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會死的!」看見他似乎失去力氣的模樣,翡翠慌忙地緊抓住他的手臂。
「未來的變數,有很多。」他抬眸痴痴地看她,還有多少時間?他還有多少時間可以這樣看著她!翡翠的心猛地被他這句話狠狠地劃了一刀,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不曉得自己是怎麼了,老是這樣沒來由的心痛,心酸得想掉淚。
「不會的。」她喃喃地道,不知道自己在否絕什麼。
「翡翠,我想听心跳聲。」他轉移話題,不想勉強翡翠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
「嗯。」翡翠把他扶起來,讓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胸口,雙手環住他的身子,讓他傾听她的心跳聲。他常常做這樣的要求,大當家夫人說,那是碧海不安時的舉動,會想要听心跳聲,是他抵抗心底恐懼的一個潛意識舉動。
現在的段碧海越來越虛弱,沒有辦法像剛來到別院時那樣四處走動,不時的發高燒讓他的心靈更加地脆弱。
即使他表現得再開朗、再活潑,他依然無法完全不去面對死亡的陰影。
想到此,翡翠不自覺地摟緊他。
老天爺!請不要奪走他的生命,求求你,
翡翠忍不住在心底大聲地祈求著,擁著段碧海瘦削的身子,她巴不得能將自己的心髒分給他,替他承擔所有的苦痛!
上蒼啊,翡翠願意用一切換取段少爺的健康!
???
就在決定一切的下午,耿蒼離和段緋玉帶著眾人的祝福先行出發,而段碧海則在三天後也踏上求醫之路。
一路走來,他的身體顯得相當穩定,沒有發燒,也沒有精神不振的模樣。
他的神采奕奕令跟隨的兩個人都松了口氣,但是一顆心依然緊緊地高懸著,不敢輕易地放下。這天二行三人落腳在途中的鳳來客棧。
鳳來客棧是軒轅堡底下的事業之一,住處分前院和後院。前院是接待投宿的客人用的,後院則屬于軒轅堡所有,而後院又分東廂院與西廂院,兩院都有精致的雅房,院與院的餃接處則是一個栽植花木的小庭院,入口處是個廳房,專門提供軒轅堡的負責人處理公事用。
「翡翠,你看,我好想要吃那個,買給我吃好不好?」在東廂院休息一晚之後,段碧海一大早精神顯得特別地好,相對地對窗外的景象大為好奇。
自從踏出豪雲別院後,他仿佛像是掙月兌牢籠的雄鷹,開心地振翅疾飛。活潑開朗的模樣,讓人無法相信他五天前還是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病人。
看見他開心的模樣,翡翠心情也跟著愉快起來。
碧海有種奇特的魅力,他的喜怒哀樂容易影響周遭的人,讓眾人隨著他的情緒起伏。
這也說明他為何能在豪雲別院里備受關懷與寵愛的原因了,他坦率而真實,開朗而不做作,任誰都無法不對他付出關愛。
包何況,他還很會逗人笑呢!
「不行!那個東西太甜,你不準吃!」翡翠雙手叉著腰,無論段碧海怎麼乞求游說,她都堅決搖頭拒絕。
「好啦!」段碧海巴住她的手臂,用最純真的臉龐和無辜討喜的眼楮瞅著她。
「不準!」翡翠二話不說,先揍他一拳以示威脅。
「翡翠!你怎麼可以學老姐用拳頭打我?」段碧海模著頭,雙眼故意掛著兩顆淚珠子,萬分哀怨地更加湊近她,「你要賠償我!」
「要賠償是嗎?」翡翠嘿嘿賊笑,「來,乖,張開嘴巴。」
「啊——」他一听有賠償,立刻乖乖地張大嘴巴,眼楮還很自動地閉上。
這個笨蛋!
翡翠受不了地翻翻白眼,這個笨蛋永遠都學不會「上一次當,學一次乖」的教訓,真是的!
不過,該做的還是得做。
她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顆藥丸子扔進他的喉嚨里。
「咳、咳!翡、翡翠,你喂我吃什麼?」感覺到有東西跑到嘴巴里,段碧海非常合作地吞下去——嗚,好苦,苦得他的臉全都皺在一起。
「毒藥,大笨蛋!」翡翠瞪了他一眼,「待在房里,我去打水讓你洗把臉。」
「噢噢!你……你怎麼忍心這樣傷害可憐又瘦弱的我?」段碧海作勢要嘔吐。
「你吐出來試試看,我包準你會吃到更苦的藥丸。」她像是算準地回眸瞪他,剛好抓到他伸出食指去挖喉嚨的饃樣,「喝點水,你會比較舒服。」
「喔。」他沮喪地把手擦干淨,喝著桌上的茶水。
確定他不會把藥丸子吐出來之後,翡翠便抱著水盆到客棧後院的水井打水,正好寒少虛也來到井邊。
「早安,寒大夫上她微笑打著招呼。
「早安,翡翠,段少爺的情形如何?」寒少虛一見到翡翠,便立即問起段碧海的身體。
「精神還不錯,一大清早起來,就吵著要吃糖葫蘆。」她輕笑,沒有察覺自己的表情和態度都充滿了對段碧海的憐惜和寵溺,但這一切都落入寒少虛的眼底。
「是這樣嗎?那等會兒我去房里看看他,如果可以的話,說不定他能到前面去用餐,順便到外頭走走。」寒少虛低著頭思索。
「我覺得不要冒險比較好,我怕他會得意忘形。」翡翠擔心這樣的舉止會讓他發病。
「可是悶壞了,對他的病情一點也沒有幫助,不是嗎?」寒少虛微笑地反問。
「寒大夫說的極是。」翡翠轉而一想,也對,要碧海這樣活潑的性子一直躺在床上也不是辦法,就讓他走走也好,免得他胡思亂想,反倒影響病情。
而且他也痛苦忍耐著不任意而行,就讓他出去走走散散心吧!
端起水盆,翡翠邊走邊道︰「請寒大夫隨翡翠來。」
???
事實證明,段碧海真的會得意忘形。
「翡翠,我要吃那個糖葫蘆!」
「不行。」
「翡翠,這個味道好淡,我要吃你的雞腿!」
「要吃吃你自己的,別來同我搶。」
「翡翠,我不要吃清蒸魚,可不可以給我吃你的紅燒魚?」
「紅燒魚太刺激,你不可以吃。」
「翡翠,你快看,那個是什麼?街頭買藝嗎?」
「應該是吧!我不知道。」
「翡翠,我要吃燒賣!」
「太油,不準。」
「翡翠,你看,那個地方好像很刺激……」
「對,很刺激,所以你別想去。」
「翡翠,好不好……」
「不好。」
「翡翠……」
中午時刻,雖然在客棧用餐的人數不少,但沒有一個人的音量比得過現在正處在興奮狀態中的段碧海。
只見他一邊抱怨自己的菜色,一邊露出嘴饞的眼光盯著翡翠盤里的食物,然後又了心三用地看著客棧內外的景物,還跟她在一旁聊天打屁,頂嘴笑鬧。
忍耐,翡翠,難得他精神這麼好,就不要打斷他的興頭,讓他看個夠吧!
她一邊捍衛著自己的美食,一邊和他斗嘴,兩人忙得不亦樂乎。
快樂地吃完一頓午膳,稍作休息後,翡翠便和寒少虛帶著碧海上街。
大街上人來人往,賣小吃的、賣小玩具的、賣胭脂花粉的,三個人逛得眼花撩亂。
變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段碧海已經是滿頭大汗,但卻不肯開口喊累。
「我們去游江吧!听說靈江風景秀麗,不比咱們城外的錢塘江差,要去看看嗎?」翡翠不想讓他掃興,卻又擔心他的身體,因此這樣提議。
「好呀!」段碧海不反對地道。
六月初旬,荷花初綻,江邊粉色燦燦,映照滿江柔雅。
江河畔柳樹隨風飄揚,陰涼處文人雅士齊聚在一起品茗下棋,水上畫舫輕舟隨波蕩漾,迎風傳來姑娘們銀鈴般的笑語,融融陽光與春共舞,灑落一片旖旎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