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姨看著數件幾乎宣告失敗的案子居然能反敗為勝,證明心芸是有其過人的頭腦,然而要她看著這家公司平白讓給心芸,心中就有氣,說什麼也不答應。
「宇凡,豪景公司能在商界闖出字號,一半也是我的功勞,你可曾問過我的感受,我曾如此辛苦的硬撐是為了什麼,你可曾知道?我不要別人平白而輕松的得到我付出的代價。」瓊姨歇斯底里的狂吼,她知道自己是個無可救藥的工作狂,這兩家公司的一切事務該由她來處理,而這個麥心芸應該是听命于她的部屬,而非坐享其成的在位者。
心芸原本沒有冀望能接掌豪景公司,只是听著瓊姨滿心委屈的大叫,心里竟有個聲音在心底響起︰我們辛苦建立的家,居然讓一個女人給毀了!
同樣的狂叫、同樣的不甘心,但是所不同的是,家庭破滅的痛是椎心刺骨,讓人想尋死;而事業的轉移,可以用另一個事業彌補或再創奇跡,兩種傷是截然不同的。
「無論如何我也要爭取我應得的。」心芸暗自下了決定,同時也達到報復的快感。腦筋一閃,「報復」兩個字猶如鬼魅般在她的心頭一顫,仿佛家是做了虧心事似的。
想到母親即將過世的那一幕,竟悄悄的爬上她的記憶,她仿佛再次听見母親苦口婆心的對她說︰「心存善念吧!眼前吃點虧,並不一定是真吃虧,原諒別人的無心,自己過得坦然才是重要的。」
母親的轉變——由恨生愛,由報復改為包容、寬恕,這種出人意料的慈悲,是心芸所不解的,自從母親接觸宗教以後簡直是判若兩人。想到此,心芸有種無力感,爭與不爭,似乎變得不重要了。
「美瓊,你別忘了一件事,八、九年前梅雪曾經賣了一棟房子幫我們渡過難關,你應該不會忘記才對。」麥宇凡感念前妻的寬大。
「那棟房子,原先還不是你出錢買的,她將它賣掉是理所當然,有什麼好感謝的。」瓊姨嗤之以鼻,不以為然的樣子,看了更教人為之氣結。
「如果角色互調,你會為了一個無情漢而變賣家產嗎?」
「什麼!你到現在仍對她念念不忘,你把我擺在哪了?我哪點不如她,你倒是說說看呀!論功勞我也沾得到邊,論苦勞我也吃了不少,你還要我怎樣,你才肯全心全意只想到我一個人呢?」瓊姨潑婦叫罵似的吼叫,引起心芸內心的不屑。
「你在胡說些什麼呀!和一個已過世的人吃醋,有必要嗎?」
瓊姨低頭不語,她知道自己根本無法忘掉與人爭奪一個男人所必須付出的代價,那段處心積慮的痛苦,麥宇凡是無法體會的。雖然梅雪已死,但是麥宇凡總喜歡凝視著心芸,心里卻想著梅雪,這點就教美瓊受不了。所以,對于她們母女,美瓊怎可能笑臉迎人,她恨不得這兩個人能立即消失在地球上。
「豪景公司目前所面對的困境是競爭對手多,大家為了搶生意,不擇手段的殺價,造成產品品質惡劣及價格上的低廉。所以才想讓新一代的年輕人動動腦,讓公司注入一股新的氣象,看看能否再創佳績。」麥宇凡看了看妻子,又繼續道︰「如果我們仍照著以前的模式走,是注定要失敗的。看了心芸改良的設計圖以及專案解說,我相信心芸會成功的。」
瓊姨不語,她知道她的任何爭辯反駁,是無法改變他決定的事。而她也不管麥宇凡作了什麼決定,總之在她心里已有個計劃——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她——林美瓊想要的東西,絕不允許別人與她分享,包括她的事業在內。
心芸找了談話中的空檔,藉口說是要遲到了,才見父親緩緩的點頭應允讓她離開。
于是她趕緊搭了計程車,還買了一些東西回家。才剛踏入二樓的階梯,大門竟已打開等著她,只見硯倫站在門邊像個侍者似的,做出歡迎的動作及滑稽的表情,惹得心芸開懷大笑。
「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正巧想看看窗外的景致,卻見到一位美女,令人目不暇給!」
「謝謝你的夸獎。」
「咦!我有在說你嗎?」
心芸听後,故意鼓起面腮,一副生氣的模樣想將硯倫吃掉。
他最喜歡逗著心芸玩,于是嘻皮笑臉的道︰「你可是超級大美女呢!」
「我知道啦,是發霉的霉!」
「生氣啦?」硯倫相信心芸可不是小家子氣的女孩。
「無聊人士才會生氣,像我這麼有修養的人是不會記在心上的。」心芸停了停又道︰「只會留在大腦里,等下次找機會復仇!」
「我的武功太高強了,到現在仍是打敗天下無敵手,只等著有膽的人上門叫陣,我隨時候教。」
「好啦,武俠小說看太多了,一起幫忙吧!」
她走入廚房拿了盤子,將一包包的鹵味倒出並拿到客廳桌上,硯倫則將兩個高腳杯倒上香檳加了冰塊。
心芸看著他今天的穿著,是咖啡色的長褲及黃色的T恤,她蠻喜歡他這一身的打扮,而他也適合穿任何衣服。
心芸想著︰每當他們倆走在街上,或是在公司里,硯倫出色的外形總是惹得許多女孩對他的側目,誰教他混血兒似的輪廓太過鮮明。還好他從不多看別人一眼,這使得心芸十分窩心,因為他是屬于她的。
兩人來到客廳,將東西擱置好後,心芸坐在椅上伸了伸腿,「還是回家好。」接著看向他,「你沒出去?」
只見硯倫在一旁搖搖頭,輕松愉快的道︰「我拿出你的鐵盒子看完我寫給你的信,發覺那是一段期待的日子。」
「沒錯!有時等不到你的回信,竟像是吃了維他命似的情緒異常。」
「真的嗎?」他們相視而笑。
她蠻喜歡現在的生活步調,生活里有他的陪伴,仿佛他們兩人的世界是如此的盡如人意。
「對以後你有什麼打算呢?」
心芸故意舉起酒杯向硯倫說道︰「我要成為一家公司的負責人。」
「那你是否要一位參謀?」
「那當然嘍!此人是非你莫屬。」
「那是我的榮幸,小姐!」
心芸開心的大叫,「你自己說的,不可以反悔哦!」
「那當然,可是也得等小姐你成為公司負責人吧!」
心芸在心底偷笑,這個小小的計謀,居然這麼容易得逞。
「你有沒有什麼願望?」
「有呀!曾經想存夠錢到法國或者美國去讀藝術學院,如果錢只存夠一點,那麼,就到時下流行的短期大學去學點東西,不需要文憑,要的只是興趣。如果興趣不對,而為了文憑委屈自己,那還不如花點錢去學點實際的東西。」
「說得如此冠冕堂皇,還不是怕讀書?」
「那!被你猜對了,但是我還是很努力的把專科念完啦!而且是八竿子也打不著的科系。其實我最愛的是藝術的東西或者美工設計等,所以公司一些產品,我都樂此不疲的加以創新或改良。」
「沒錯,你的確有這個天份,也許有一天,你可以往這方面專精,搞不好會一舉成名。」
「謝謝你的甜言蜜語,我會更努力的。」
「那你呢,說說看嘛!」心芸歪著頭看向他。
硯倫思索了一陣,他眼前一片茫然,如果說要有什麼心願,那是希望老天憐憫,讓他能擁有心芸這樣的女孩,只是目前他是一無所有。他看著心芸,心痛的搖晃著頭,舉起杯子,「感謝上天,讓我遇見你,有朝一日我希望你能成為我的新娘。」
心芸微笑的看著他,她不懂硯倫為什麼不再吻她,她本能的知道,其實他有股很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