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那晚,她是不是太欠考慮了?想也不想便答應要送采風,但是話已出口,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唉!為什麼忍不住一時口快呢?
「不過才半年沒見到這魚籃觀音,水煙,如有必要這麼動容嗎?」盈彩不明白的問。水煙向來就不是多愁善感的人,為何一見到魚籃觀音,多種情緒便紛汨而來?
「因為這魚籃觀音再過不久就不是我的了,我能多看一眼是一眼,也許以後我都看不到了。」奇怪,她是為魚籃觀音在愁傷?還是──他?
昨天他拿了兩本存折給她,告訴她︰「我幫你開了兩個戶頭,一個是銀行的,一個是股票的,就算我不在了,你也不需要擔心錢的問題,這個銀行的戶頭每月都會定期匯錢進來,而這本股票的集保存折里有一些股票,如果你急需用錢,將這些股票賣了,會有一筆為數不少的錢,應該夠你急用的。」
她打開一看呆住了,里面的錢與股票──她賺一輩子也賺不了百分之一!他將她抱坐腿上輕笑道︰「你還記得我們相遇沒多久,你缺錢用時我拿了一張銀票給你的事嗎?」
她忍不住笑道︰「記得,你說那張五千兩銀票應該夠我用的吧,結果──」她嘲弄道︰「銀票──我需要的是鈔票,你這張破紙在我們這個時代唯一的價值是,當廢紙回收。」
盈彩奇異的看著水煙,她兀自傻笑卻又帶著絲傷感,她的神態頗奇怪,她遇到了什麼事嗎?她望向卡洛兒,她和水煙是最早到台灣的。
卡洛兒聳聳肩回她一笑,她明白她的意思,但是此時不方便多言,免得她被水煙掐死。
小心的將魚籃觀音收在口袋中,水煙正色道︰「你們說銀龍提早到,那麼我們也該有所行動了吧。」
「我們今天來找你就是要談這件事。」一直默然無語的方朔,此時才開口,環視屋內其他人說道︰「紫桐與阿貝、雷攸、凌巡已先去探查,等他們回來,我們就可以決定何時行動了。這次對付銀龍非同小可,除了他自己,他其他的手下也個個身手矯健,尤以他八個貼身保鏢為最。他性好漁色,據我所知,以他的習慣,他會命他的手下找來幾個女人──」
她沒說完,水煙已明白她的意思︰
「你是要我們乘機混進去?」
「不錯,一來可以里應外合,二來可以找出他的罪證。」
「那不就要水煙去了。」卡洛兒拿著挫刀一邊修著手指、一邊說著︰「她有透視眼,找起來方便。」
方朔嚴肅的說︰「我會和水煙一起去,當你們看到我們的暗號,便可以進來接應我們。」
結果門口傳來一聲堅決的反對︰「我不同意。」
盈彩與方朔難掩吃驚的望向門口,他竟然能無聲無息的進來,她們居然沒人發覺到!
「你們誰去我都不管,唯有水煙我不答應她去。」李采風凜然無可辯駁的道。
他走進客廳,攬住她慎重的道︰「我不許你去,太危險了!」
「你偷听我們說話?」水煙不悅的瞪視他。
他沒理會她的不悅,再次重申︰「總之,我不許你去冒險,听到沒?」
「他是誰?」盈彩好奇的問卡洛兒,她似乎認識這人。
「他是水煙的朋友,叫李采風。」
方朔望望他,轉看著水煙︰
「水煙,既然你和朋友有事要談,我們先走了。」
方朔既已出聲,卡洛兒不得不隨她和盈彩離開。真可惜,她還以為可以看一出好戲呢。
必上大門,水煙瞪著眼前的人,他不是說有事要出去,下午才回來嗎?為什麼還不到十一點便回來了?而且還一副盛氣凌人的「趕走」盈彩她們。
他將她摟入懷中︰
「煙,我不許你去冒險,她們的計畫我不許你參加,嗯。」
「我們說的話你都听到了?」她抬眼質疑的問。
「一些。」他解釋,「我不是有心要竊听你們談話,是你們太專心沒發現我回來了。」
「你可以出聲呀,你走路與動作像貓一樣全然沒聲音,我們怎知道你回來了。」她不滿意他的解釋。
「這是我的習慣,你不是不知道。而且我見你有朋友,所以才沒開口。」
他定定的望住她,「答應我,不許去,別讓我為你擔心,好嗎?」
「這是我的工作,我非去不可,況且除了我,他們也沒更好的人選。」她驀地發覺他束在身後的長發與套頭毛衣上沾了不少的塵土。「你去了哪里?」為他輕輕撥弄掉塵土。
「我去了一趟郊區,在要走的時候沒由來的吹起一陣風,卷起一陣黃沙,所以才弄得滿頭滿臉。」
在回來的路上,他還踫到一位滿頭白發的老人,說是老人,似乎又不太對,因為他除了白發外,容貌並不顯得老態,紅光滿面、身材頎長,他在半路攔住他的車要搭便車,臨下車時,他沒頭沒尾的對他說︰「回去時帶走你該帶走的,原就不屬于這里,是時候了,也該回去了。」
這話令他微微一震,這人是有心說的,還是只是無心隨口瞎說,他再回首看他,發覺已不見他人影。
他的話聲忽變得輕柔︰
「煙,我有感覺,我似乎快回去了,不要讓我即使在另一個時空,仍為你擔憂,好嗎?」愛憐的撫著她的臉,他的眼里溢著多少的不舍,「答應我,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要求。」
她的額抵著他的,低啞的語聲透著她深切的動容︰
「我很想答應你,但是采風,這是我的工作,我沒有任何借口可以逃避我的責任,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你該對我有信心的,嗯。」
「盡避你有透視眼,但是你只有一雙眼,若遇事,豈能應付得了許多人?若真論身手,你又豈是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凶猛殺手的對手?」
她震愕的凝睇他。
「你知道我有透視眼?!」她從沒向他提過這件事,更不曾在他面前使用過,她是有意不讓他知道的,他竟已知道!
「我知道的豈止這些,我還知道有關夢幻聯盟的事。你的記者身分不過是一種掩護而已,實際上你們來台灣主要是執行聯盟的任務,對嗎?」
他果然知道!才想開口問他到底如何得知的,他已先開口︰「不需要問我是如何得知的,我自有我的門路。」他神色肅重的道︰「銀龍不是容易對付的人,他生性異常的狠辣殘酷、奸狡多疑、喜怒難測,一旦惹到他甚或他覺得看不順眼的人,他會毫不留情的殺了那人,若你真要對付他,讓我來,我自有辦法可以對付他。」
她一笑,自口袋中取出魚籃觀音︰
「喏,這便是我自幼戴在身上的魚籃觀音。」她對他的能耐一向不懷疑,但銀龍的事是他們夢幻聯盟的事,聯盟交代的事他們豈能假外人之手,而且她不需問也知道,紫恫他們也絕不會同意的,這件事他們尚有能力解決,只是他們考慮的是,如何才能讓傷亡減至最低,甚至最好不要造成任何傷亡,這是聯盟的原則,除非絕對必要,否則絕不傷人。
接過魚籃觀音,他細看了許久,不知道為什麼,這尊魚籃觀音他竟然有種眼熟的感覺,好像曾在哪見過似的?
她為他戴上。
「不許弄丟,這是我最珍視的東西,跟了我二十年了。」她難得鄭重的叮囑。
「除非我死,否則這尊魚籃觀音是不會離開我身上的。」話說得輕,語氣卻是堅決的。
他不肯死心的再勸說︰
「煙,別去涉險。」
她的手描過他糾起的肩,撫平他擰緊的劍眉,以不容置疑堅決的口吻道︰「這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義務,我推卸不了。」用她溫潤柔軟的唇堵住他欲出口的話,小手在他胸膛撫弄著,挑逗起他如火的,令他暫時忘了一切,沉浸在兩人的愛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