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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正深,海正藍 第24頁

作者︰羽沉舟

小環有一點點的不自在,「啊,是啊。」

「去哪?都沒听你說起過。」

小環折疊著一件毛衣,沒有說話,疊好了,不知怎麼覺得不好,又打開,重疊。

一個念頭冒出來,徐晞醞釀了一會兒問道︰「你要去新加坡……找臣磊嗎?」

小環手顫了一下,衣服又疊壞了,于是她再疊一次。半晌,她說︰「我不能沒有他!我一定要他知道,在對待他的感情上,我一定比你好;在其他方面,也許在其他任何方面,我都不如你,但在這一點,我絕對勝過你許多。」

徐晞心中滾動著一股又一股激流,燒熱了早已冰冷的四肢、冷藏的胸懷。她走過去幫小環疊好她怎麼也沒疊好的毛衣說︰「傻丫頭,新加坡四季如春,怎麼穿得上毛衣呢。」

她把它重新放進衣櫃里,望向窗外遙遠的東方,用一種講述童話故事的語調,既像是自語,又像是在跟小環說︰「倒是在紐約啊,還需要它呢。」

「徐晞!」小環睜大眼楮,但馬上笑起來,「好吧,我們一起踏上征途吧。」

徐晞柔柔地笑著,真誠地說︰‘有一道關于薯條的魔法,愛薯條,並且愛送來薯條的人的人才學得會。用你的愛做成魔杖,把口袋點開,一直在等待著的人,會對你開啟門扉的。」

「那麼我也講一個神話故事。希綠和林達死了,但是他們的真愛永不滅;每一個飄洋過海,像林達一樣為與愛人相見的人,他們都會送給他一件禮物——和他們一樣的永恆的似海深情,你想得到那件禮物嗎?到海上去吧,到海的對岸去吧!」

徐晞微笑著流淚,「謝謝你。我忽然才發現,追求愛,有時候真的可以不擇手段。說我卑鄙也好,齷齪也好,我就是要去闖一回。」

打電話約呂振風出來,一見到他,徐晞立刻遞給他伏特加,他搖搖頭,「你別拖我下水,老婆大人禁止我喝這一類烈性酒。」

「 ,那你太听話了。」

「小心我也像煦一樣說‘嗦’了。」語畢他見微笑自徐晞的臉上慢慢褪去,他自知說漏了嘴,忙岔開話題︰「干什麼,又遇什麼麻煩事了喝悶酒?」

「才怪,這次喝的是‘壯行酒’,喝過之後,我就跟你去闖江湖。」

「什麼?跟我去,我什麼時候說過?」

徐晞停止了嬉皮笑臉,認真地說︰「我想請你帶我去紐約。我要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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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天氣,陽光暖中帶著點炙熱。

此時已是傍晚時分,夕陽卻依舊殷紅得如熾烈的火球,似血的彩霞將天空染成瑰麗的色澤,絢爛得令人嘆息不已。

轎車從高速公路下交流道,沿著一條快速道路轉入僻靜幽致的田園。

在寬闊的柏油路上,陽光不時從酡紅的野山櫻葉的隙間灑落下來。呂振風打開天窗,陽光頓時從車頂鑽入,調皮地撫弄徐晞烏黑的短發和臉龐,使她本就清麗的容顏更加動人。

「這條路上怎麼沒有其他車輛經過?」她好奇地問。

「這是鐘家的私人道路。」

徐晞差點昏倒。老天,他家居然擁有自己的道路!她忽然考慮起從未考慮過的問題——門第。以現在的情況看,鐘煦家不是一般的有錢,而她的家庭她的父母全都是在大街上一抓就是一把的路人甲乙丙丁,她——配得上他嗎?

正胡思亂想著,婉蜒綿長的路徑已將車引到一片密林,幢幢樓宇隱約可見。

車穿過密林,在一大片草地上停下來,散發出思古幽情的宅院矗立在眼前。一看那些房子就知道主人是十分傳統復古的人。

面對紅漆大門,徐晞猶豫了膽怯了。一想到鐘煦就在里面,而愛情不知在何處飄蕩,她就全身乏力。

「進去啊。」呂振風將她抓進去。

很不幸,鐘煦的父母、沈琳文都在。

一進門,就看見鐘煦發呆的樣子。這個在夢中在記憶中在心板上出現過無數次的姿勢一剎那間幾乎使徐晞放聲痛哭。

而見到她,鐘煦臉上立刻放出奇異的色彩,雙腿一屈立刻要站起來,身子已離開沙發,但馬上頹然地坐回去,眼中所流露的悲哀、淒慘無法用語言形容。他就這樣呆呆地望著她。

沈琳文臉色變成死灰,僵直在那里像節干枯的木頭,轉眼之間,她又活了過來,如枯木逢春一般。她極度熱情地把徐晞拉到身邊坐下,向二老介紹︰「爸爸,媽媽……」

徐晞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天旋地轉,這樣的稱呼,表明的是什麼,已不言而喻。

「……善良又聰慧,是我和煦在水方最好的女朋友。」說著她望向他,「煦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待,可喜歡她了。」

鐘煦看著她,又迅速地望向徐晞。

她垂下眼簾,害怕一時不能自己地流淚了。

「徐晞啊,」沈琳文握住她的手,「我們正在商量我和煦婚禮的事。我的意見是旅行結婚,而爸爸認為應該按中國傳統習俗,你幫參考一下,哪一種合適?」

有一個成語叫做「如坐針氈」,現在徐晞除了如坐針氈,全身都被針氈包裹,而且被現實殘酷的手拼命擠壓,讓她痛不欲生。

「我覺得都好。」她無力地笑笑,艱難地說。眼波流轉,並沒有捕捉到鐘煦的目光,不知何時,他雙眼直瞪著天花板,看不出表情,她從來沒看見過他這種樣子,簡直比讓她一刀一刀割自己的肉還難受。

終于有了獨處的機會。面對面互相凝視著,都有話說,但最終沒有一句話說出來。

「煦!」沈琳文走過來挽住他臂彎,「我們去看婚紗吧。」

鐘煦看了她一眼,又看看窗外朦朧的夜色,「天黑了,就不去了吧。」

「那有什麼,就是要現在去才有浪漫的感覺。」說著她強行扯著鐘煦走了。

徐晞目送他們到門口,悲哀之情油然而生。

正在這時沈琳文回過頭,「徐晞,你也一起去吧,給我做參謀啊。」

「我就不去了。」她幾乎是哀求著說。

沈琳文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那我們走了。」

兩人一走,徐晞笑了,蒼白的微笑。她知道,從沈琳文見到她出現在紐約的第一眼起,就開始恐懼了,她是那樣怕她,從內心發出恐懼,可是,她怕什麼呢?忽然之間,她忘掉了來紐約的原因。她來干什麼的?在水方的時候,她好像懷著一個虔誠的夢想,一個堅定的信念,現在為什麼忘記了呢?

他馬上就會結婚,成為別人的丈夫,這個不爭的事實輕而易舉地殲滅了一千個夢想一萬個信念。除了未參加他的婚禮,還有什麼?她該好好想一想,得出一個讓自己信服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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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晞知道自己會寂寞,但她不想寂寞,出發之前,她帶上了GiGi的CD。

呆坐在房間里,周圍一切都變得好空、好大——太安靜了。就像在經歷過一個世紀的大浩劫,終于等到了最後的寧靜,這寧靜,令她不能呼吸。仿佛在驚濤駭浪里顛簸了數百年,最後被一個巨浪猛地拋到一座孤島上,大浪去了,她環顧四周,滿目蕭條,只剩下一個滿身瘡痍的她。

于是她拿出CD。

塞上耳機,「 」地按鍵的聲音很響地回蕩在空曠的空氣里,卻又猛地撞在她的心上,她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心隨著「突突」抖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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