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游泳那要干嘛?」她依舊遲鈍得可以。
「干嘛?」他笑得可了,「當然是……」他慢慢地爬上床,出其不意地鑽進被子里,在她的尖叫聲中回答道︰「找你作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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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運動」結束已是七點零五分。
換好上班所穿的淺藍色套裝,江茱萸緩緩走到廚房。
淡淡的食物香味竄進了她的鼻息,望著丈夫在鍋爐前忙碌的高大背影,一股莫名卻強烈的幸福感倏地襲上心頭。
她得承認,她有一個超級惡劣的情人,卻也有一個完美無瑕的丈夫。
究竟自己是何時愛上他的,她已經忘了,也許是第一眼,或者是在他開始惡整她時。總之不會太晚,因為她太清楚自己認識他多久,就已愛他多久。
當她驚覺自己竟然對他這個惡魔動了心,那種直撞進心頭的震撼及難以置信是絕非筆墨能形容的,一度她還懷疑過自己是否就是人家常說的被虐待狂。
為什麼會愛上他?他既惡霸又暴力,喜歡威脅她,生氣的時候陰沉得可怕,還老在別人面前裝好人,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值得她傾心的地方。這樣的男人憑什麼吸引她?難道就只為了他長得帥、真心微笑時很迷人、身材棒得筒直是個標準的活動衣架子?還是他有錢、有能力,是個讓所有女人趨之若騖的金龜婿?
她怎麼想也想不通,直到有一天,他請貴哥在「萊園」吃飯,心血來潮順便找她當陪客,等菜一上桌,她顧忌到自己不能吃化學調味料,而遲遲未動筷,沒想到坐在她身旁的他竟低聲說︰「吃吧!我吩咐過了,用的全是天然雞精。」
當時那一句話,遠比她苦思再久都還要有用。
原來,原來她是愛上了他不算體貼的體貼!
罷當上他的管家時,她還不太會做菜,常常把菜炒糊了、把肉燒焦了,甚至不知道菜里除了鹽巴外,還要放味精調味。可是他不但從不曾抱怨,每次吃飯還總是捧場地把菜吃光光……他是常欺負她,但從不曾挑她真正的缺點嘲笑她、捉弄她。後來她逐漸領悟到,他之所以愛惹她生氣,其實只是想看她卸下冷冰外表後,情緒失控的氣急敗壞模樣而已。
從小,她的性子就是冷冷淡淡的,不愛笑、也不愛說話。即便是面對最親的父母兄弟,她仍是這個樣子。若不是遇上他,激出了她個性里隱藏起的另一面,讓她知道自己也是會生氣、尖叫、大笑,也是個有情緒的人,她還真要以為自己就會像個木頭人般過一生了。
靶謝上天讓她遇到他。她衷心地想。
低沉的笑聲穿透她的思緒,引她回過神來。「你傻笑的樣子挺可愛的。」
他的嘲笑令她立刻收回了剛才的感謝。他的優點永遠沒他缺點多!
「還站那兒做什麼?你再不吃早餐,上班要遲到了!」他邊端菜上桌邊催促道。
「哦!」他的話讓她下意識地蹙起柳眉,雖然隱約覺得不對勁,但還是乖乖到餐桌旁坐好。
突然她瞄到桌上的便當盒只有她的,「阿齊,你今天不帶飯嗎?」
「我中午時不會在公司。」
「跟客戶吃飯嗎?」她沒發覺他的答非所問。
他月兌掉圍裙,坐到他的位子上,「快吃吧!粥要涼了!」
「阿齊!」她終于發現哪里不對勁了。
「嗯?」他低頭喝了口清粥。
「你今天早上怪怪的。」
他挑起濃眉,「是嗎?」
她用力點頭。「以前你從不催我吃早餐,也從不催我上班!」他反對她到鴻洲上班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你太敏感了吧!懊不會——」他忽然勾起一抹邪笑,「我剛剛沒把你喂飽,所以你才找我碴?」
「哪、哪有!」她漲紅了小臉反駁。
「沒有嗎?」他一臉不相信的樣子。
「不跟你說了!」她輕啐了聲,低頭乖乖吃她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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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洲叔?」呂方齊難掩驚訝地看著一大早就出現在他辦公室的蕭合洲。「你什麼時候回國的?」蕭合洲淡淡地笑了笑。「昨天回來的。」
「昨天?怎麼這麼突然就回來了?亟亟他們連聲通知都沒有。」呂方齊放下手提皮箱,將月兌下的西裝外套往壁櫥里掛好。
「是我臨時決定要回來,而且你不是在休假嗎?為了不打擾你和茱萸,所以我要亟亟他們先不要通知你。」舒適地半坐在沙發上,蕭合洲的眼光隨著呂方齊走動的身影移動。「你這次帶茱萸去哪兒玩?」
「我們沒去玩,只是回老家看看阿嬤和爸,回程時順道去茱萸娘家看看。」呂方齊邊翻動辦公桌上堆積了四天的文件,邊回頭笑道。
「表姑和表哥的身體還好吧?」
「都很好呢!對了!洲叔還是喝凍頂烏龍嗎?」
看他作勢似乎要親自出去茶水間泡茶的樣子,蕭合洲不解地問道︰「怎麼許秘書她們不在嗎?要你自己泡茶?」他記得呂方齊除了主要秘書許幸外,還有四個負責跑腿的助理秘書,怎麼泡茶道等小事還得他親自動手?
呂方齊聞言笑道︰「現在才八點,還不到他們的上班時間。」
是啊!他差點忘了他就是想趁上班前將事情解決的!蕭合洲驀然想起。
「那就不用忙了。方齊……」即將開口的話題讓他不安地咽了口唾沫,「你擔任總裁特助已有七年了吧?」
敏感地嗅到了一絲不對勁,呂方齊笑容微抿,「洲叔?」
「這次我們能成功的與格林集團合並,真是多虧有你。」蕭合洲慢慢站了起來,原本就已嚴肅的表情中多了一份難以察覺的毅然決然。「其實嚴格說起來,我們鴻洲能有這樣的成績,方齊,你功不可沒啊!」
對于他的贊許,呂方齊沉默以對。
筆意忽視呂方齊不尋常的靜默,蕭合洲徑自說著,「這一年年的看著你不斷用心經營鴻洲,全心全力開拓鴻洲的國際市場,先是日本,再來是東南亞、美洲、澳洲、歐洲、大陸……我辦不到的,你都替我辦到了!方齊,我真的慶幸有了你這員不可或缺的大將——」
「洲叔!」呂方齊倏然打斷他的話。「你想說什麼?」他不是傻瓜,蕭合洲一大早就到他的辦公室來,絕不光是來這兒表揚他過去的貢獻。
蕭合洲被他這麼一問,停下了喋喋不休的嘴,望向呂方齊的眼中多了一份只用于敵人的銳利與防備。
呂方齊一凜,心中頓時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在他放假的這四天里,鴻洲恐怕早已歷經了一場人事大調動吧!而他總裁特助的職位應該也是在調動之列。
隨著心頭的領悟,呂方齊卸下了溫厚晚輩的面具,不再掩飾那天生的霸氣與陰沉。「是我做錯了什麼嗎?」
雖不願承認自己竟會害怕一個後生小輩,但蕭合洲乍見他兩極化的改變,背脊確實倏忽竄起了陣陣涼意。
他實在無法想像,在同一軀殼的外表竟會因氣質的轉換而判若兩人。
一樣的身材、長相,甚至同一副眼鏡、同款發型、同個打扮,可現在,任誰也不會相信他眼前這個陰森邪氣的陌生男人,竟就是十秒鐘前那個看來白淨斯文、彬彬有禮、一派書生模樣的呂方齊。
再一次,他為自己沒能提早發覺出他蘊藏在溫文外表下的深沉而戰栗不已。這樣一個渾身均是凌人氣勢的男子,絕無法久屈人下,遲早他會圖謀起鴻洲!
頓生的壓迫感讓蕭合洲勉強自己露出淺笑。「你沒做錯什麼,只是我考慮了很久,決定升你為副總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