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時候看過你這麼眉開眼笑,含羞帶怯過?」撂下話之後,他快步離去。
她被他詰問得無法反駁。不是為了和名利沾上了邊或者什麼迷了心竅那刺人的話,而是他一針見血的詰問——是的,你幾時這麼眉開眼笑,真心歡喜過?」
所以,當她赴褚煜的約時變得不那麼快樂,畢竟,周捷對她用了長久的心,她不想這樣傷害他,他誤會了嗎?她也一樣迷惘。
雖然她笑了,也不再氣勢凌人。可是眼前的愁煩,褚煜還是看出來了,他說︰「你有心事,不要騙我說沒有,我觀察人的功夫是第一流的。」
她嘆了一口氣︰「我說過,我們之間的友誼很麻煩的。」
「又怎麼了?」他問,非常好奇。
她望著他,坦白地說了︰「我的朋友對你很不以為然,他認為你對我別有居心,也認為我立場不明。」
他點了煙,笑道︰「男朋友?」頓了半晌,「是不是因為你常修理‘旭揚’,如今卻又和旭揚的少東主打交道,所以。」
她不置可否,聳聳肩。
「那你決定還是放棄了?遵循男友的意見?向愛情屈服嗎?
保住男朋友?」
「你不用激我!」她打斷的他話,盯著他看。
「我不是那麼容易上當的人,既然摒除成見交你這個朋友,就不會改變心意。只不過,你也別以為我會就此手下留情,遇到該說的,我還是會說,恐怕到時候受不了的人是你。」
「放心吧。」他滿口承諾。
「那我們來打個賭,看誰先受不了壓力撤退,誰就輸了,輸了的人,必須任由對方處置,你覺得如何?」
「好啊。誰怕誰?」
「怎麼?有沒有信心挽回男朋友的心?」他問。
「你以為呢?」她笑了,很有自信的模樣。
「你呢?」她反問,有點狡黠。
「什麼張大牌啊李家大小姐的,到底哪一個才是你的心上人?」
她問著,其實心里有點不是滋味。
「你們新聞記者不是最厲害嗎?我還是秘密可言嗎?」他無奈一笑,撇開話題,「算了吧,別提這些,談談你母親,我一直很好奇,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這個真厲害,簡簡單單來四兩撥千斤,一舉就把問題給撇開了,一句話反而問住了她。
「我媽嘛,很倔強的個性,所以自己苦。」說到母親,她沉默多了。
從碧玉那里,他了解了不少事情,很為她所經歷過的生活嘆息。
「你哥呢?」他問。
「欣穎呢?」她下意識反問。
「她很好,心情調適得很快,目前有個不錯的男友,就快結婚了。你哥呢?」他再問。
「他的信很少,並不多提。他比較辛苦,個性像我媽,表面上委曲求全,骨子里不能拋掉那些包袱。」對李廷,她漸漸了解了,愈發覺得他像文郁。
「那件事情發生後,我父母的情況……一直不好,也許是冰凍三尺吧!這一年來,我媽的身體大壞,常常住院。沒想到他們老人家為感情的事別扭起來也是這麼累人。」
她苦笑著反問︰「人嘛,到老也還是人,豈能超月兌愛恨?」
他送她回去時,問她︰「我想.我們也別約來約去了。每個星期日晚上,除非例外,我們見個面吧!」
這樣的要求,對朋友而言,似乎合情合理,李姮沒細想就答應了,竟沒有一點猶豫。
至于周捷,既然和褚煜是朋友,她實在無法因為一個朋友而傷了一個對她意義特殊的朋友,所以,她非常委曲求全地向周捷說︰「褚煜和我只是朋友,信不信由你,我也管不著。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做好了。」
周捷豈真能和她倔強下去?對她的感情他一直處于下風,根本沒有掣肘的能力,鬧過了,吵過了,也只有妥協。
「李姮,不是我不相信你。因為你根本沒有給任何承諾,我怎能安心?」
她一怔,不想回答,又避開了。
「周捷,快點準備吧,待會兒不是要采訪院長吧?」
他望著她,真是無可奈何。
其實,褚煜和李姮之間的「友誼」並沒有他們像中的順利。
第六章
諸威代表旭揚集團投入市議員選戰,可說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李姬不能睜眼說瞎話,尤其她比較欣賞的是另一個無當籍的候選人,除了義務報導之外,還常常替他宣傳。這麼一來,對于褚威這個挾雄厚財力洶洶而來的國民當提名候選人,實在沒有多少好感,尤其褚威的名聲並不好,在社交場上是有名的打混戰型,李姬知他不深,不想多提,單單從他的政見上面就挑出了不少毛病。當然,在報導時,口誅筆伐是難免的。
褚煜是幕後的總策劃,對于她的偏袒別人很不以為然,一見面兩人就開戰。礙于約定,他也不敢多說,更不敢翻臉,就怕她乘機修理。
「其實,林學同好到哪里去?你別天真了,他有他的政治目的,等他選上還不是一樣包工程找利頭?李姮,人總是要靠錢活下去呀。」
「我知道他‘可能’好不到哪里去;但是,褚大少爺可是已經確定的很爛!」她瞪著他,充滿挑釁的意味。
「誰叫你自己不出馬?偏叫你哥哥當靶子,真惡毒。至少你還是MBA,唬起人來比較管用,人家比較會想到青年才俊,不拿立刻連想到金牛。嘻……」她嘻皮笑臉地說,教褚煜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也好,你替我們免費宣傳,選民印象會深一些,到時候選上了,你是頭號功臣,我一定登報銘謝,陷你于不義。」
「你敢?!」她假裝動怒了,旋即把頭一歪,笑道︰「算了,那是不可能的。褚威怎麼選得上?除非買票。我警告你,喔,不要被我逮著了買票的證據。被我逮到了,絕對不饒人。」
褚煜被她氣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綠,卻莫可奈何。
「喂,我們好像天生就有仇似的。」他一嘆,往椅子後靠,「總有斗不完的事。你怎麼老是看我們不順眼?有錢不是罪惡。
啊!」
「是啊,有錢不是罪惡,卻要看錢從哪里來。」她揚眉。
「你們是不偷不搶——」她停住,惡作劇地看著他,說︰「比那個還糟糕——你們運用特權去炒地皮、炒股票,殺人不見血,很高桿。」
他臉色變了變,平板地說︰「沒有你想得那麼驚天動地,你專愛挑人毛病。」
「褚煜。」她突然很正經很鄭重地,認真而嚴肅地對他說︰「投機不是長久之策。你們褚家從地置慈起,擁有奇佳的背景與實力,炒股票、炒地皮、搞期貨,就好像築空中樓閣一樣,縱使一朝坐擁巨額財富,終究不札實的……?!」
他沉默半晌,頗為動容。不過不出二分鐘,又故態復萌,嘲弄起她來︰「我看干脆清你當旭揚的顧問好了,看今後要做什麼,發展什麼,你來主導,肯定立下百年大業——」
她氣得火冒三丈,索性拿起皮包便走。
「我是個神經病,跟你這種人淡天?簡直無聊!」說完,氣呼呼地蹬著鞋快步離去,留下他微微發怔。
因為選戰,他們暫時取消了每個星期的約會。一方面兩人都忙;另—方面避免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亂箭傷人。
旭揚集團為了選戰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不僅投入了相當大的財力,更動員了旗下所有員工投入動員,來勢凶猛,銳不可擋。買票之說,甚囂塵上,時有傳聞,李姮非常留意,要抓褚威的小辮子,不過,她始終一無所獲。
哀兵姿態的林學同,四處求援。李姮很為他著急,四處替他拉票,還是沒能挽回頹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