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你好美。」她相信一定有很多人對她說過這句話,她一定听膩了,但她還是忍不住這麼說。她回眸問他︰「采風,雪兒是王府里什麼人?」
「她……」他愣了片刻,不知該怎麼回答。
她卻主動道︰「雪兒是王爺的侍妾。」
「侍妾?」水煙一怔,問道︰「什麼是侍妾?」驀地她質問道︰「你不是說你還沒有娶妻?你騙我!」
「我沒騙你,我確實是還沒有娶妻。」他無辜的望住她。
「那她是誰?你別告訴我妾跟妻是不一樣的。」被欺騙的怒氣登時涌現她的面容,不想听他花言巧語的解釋,水煙驀地旋身奔回房間。
「確實是不一樣的。」他急急攔住她,「水煙你听我解釋。」陡然感到攔住她的手一陣灼痛,微一松手,她便直奔房內鎖上了房門。
「王爺,是雪兒說錯了什麼嗎?」賽雪無辜的閃動眸子。比起那名女子的易怒善妒不懂事,她的溫柔可人該更能博得憐惜。她居然不知道妻與妾是多麼截然不同!
「以後沒我的允許,你不許再來荷心齋。」對她的突然出現壞了他和水煙的游興,他有些氣惱;她不該這時出現的。
丟下賽雪,他走至房門前,思索著該怎麼向水煙解釋,在她們的時空,是沒有所謂侍妾,那個時空的婚姻制度是一妻一夫,盡避再有錢有勢的人,就算是統領一國的領袖,也只能擁有一名妻子,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早已湮滅在歷史洪流中,妾,在那個時空也早已成為歷史名詞了。
所以水煙會如此生氣,他能理解,但在這個時空侍妾是再平常不過的了。倘若他能少在乎她一些,也許他就不須挖空心思的在門外尋思能令她接受的理由。
想他堂堂一個王爺,卻竟為了區區侍妾要在此神傷,他也不過就是有二名侍妾而已,這比起其他人,他已算是寡欲之人了,二名?若水煙知道他還有一名侍妾,不知會做何反應?現在只不過讓她知道一名,她的反應已是如此,若是再讓她知道他還有另一名侍妾,那豈不……
只為了區區二名侍妾,他有必要在此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的的苦惱嗎?
畢竟這是唐朝,不是千年後的世界,他何需為此做什麼交代?她該有此認知的,她現在是踏在唐朝的土地。
是的,他不能寵壞了她,任她使性子。
雪花愈飄愈多,轉眼間已一樹銀花了,地上殘存的雪留著他已遠走的足跡……
***
「我說那位水姑娘也是不知好歹的了,王爺這麼待她,她卻仍不知滿足想要獨得王爺的專寵,居然還不準王爺有侍妾!她也不照照鏡子,她比起雪夫人不知差了多少,王爺也不知為什麼偏會看上她?」被指派專門服侍水煙的侍女月悔,打著水與另一名女侍月萍嘀嘀咕咕的說著。
「可不是嗎,咱們雪夫人不止人生得美若天仙,連那性子也是溫柔可人、仁慈得很,她來了咱們府里這麼幾年,咱們可從來不曾見她使過一次性子,對咱們這些下人,更是好顏的噓寒問暖,我還在想若王爺要立妃子,雪夫人便是最好的人選,她若當了咱們王妃,一定更會善待我們這些下人的。」另一名小廝李旺也加入了她們的話題。
「就是呀,我真是為雪夫人抱屈,她是我見過最美最好的女人了,王爺卻不知珍惜她,雖然雪姑娘是出身歌妓,身分低了些,若要王爺立為王妃是說不過去,門不當戶不對,但總也該為雪夫人正個名,納她為側室吧,月梅,你們說我這麼說不過分吧?」他說得滿臉的不平。
「當然不過分,讓雪夫人做側室還委屈了她呢!」月梅很認同的點頭。
「你們沒事干嗎?在這吱吱喳喳盡說些長短,小心被人听見了,還不快去干活!」總管李鑫走來斥責道。
「是,總管。」三人匆匆的離開井邊。
離井邊不遠的樹上的人,木然的靜听方才他們的對話,在這里,她竟是如此的不受歡迎,是的,如他說的,她該弄清楚這是唐朝,這里不是二十世紀,在這里她沒有資格說什麼,甚至連說不的權利都沒有。
「水煙,雪兒她只是我的侍妾,她根本算不上是我的妻子,侍妾在這個年代是很尋常的,你何必為此如此小題大作的與我鬧性子。」今晨他來到她房里溫顏的這麼說。
「我小題大作?我鬧性子?尊貴的王爺,您的事有我置喙的余地嗎?我不過區區一介草民,我怎敢評論王爺呢?更怎敢干涉王爺娶妻娶妾的事,您就算要娶一百名的妻妾,也與我無關呀!」她冷凝的面容一如不帶任何溫度的話語般冰冷,如果她還有一絲熱情的話,早在昨日用罄,她等了他一天一夜,以為他必會進來對她做個解釋,但他沒有,他和他的「侍妾」不知快活到哪去了?
是的,那樣嬌滴滴的大美人,有誰見了會不動心呢?而她,是的,她是長得不差,但她有自知之明,是無法與那位大美人相提並論的。
男人──不過是一種的動物罷了,值得她為他而輕易動怒嗎?不,別傻了,水煙,你早就已打定主意,這場愛情游戲只是一種新的體驗,犯得著太認真嗎?既然玩不下去了,就結束了吧!她在心底這麼提醒自己。
而他顯然對她的冷漠不能接受。
「水煙,別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
他將她一把擁進懷中。
「別踫我,放開你的手,去抱你的侍妾,我有潔癖,我不喜歡與人共用一樣東西。」她嚴正抗拒,全然一副不容他侵犯的神色,她無法忍受他抱過別人的手再來抱她──到此為止,他們之間的關系正式結束。
「你……」他被她的話與態度激怒了,眼中閃爍著怒焰,「我不止要抱你,我還要你──」他強勢的吻住她,暴烈的撕裂了她的衣裳……
「你住手!住手……」她的話湮沒于他的唇舌間,她掙扎的手被他定在頭頂上方……
事後他對自己的「獸行」似乎也後悔了,歉疚的低喃︰「煙,我不是……你不該故意惹怒我,我控制不了我自己,看著我,煙!」她冷冷閉上眼眸別過臉,不想再見到他。
「煙,若我少在乎你一些,我不會對你失控,煙,說說話,別這樣對我!」他輕撫她的臉,企圖使她開口。
她仍遲遲不開口,唇抿得更緊,面容也緊繃著。
「煙!煙!別這樣,你到底要我怎麼做呢?你說,你希望我怎麼做?」她的深沈不語令他不安。
「你什麼都不必做,出去!」她終于開口,擁緊被褥背過身。
「煙──」他不知自己該拿她怎麼樣,默然的穿上衣裳失落的走出去。
中午,她便就一直待在這樹上,沉澱自己紛亂的思緒,得出了一個結果──她要盡早回到屬于她的時空,再繼續待下來,鐵定會惹得自己更加不開心,還有與他的磨擦必也會愈來愈多,唉!但是時空的甬道在哪里?她要如何回去?煩!煩!煩!上帝為什麼要這麼跟她開玩笑?!
直接跳過黃昏的時刻,沒有陽光的冬日,黑夜降臨得格外的早,月兒悄悄的露了臉懸在樹梢上方,若不是溫度陡然下降,她真不想回房──不想見到他。
跳下樹,她以極慢的龜步走回房,夜空灑下一點一點白白的雪花,在房門口便听到一聲熟悉的怒吼。
「我要你好好伺候人,人呢?你伺候到哪去了?」
「我在這里。」她轉對被嚇得渾身打顫的月梅道︰「月梅,你先下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