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心蹙起眉,雖已被眼皮外的光亮給擾醒,卻仍不願起床。
她的經驗很豐富,現在動的話,她的頭就會有如爆炸般,痛得她直不起腰來。
這是每次喝醉,次日清醒的後遺癥,那非常痛苦,她一動也不想動。
床沿因有人坐下而凹陷,江文心的身子也因此動了一下,她痛苦地申吟一聲。
「文華,別坐我的床,我頭會痛。」她小聲地說,避免讓自己的頭更疼。
江文華在二天前已經出院回家休養了。
「起來吃藥。」低沉的男聲傳來。
听到這一輩子難以忘懷的聲音,江文心猛地睜開眼。
金少凱正低著頭看她,手里拿著杯微綠的飲料。
江文心嚇得倒抽口冷氣,整個人飛快地往後退去,等掙月兌那一床薄薄的被單,才發現被單底下的自己竟然只穿了內衣褲,驚呼一聲,顧不得劇烈的頭疼,又將被單扯過來覆在自己身上。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她驚慌地叫,叫完後才發現不對,環頤四周,全沒一樣她覺得熟悉的,這里︰…不是她家!
「這是哪里?我怎麼會在這里?」天呀!他沒對她怎麼樣吧?
「放心,你昨晚醉死了,我沒興趣強暴一個醉死的女人。」他看出她的擔憂,不屑地說,將手中那杯綠色的液體放在床頭。「這是解酒的,喝下去頭就不會疼了。櫃子里有衣服,整理好後出來,我有事跟你說。」他瀟灑自若地步出房間。
江文心盯著那扇房門,半晌後才開始動作。
從沒見過那麼傲慢自大的男人!她邊喝那「解酒」的惡心液體邊暗罵。
距離上次她還錢到現在已經將近兩個禮拜了,她以為她不會再見到他了,什麼「她是他的女人」的話只是開玩笑的,她已經忘了。
喔,別騙自己了,江文心,你能否認剛見到他時,你心里的感覺嗎?你能否認你那時心跳的速度嗎?
她否認又怎樣?承認又怎樣?她跟他之間的過節大深了,是不可能的!別再做這種少女式的愚蠢夢了。
衣櫃里全是女孩子的衣服,她「用力」地挑著,最後挑出一件寬襯衫和條尺碼大了一號的牛仔褲,換了衣服之後,攏攏長發,她步出房間。
金少凱坐在一樓客廳里,狀極閑適地靠在沙發里看著今天的報紙。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他的「解酒茶」真的有用,她的頭真的不痛了。
听到她下樓的聲音,金少凱放下報紙。
「坐。」他要地坐在自己對面。
江文心戒備謹慎地坐下。
「先吃早點,吃完我們再談。」他指指沙發中央的玻璃桌面上那杯牛女乃和火腿煎蛋土司。
「我不餓。有話現在就說,我想快點回家休息。」她拒絕,只想快點回家,她一夜未歸,文華一定急死了。
「先吃再說。」金少凱不容辯駁的,又舉起報紙擋住臉。
江文心還在抗議,不料肚子卻不合作地在這時發出咕嚕嚕的叫聲,令她尷尬得紅了臉。
還好金少凱似乎很專心地在看報紙,沒有露出臉來嘲諷她一番。
江文心昨晚大部分時間都在喝酒然後吐酒,早上醒來肚子空空的,自然就會咕咕叫了。她不再逞強,乖乖吃完桌上的早點。
「我吃完了。」
裝得極辛苦的金少凱這才拿下報紙,滿意地看著空了的杯子和盤子。
「你以後不用去酒店上班了。」他燃起一根煙。
江文心愣了一會兒,然後笑了起來。
「不用去酒店上班?你以為酒店是你開的嗎?隨意就能決定別人該不該去上班?」真是大好笑了!
金少凱不慌不忙地也扯開了嘴角。
「你說對了,那家酒店就是我開的,由我弟弟管理,就是你口中的小胡子——金少天。」他蹺著二郎腿,將煙灰彈到一旁的煙灰缸里。
江文心臉色泛白地,久久說不出話來。
「你騙人的吧?」她無法接受這麼突然的事情。
金少凱從懷里掏出張紙,江文心臉色更青了。
「這是你跟阿天簽下的合約吧?或者你要親自問他,看誰是酒店真正老板?」
「你故意設下陷阱要我到你的酒店去應征?」
她怒極反而冷靜了,他為什麼要那麼大費周章?難道就只為了要她?她記得他身邊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而她一點特色也沒有,他干麼這麼做?
「還得要有你的配合才行。」這時他倒是謙虛起來了。
她為什麼不生氣?他還以為她會勃然大怒,然後摔東西,看來他真的是低估她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要我到另一間酒店借八百萬還你?」要是他真要她這麼做,她會殺了他!
「只要我開口,沒有人會用你的。」他剛愎自負地說。
江文心對他咬牙切齒,然後一道想法閃過她腦海里。
她想起了先前她想勾引有錢人當他們情婦的計劃,難道這也是他……
「先前打電話給我要勾引的那些人的,是不是你?」她眯起眼楮。
金少凱噴出口濃煙。「你勾引過哪些人我怎麼知道?」
江文心氣得脹紅了臉。「在—個多月前我跟過幾個有錢人回家,原本很順利的,就是因為一通電話,所以他們才會在緊要關頭當我是瘟疫般給趕回家!是不是你搞的鬼?」
「是我要老頭子打去的。」他直截了當地承認。
江文心站起身,隨手拿起空牛女乃杯朝他用力扔去。
金少凱身子一偏就躲掉了。他也站了起來,隔著桌子扯住她的手,回視她憤恨的眼眸。
「別再試圖激怒我,我生起氣來十個你都不夠死。」他冷悚的氣息噴在她臉頰上,江文心在盛怒中依然能夠感覺到一股冷氣從腳底竄出。
他的眼里有如地獄般酷寒,前一秒還輕松說著話,下一秒就字字如刀地威脅要殺了她。天!他怎麼能如此陰晴不定、喜怒無常?
「你到底想怎麼樣?」
金少凱放開她的手,寒著臉坐回沙發里。
「我說過了,你只要乖乖地當我的女人就行了。」他重新將香煙叼回嘴角。
「如果我不呢?」
「你會答應的。」
江文心狠瞪著他,如果眼神能殺人,金少凱現在早已化成灰了。
金少凱睇了她一眼,扯扯嘴角。
「別那樣看我,你弟弟還需要你的照顧呢,更別提你那雙在南部養老的父母親了。」
江文心倒抽了口冷氣。
「你拿這威脅我?別忘了,我曾說過我不怕死的!」
「你是說過,可是你也別忘了,那時欠債的人是你弟弟,而他當時還躺在醫院里昏迷不醒。現在呢,欠債的人換成了你,而你弟弟也已經出院回家了,難道你想因為自己的緣故而連累家人?他不打沒把握的仗。
「你這陰險小人,你會不得好死的!」江文心大聲地詛咒他。
金少凱面無表情地瞧了她好—會兒,瞧得她頭皮發麻。
然後他站起身來,走到她身邊,當江文心以為他要揍她時——他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與她有些畏懼卻又不願示弱的眼楮對視。
「相信我,你不是第一次說這種話的人。」
他輕輕在她唇上印上一吻,四片唇只是輕輕貼著,沒有任何動作。
直到他主動離開她,粗糙的拇指揉搓著她的唇。
「你可以現在開始祈禱,也許,有天會如你所願也說不定。」
在那一剎那,江文心以為自己看到了哀戚,但那只在一眨眼的時間內就消失了。再睜眼時,他又成了玩世不恭,令人咬牙切齒的金少凱了。
那短暫卻沉重的哀戚,深深地敲進了江文心的心中,令她的心不禁緊揪。
金少凱退了兩步,手一揮。
「你可以走了,我需要你的時候會打電話通知你的。記住,隨傳隨到,我不喜歡等人。」他自大地說,未等江文心反應便步上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