「告訴老總,我要休息半年。」
「干嘛?度假補充能源?」
「可能或許會結婚。」
「結婚!?」王佩玲一怔,反射性地追問︰「你在開玩笑?跟誰?」
「不是玩笑,新娘你也見過的,那天我帶去慶功宴上的女孩,現在就等她點頭。」
王佩玲感覺心髒「咚——」地一聲,跌到了谷底,發不出任何聲音。
「不為我加油和祝福?」
「加油,祝福你。」沒精打采的語調。
她——被三振出局了……
她想,司徒黃魅長久以來一定只當她是工作上的朋友,從沒正視過她吧?關于這點,她也有錯,如果面對司徒黃魅時能跟面對工作一樣積極,司徒黃魅也不致沒注意到她身為女人的特質,而教別人給捷足先登了去。
扼腕呀!
「我會另外再撥個時間跟老總說一聲的。」司徒黃魅又道。
「嗯,我會先幫你傳達。」王佩玲答,天生灑月兌的性格展露無遺。
天涯何處無芳草,反正她條件也不差,應該不會可悲到成為老處女的。痛失一次好機會,下回,她絕不再放任自己這麼漫不經心。她也到了該選擇個對象的年齡了,如果不打算自己走完一生,那麼從現在起,她得好好專心物色個對象嘍。「麻煩你了,我趕著出門呢。」司徒黃魅想掛電話了。
「向未來的新娘子下苦功?難為你啦。」王佩玲促狹。
「少來,不多說了,拜。」
不願再閑扯,司徒黃魅披了件外套加快腳步。
到了客廳遇上小媽,他合掌拜托著︰「小媽,今天請你再幫我澆個花,謝謝。」
「不吃早點啊?這麼匆忙上哪去?」
「找朋友。」
「又是那個林小姐?」
司徒黃魅揮揮手,人早踏出門去了,來不及回答。
驅車前往林潔霜家途中,司徒黃魅自己也納悶起來——奇怪,他在趕些什麼啊?人又不會平空消失,他到底在急個什麼勁?
不過,直覺上似乎有預感有什麼事要發生,他第六感一向靈敏,尤其是對不好的。是什麼呢?
一思及此,司徒黃魅不禁又加快車速,幸而此刻並非交通顛峰時間。
一路馬不停蹄的他直到站在林潔霜家門外方才松了口氣,繼而伸手按鈐——跟昨天一樣,響了許久沒人應門。
莫非她又不想見他了?抑或她到公司去了?
馬上拿起大哥大撥了通電話問司徒黑魘,得到的答案為否定。
不好的預感又涌上,他腦中跳出一個畫面——不會吧!?
憶及昨夜的纏綿,此刻理性地思考起來,照理推斷,甫受那種打擊的女孩應會有一段時間非常排斥才對,那麼她昨晚的舉止不就顯得反常詭異?
都怪他!都怪他一時被情感沖昏了頭,受不住誘惑又沒考慮到那麼多。
噢!老天!但願情況非他所想。
用力扳門、撞門,司徒黃魅慌張地想辦法要破門而入,但使盡了力仍打不開。他忽而恍然有個文明的方法︰找鎖匠。
刻不容緩地奔波找了人來開門,這麼折騰,竟又費了一個多小時。
然而,司徒黃魅所有的祈禱在見著林潔霜了無生氣地躺在一攤血泊中時,皆化為一聲淒厲的呼喊︰「不——」
他難以置信瞠大了眼奔到她身旁,所見是怵目驚心的血漬和凶器,一把鋒利的刀片、一瓶空了的安眠藥罐,成全了她的心意。
他突然萬般厭惡起自己的預感,他恨它那麼精確!
緩緩地伸出手抱她人懷,那副昨天夜里才纏綿過的溫熱且柔軟的身軀,如今冰冷僵硬,毫無半絲生氣了……
眼淚倏地傾瀉而出,黃魅忍不住抱著林潔霜冰涼的身體嚎啕大哭——「不——不——不——」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而這豈止是傷心?他失去的正是他的愛啊!
如果他沒離開,如果他早點發現她有輕生的意圖,如果他昨晚堅持留下,那就不會發生了。都怪他!都怪他!他混蛋!他無能——天哪,為什麼會這樣?因為失望,所以她全盤否定她生命的意義,那他呢?
「不——潔霜,不要選擇這種方式拒絕我,不要離開我,潔霜,不要——不要啊——」
聲嘶力竭的哭喊響徹天際,然,沒了心跳與呼吸的軀體,終究是喚不回已遠離的靈魂……
天空接連幾天都是陰惻惻的,仿佛感染了地面上的哀淒氣息。
那天,司徒黃魅抱著林潔霜發了整整一天的呆,人間殘酷之最莫過于死別——最後他才極度不舍地將她送走。
經過勘驗,證實死亡時間已超過十小時以上。
那是他離開後不久的時刻。
通知了林潔霜的母親,她急急忙忙地趕來,哭天喊地的,听得人心酸;至于那個元凶始終沒露面,大概是心虛潛逃了吧。
司徒黃魅一手包辦喪葬事宜,他自始至終都守在林潔霜旁,只是眼神空洞得像行尸走肉,而林母則一徑地哭了又哭,眼淚流不干似的。
司徒黃魅傷痛,周遭人也跟著不好受。
之前才听他喜孜孜地計劃未來,一下子卻晴天霹靂,失去愛人的椎心刺痛,他情何以堪?
結束喪禮,司徒黃魅便將自己整個人鎖在房里,不吃不喝、不說不笑,仿佛靈魂也跟著走了。
一天、二天、三天,這麼下去可不得了,眾人輪番上陣規勸,但毫無成效。司徒黃魅依然故我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對外界一切則完全置之不理。
司徒赤魎終于看不過眼,忍無可忍,在第七天的晚餐時間見司徒黃魅依舊沒出席,他甩下碗筷沖進他房里,一把揪起他吼道︰「你有完沒完?你想這樣消沉到什麼時候?」
苞著追上來的丁凡妮拉住丈夫。
「別這樣,他難過呀。」
「難過?爸媽死的時候倒沒見他比現在難過。」司徒赤魎嗤道,故意用激將法。「都幾歲人了,還學人家年輕小伙子發下什麼生死相許的誓言不成?」「老公,你別再刺激他了。」丁凡妮阻止。
「我是怕他醒不了,好心叫他。」司徒赤魎一直瞪著司徒黃魅。「生離死別本就是人生必經道路,失去了她,你還會遇見下一個,莫非你想用自己的後半輩子陪葬以表痴心?呵,別傻了,她又看不見。」
阻止不了丈夫,丁凡妮只好粉飾丈夫的話,安撫道︰「黃魅,其實我們並不是要你忘了她,只是,她選擇成為你生命中的過客而非伴侶,那你又何必執迷不悟?將她放在回憶中好好珍藏,你該珍惜的是另一位注定成為你伴侶的女孩。」
「她就是,我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知道是她了。」有氣無力的嗓音顯示他虛弱的身體狀況。
「黃魅,她的死亡並不代表永遠的結束。」隨後跟上來的司徒黑魘也開了口。發生這種事,他也非常心痛,畢竟林潔霜曾是他頗心儀的對象。
「對呀。」丁凡妮听到感覺極有哲理和道理,忙著附和︰「試想過沒?也許她是個要求完美的人,所以她無法忍受生命中有——污點,因此想重新轉世,以另一個全新的自己再次與你邂逅,你……思忖過這個可能性嗎?」
丁凡妮的話讓司徒黃魅眼楮一亮、精神為之一振——「是這樣嗎?」
「如果你多嘗試去結識女孩,說不定有天真的會遇上呢。」司徒白魏也加入安慰行列。
「不。」丁凡妮搖搖頭。
大伙迷惑地齊望向她。
「如果她真是你命中注定的伴侶,那麼,相信你們一定會在一個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有默契地再度相遇的。」
「有這麼玄?」司徒白魏懷疑地挑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