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在她頸窩里的金少凱模糊地說了句什麼,江文心凝神傾听了一會兒。
「不要……離開我。」他的聲音听起來是如此孤寂,無助,筆直又深刻地敲進了江文心的心靈深處。
這該是他內心最原始的情緒吧?他一直是孤單的、孤軍奮斗的,得保護弟弟和自己在這個處處充滿險惡的社會里求得一縫生存的空間。在還是孩子時,他就得被迫長大、被迫堅強,用強悍冷漠的外表來面對別人,久而久之,他將內心真實的自己掩藏在心底最角落,不再拿出來示人。
他的冷酷與無情,只是在自我保護,他不得不。在經歷過最悲慟的人倫悲劇、四處流浪的日子,他自然得學會保護自己,這是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生存的不二法則。
江文心環抱住他,用自己最大的溫柔擁著他。「我不會離開你,我不會。」這一刻,她知道自己愛上他了,愛上這個可怕如惡魔,卻脆弱得像個孩子的男人。
他們之間到底有著怎樣的糾纏呀?
金少凱像個饑渴許久的人,不停在江文心身上汲取她的甜蜜,而江文心則緊緊擁著他,全心全意的,渴望撫平他內心的傷痛。
緣分真的是很奇怪的一件事,能將兩個原本不可能有交集的個體牽連在一起。又是怎樣的力量,讓她由強烈的恨意,在不知不覺中轉變為溫柔的愛呢?她真的好心疼他呀!
現在的她,是一個愛金少凱的江文心。她竟不再恨他了。
餅大的襯衫,牛仔褲落了地,貼身衣物被大手剝離了她溫熱的身軀,金少凱毫無阻礙的雙手在她身上燃起點點愛火。
雖然醉了,但他依然渴望她,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與他合而為一,所以他時而粗暴,又時而溫柔,在進入她體內的那一刻,他隱約覺得自己身體中遺落許久的一角被填滿了,像是長久以來的怨與恨全在這剎那,被瓦解殆盡了。
江文心環住他寬闊的胸膛,咬牙忍住第一次所帶來的疼痛。
她不後悔將自己的初夜給他,上天已經待她很優厚了,在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後,她很慶幸能將自己給自己所愛的人,這樣就已經很足夠了……
激情之後,金少凱倒在她身上,沉沉睡了。
江文心使勁將他翻了個身,讓他躺回床上。不過他的一手仍佔有似的握住她的腰,當她想輕輕地將他的手拿開時,在睡夢中的他還會抗議似的更加收緊。
「別離開我……」他閉著眼,低喃道。
即使在睡著,他還是那麼霸道。
江文心捏捏他的挺鼻,當作懲罰,而後便偎緊了他,隨著他進入甜蜜的夢鄉……
第十章
金少凱和江文心之間的關系,並沒有因為他們有了親密關系而有所改變,金少凱甚至在第二天醒來時,便硬將江文心給趕了回去。
他一覺醒來就粗魯地搖醒了她,臉色鐵青地要她將衣服穿上,咆哮著叫她滾出別墅。
他的態度讓江文心覺得自己很卑賤,留在床單上的紅色印記更顯得不堪。
或許他根本就不想跟她發生關系吧?她想,所以當他醒來,發現情況失控,而她一絲不掛的躺在他的床上,他才會那麼生氣。
總而言之,她還是听了他的話,穿上衣服,抑郁地深望了他一眼後,離開了別墅。
離開別墅的第二天,出乎意料地,金中竟然找上了她,當她看到他老邁的身邊跟著滿臉妒恨的小紅時,她隱約知道怎麼回事了。
丙然,金中很干脆地開門見山,要她留在金少凱身邊
這實在是大荒謬了,江文心可以了解老人的不安全感,但拿孩子做交易實在是大不可思議又殘酷的行為,她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任憑金中如何威脅利誘她就是無動于衷,最後他就氣呼呼地走掉。
至于小紅在離開時所投給她的那抹陰沉的笑,讓她心里發毛,有種被人設計的感覺。這種感覺久久不散,直到又有一位意料之外的人找上她。
許秉呈不知從哪里拿到了她的住址,知道她被金少凱給趕出別墅後,便三天兩頭的跑來找她,說的話似乎全是在安慰她,說金少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又矛盾地罵金少凱無聊、白痴什麼的。
她坐在許秉呈的吉普車里,他們剛去吃完牛肉面,江文心特地包了一份,要帶回去給弟弟當消夜。
「凱子最近都將心思放在如何搞垮金莉娟的事上,忙得連見我一面的時間都沒有,真不知道交這種朋友有什麼用!」他又在抱怨金少凱了。
金莉娟是金少凱的大姑,當年因為金中將大部分遺產全留給了金振興而心生不滿,便心狠手辣地害死了金振興夫婦。
金少凱早已查出是金莉娟下的毒手,而他遲遲未報復的原因,是要金中親口說出凶手是誰。直到一個月前,也就是她被金少凱趕出別墅那天,金少凱就像變了個人,願意不計前嫌地進入金中主持的企業上班。據許秉呈所說,金少凱夜以繼日地學習,將自己累得像狗一樣,不到一個月就打進了「金氏企業」的核心。他這麼拚命的原因全是要掌握「金氏企業」,並利用「金氏企業」擁有的人脈和資源來打擊金莉娟的公司。
她一如往常,沉默地听著許秉呈的數落。
許秉呈瞥了地一眼,看到她愈顯削瘦的臉頰、憂郁的神情,大嘆了口氣。
「文心,我看你還是對凱子死心吧。」他也只能這麼說了。
他早就看出江文心對凱子的感情了,雖然他也肯定凱子對她也有情,但他保護自己慣了,在自己與她之間築起一道無形的牆,冷漠無情地將她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對江文心實在是大不公平。現在又整個人,整顆心都放在報復金莉娟的身上。他實在是不看好他們兩個,而且他強烈預感到最後受傷害的會是江文心。
他們兩個就像火和飛蛾,而他直覺認為江文心會是那只撲火的飛蛾。
听了他的活,江文心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
「我跟他說過,我會永遠留在他身邊的。」她望著許秉呈的清澈眼眸中,閃著堅毅的光芒。
每回當她在報章雜志上看到他修長冷然的身影時,她就會想到在他們溫存那晚,他不自覺地流露出來的脆弱和憂傷,然後她的心便會緊揪發疼。她想,她是陷進去了,除非有一天,他找到了真心所愛的人,那麼,她會選擇離開。
許秉呈一直叨絮的念著,直到將車子停在江文心公寓門口,才不悅地住了嘴。
江文心下了車。「謝謝,你快回去吧,雖然你這個醫生做得很閑,但有空還是得幫幫你父親的忙。」
「行了,他少了我還樂得高興哩,你就不用替我們擔心了,早點休息吧,拜!」他駛著吉普車快速離去。
江文心目送吉普車消失在街口,才拎著牛肉面走向公寓大門。
夜已深,長長的街道只靠著兩盞昏黃的街燈照明著,江文心找了好一會兒才挑出公寓大門的鑰匙︰
「看來你過得挺愜意的。」一個冷冽又低沉的聲音從某個黑暗角落傳出。
江文心鑰匙掉到地上,她回頭望著聲音傳出的方向,一個紅色小點在暗處發出閃光,金少凱緩緩步出陰暗處,走到她面前,臉色陰鷙。
江文心對他如此突然的出現,一點準備也沒有,只兩眼圓睜地瞪著他看。
他看起來好憔悴!修剪過的頭發被風吹得微亂,凌厲的眼中布滿血絲,整個人看起來瘦了不少。胸前的領帶歪斜地掛在脖子上,襯衫最上頭的扣子被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