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砰」一聲巨響,茶幾應聲碎裂支解成碎屑躺在地上,一口鮮紅的液體由他口中狂噴而出。
「魁首!」
「把這個人揪出來!」他狂吼,「他敢踫水煙一根頭發,我會把他撕成碎片!」拭去唇角的血漬,他陡然換上冷峻毫無血色的陰騭面孔。
「把那個小廝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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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為她們兩人誰說的話是真的?」
「若論姿色,李采風將迎娶的人應是那叫童灕兒的,但是那叫水煙的竟然有那塊玉佩!我認得那玉佩,那是李采風隨身多年的玉佩,他不可能會輕易送人的。純純,我曾向你提過那日李采風陡然出現飛星山莊,便是和她一起出現的,他看她的神色我覺得不太尋常,或許她說的是真話,她才是李采風要娶的人。」
「論姿色確實是那叫童灕兒的要美上幾分,只要是正常男人,比較起來都該會選她為妻才是,但是李采風確實不輕易贈人物品,尤其是女人,他曾說過他絕不會花錢去討好女人,更遑論贈如此名貴價值連城的玉飾,也許她真是李采風要娶的人。反正玉佩已送到李采風手里,不管她們誰是真的,我們等著看他的反應,就可知道我們手中的棋子值多少份量。」
「你對他……難道還無法忘情嗎?」江沂審視的盯視她。
「不,我現在對他只有恨!我恨不得剝他的反、吃他的肉、啃他的骨、喝他的血!」她咬牙恨聲道。她忘不了他曾怎樣的羞辱過她。那時她喝得半醉,主動對他投懷送抱,而他卻把她推給別的男人,讓江沂佔有了她!這樣的羞辱,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唯有他死,唯有用他的血才能澆息她曾有的羞辱。
他遲疑了片刻道︰「純純,我看我們放了她們吧,既然李采風已打算放過我們,我看就……算了吧,我們別再招惹他了,你知道他不是好惹的……」
她冷聲道︰「你怕了他的婬威了?你答應過我要幫我殺了他的,我木純純的丈夫難道是個言而無信、貪生怕死的懦夫!」
「不──我不是……純純,」他的眸子盛著痴痴的情意,堅決的道︰「我會幫你殺了他的──我只要你真心對我。」
「當然,你是我的丈夫。」話中听不出幾分真心。
兩人的背影漸走漸遠。
午後的陽光給了幽室一些光亮,幾縷光線無私的穿透幽塞上方僅有的一個小榜窗,灑灑了幾許的溫暖。
直到話聲逐漸淡得再也听不到,幽室內的兩人才放松凝神諦听。
「他們已經懷疑你了,我要你別開口,你偏不听,現在可好,成了他們拿來要脅魁首的弱點了。你不該為取信他們而拿出魁首送你的玉佩,魁首怎麼待你的,你該比誰都清楚,他會為你答應他們任何條件的。」童灕兒神情疲憊的俏臉布滿不悅與擔心,她身上的綠色襦衣染著數道觸目的血痕。
「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你為我被他們鞭打嗎?」水煙冷靜的說。
連著兩日被綁在木架上,她的手部已麻痹無知覺,像不是長在自己身上了,這也是她第一次嘗試站著睡覺,唉,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
「我欠你一條命,就算還你也是該當的,何況只是區區幾鞭,我挺得住的。」
那日,她追她而去,但是來不及了,她已跨上了馬,她躍上她的馬想救她下來,馬兒卻狂奔而去,水煙被嚇呆了,而她也控制不住發狂的馬兒,馬兒發狂的奔向南邊的瀑布;瀑布下方是一深不見底的水潭,水潭的水匯聚成一條溪澗,融溶的雪水壯大了瀑布的聲勢,溪澗也因而變得豐沛湍急。她知道是一刻催狂散的藥性發作了,所以馬才會狂奔向瀑布,想浸泡滾燙的身子──這是一刻催狂散的藥性,中者不論人畜,皆會身熱如滾、熾熱難受,一心只想找水消熱。但也一如藥名,熬過一刻便沒事了。
發狂的馬兒無法分辨危險,它狂沖下瀑布。
當醒來時,她們已被人救起安置在一間雅室,而她忽地但覺心痛如絞、痛不欲生,立時她知道自己中了毒──她的獨門毒藥一日斷魂散,她也立時知道是賽雪下的毒,她真歹毒的心,竟連她都不放過!原來這是她早算計好的,要她背下黑鍋,來個死無對證。
「你怎麼了?」水煙也醒來了,在她身邊關切的注視她。
「我中了毒!」她嘔出碗大的血,弄污了胸前的衣裳。
「那要怎麼解?采風說你是使毒能手,該知道怎麼解毒吧,需要我幫忙嗎?」水煙鎮定的問,她相信她應有辦法解的。
「無藥可解了,毒已入肺腑!炳,我竟然會死在自己的獨門毒藥下,真是可笑啊!」她譏諷的笑著。
「什麼!你自己的毒藥?為什麼?」水煙驚愕的問,旋即了悟,「是有人偷了你的毒藥!既是你自己的獨門毒藥,難道你竟無法解嗎?」
「就是因為是我的獨門毒藥,我才知道已無藥可解,這毒藥的毒性極強,中者一個時辰內沒有服下解藥,毒入肺腑,縱使大羅天仙也救不了。」
「難道真的沒救了?你再仔細想想,或許還有其他方法呀!」
她苦笑搖頭,猛按著心房,痛得斗大的汗珠直滴落面頰。
「會有辦法的,灕兒,你要撐下去。」雖然心急,水煙冷靜的靜下心思索。
腦子里所有能用得上的資訊全在腦里翻騰過一遍,找不到有關任何解毒的資訊,最後瞥見窗外灑進來的陽光,一個意念忽躍進她腦里──X光,也許她可以先用她的眼楮掃描她體內的狀況,看看情況再說,但是她還不曾做過「人體透視掃描」,不知道行不行?
彼不得那麼多,先試試再說吧!
「灕兒,你還撐得住嗎?」
「一時半刻還死不了,不過是看不到夕陽了。」虛弱的聲音教人心疼。
「你試著把手移開,讓我看看你現在體內的狀況。」
她當她在說笑,驀她笑了起來︰
「我有沒有听錯,你說要看我‘體內’的狀況?」
「你沒听錯,總之現在一時也解釋不清,如果你肯相信我,便把手移開,或許會有一線生機。」
她痛苦的擰著眉,望住她片刻,手自胸前移了開。
她凝眸定是注視著她──真的!絕不會再有第二次,真是……也許她會有好幾日吃不下飯──肺葉部份黑黑的一片,那就是毒藥吧,它正一點一點腐蝕肺髒,對了,毒藥積聚在肺腑……或許可以讓毒藥隨著呼吸呼出體內!雖然她不像卡洛兒和阿貝有那麼強的眼力可以搬移重物,但幾許藥應是難不了她。
「灕兒,你站直身體,我現在要幫你把毒藥隨呼吸移出身體,要站直,頭微往後仰,我說呼氣時你便深深吐氣。」
「你……真有法子?!」她驚疑的瞅著她。
「相信我,這是你唯一的生機。」她不容置疑的道。
「好,橫豎要死,我把我的命交給你了。」地做水煙的話站直身子,頭微後仰。
水煙凝眸,一點一點將毒藥隨著她的呼氣移出──隨著童灕兒漸感渾身輕松舒暢,水煙的眼楮已快睜不開。
不知多久完成後,她眯住了眼楮,她的一雙盈盈美目這次是超載工作了,恐怕要閉目休養好幾日!她輕拭去額上微滲出的汗珠。
「水煙,我──毒解了!我完全不疼了!你是怎麼辦到的?」她興奮的抱住水煙。
「太好了,那麼讓我睡一覺吧,我需要休息。」她眯緊眼倒頭就睡,這是休養生息、恢復元氣的最佳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