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著因貪食撐飽的肚子,泠愔心滿意足地隨人潮在陌生的街道上涌動,懶散得已淡卻時空概念。等神經處于松懈的她發現人潮所掀起的風波時,一個飛奔的男人身影與她撞個滿懷。突發的狀況,還不等她站穩,撞上她的瘦小男人毫不留情地將她推向追上來的另一名男子的懷里。
必然地,泠愔與第二名男子相撞後都跌坐在地。怕被惹事上身的人群散開,稀奇地在一邊準備看好戲。
男人的身軀雖然要比泠愔龐大,可動作十分靈敏,他利落地從地上站起來。
「對不起,你沒事吧!」他向還坐在地上無法反應的女子伸出手。
「沒什麼。」她抬首,兩人同時一愣。
是那個在華都看到的乞丐少女!怎麼可能?不過才一個月時間,競然可以在數千公里以外的南尚相見。他不可能忘卻她眼中無言的冷嘲以及寫滿冷傲的側臉,那是一個乞丐絕不可能擁有的神情。
這個男人應該在哪里見過?似乎是……曾經同阿海在一起的精英人士,還真是天涯何處不逢君!
「先生,你沒事吧?那個小偷逃了就逃了,反正我錢包里的錢不多,而且所有證件都放在旅館里,謝謝你的幫忙,太謝謝了!」一個中年婦女激動地將還在發愣的兩人隔開。
「沒關系,那小偷太狡猾,被他逃了,我看或許可以找附近的警察幫忙。」杜律成拍掉身上的灰塵,給道謝的婦女一個建議。
「已經同警察說過,還留了聯系方式給他。不過還是要謝謝你,你和我一樣是游客吧?我是從西之國華都來的,听你的口音好像也是。」道謝完的婦女開始他鄉遇故知地套近乎。
「是的,我陪我弟弟來這邊旅游……」在千里之外遇到同鄉的親切感使得杜律成一時無法擺月兌這種無聊的境地,讓他得已月兌離苦境的是隨後趕來的杜樂成。
「哥哥,你沒事吧……小偷抓到了嗎?」不擅長運動的少年一把抓住兄長的肩膀喘氣道。
「沒有,被他逃了,還撞了人……」下意識地,說話者看向婦女的背後,一分鐘前還坐在地上的少女已無蹤影。
「有沒有受傷?」情急之下問出口的話,也不知是問誰。
「應該沒有吧,啊……剛才你看中的那支笛子還沒買,快走,要不然就讓別人買走了。」一是想起買到一半的東西,二是怕婦女借道謝之名糾纏,華都的大律師拉著還在喘氣的兄弟朝婦女點點頭逃匿于人潮中。
「哥哥為什麼丟下那個婦女不管呢?她的錢包不是被偷了嗎?」
「是啊,可是不是有警察嗎?她的證件什麼的都在旅館里,問題應該不大。」漫不經心地回答,他東張西望,不知在人群中找尋什麼。
「那你為什麼要追小偷呢?」
「那個可能是出于職業道德,我是律師,看到違法行為總是比較容易沖動,潛意識的行為。」
杜樂成表示理解地不再發問,略有病容的秀氣臉龐立刻又被四周從未見過的新奇物品吸引得透出少見的興奮。
「樂成,你看見過一個穿印碎花絲制無袖長衫和棉質薄長褲的少女嗎?」
「哥哥在找人嗎?」不經意地隨口問問,卻把杜律成驚醒。
「不……我什麼人都不找……看,我們要的那只笛子還在,沒被人買走。」
「真的,太好了!」
成功轉移了弟弟的注意力,杜律成無奈地苦笑。就算再踫到那個少女他們也仍僅限于陌路人的關系,會踫到第二次是湊巧,而他記得她只是因為她看來特別些。自然的相遇,自然的遺忘,這是都市里人與人最常見的緣分與故事,不值得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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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比南尚舊城區的古老夜市風情,新城區極富現代感的音樂廳幾乎被熱烈的掌聲及喝彩聲震塌。鋼琴史上誰都不可比擬的天才,音樂聖者的泠昊第一天的獨奏音樂會圓滿結束。凡是參與這場音樂會的每個人都沉浸在一小時半的優美琴聲中不可自拔,也包括表演者自己。
無法平靜,因演奏成功一時興奮的心情無論如何也無法平靜,乘坐在專送車上的泠昊要求司機打開收音機。九點半的新聞一定會有關于今天獨奏會的報道與評論,他想听听,想知道不斷改變觀念的人們是如何看待他的音樂。音樂!音樂!他所不斷追求的純淨音樂,只有音樂可以讓他肯定自己的價值和生存意義,只有自己的音樂還不至于讓自己厭惡。
「……今夜八點五十左右,在南湖北區發現一具無名尸體。據查,死者為一男性,年齡在三十五歲左右,身高一米六九,穿一件大紅短袖襯衫。在死者身上搜出如下證件,請知情者听到本台報道後到最近的警局協助調查……泠愔,女,十八歲,西之國華都人,旅行簽證為……」
百分之百不可能是過度興奮引起的幻听,泠昊數分鐘後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把車開到最近的警察局,立刻!」大聲到幾近失控的程度,嚇壞了司機,連帶汽車也發出慌亂的剎車聲。
「泠先生?」不明所以地確定詢問。
「馬上送我到最近的警察局,我有急事!」
司機被乘客的氣勢嚇倒,腳一軟,車子熄火了。發動機、油門、車輪與地面的磨擦聲雜亂無章的響起後,車子迅速轉個彎匆匆一飛馳往最近的警局。
以筆挺坐姿坐在後座,比車速更快浮上他心頭的是不安到極點的心煩意亂。才一天的時間,泠愔就又出事了,在對她而言全部陌生的異國他鄉。早上離開的時候她還安分地躲在房內睡覺,不到十個小時,她競與一起殺人案扯上關系。難道她是他命中的無盡麻煩人總要逼他處于恐懼、煩燥、厭惡的晦暗情緒中嗎?怒火燃起,如冰焰,灼燙也凍人……不是針對泠愔。
都是自己的錯,明知泠愔容易惹事的莽撞個性卻放任她一人留在泠音院。自責,不敢想象後果的自責。如果……如果……泠愔真出了什麼事……竭力要冷靜卻冷靜不了的折磨,渾身如陷人冰窯一般。
泠昊腦中一片空白地沖進警局,在警方反復確認其身份的過程中,他才有能力思考下一步該如何做。
死者的真正身份已經查到,是個經常出人警局的慣偷,有案底。在死者所穿的衣服內除了泠愔的證件外,還有其他兩人的錢包。所以據警方斷定,死者臨死前偷了泠愔的錢包,但死因應該與才到南尚一天的十八歲少女無關。
「泠先生,據誼宮的警衛所說,泠小姐是在中午十一點四十分左右單獨走出誼宮,隨後就再也沒有回去,我們派到誼宮的警員也證實了泠小姐至今還未回到泠音院的證言。」接到下屬電話,從家中趕來的警局局長擦著額頭上的汗珠說明不容樂觀的狀況。
「她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女孩,錢包被偷,對這個城市一無所知,而且南尚一過十二點就進人宵禁時段。」
似乎因對方國賓級的身份與在四大國的名聲顯赫,禿腦袋的局長只有點頭連連稱是。
「我們已經和各區的警署聯絡,尤其是舊城區的所有警員,包括誼宮內的所有警衛,一定盡快找到泠小姐……」
「局長,西之國領事館過來的回電!」一個小警員把話筒遞過來,這是西之國領事第四次的電話。原本領事要親自深夜趕來,但由于泠昊認為對方過來也于事無補的拒絕才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