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首,去了也是無濟于事啊!‘無幽山莊’高手眾多,況且地形易守難攻,您又不知對方兵力到底多少,去了也只會更添一分危險,您……」咦?魁首今天這麼好商量,竟然自動停下來不走了,但下一刻已明了原因。
「你們……」祈馭風下天羅地網,何以他看見了不應出現于此的管劍情四人?但見司傲身受重傷,凌簫連忙幫忙將他扛進來。
「司傲!」衛扣寒上前細看傷勢,明白內傷不輕,卻不會有生命危險,懸起的一顆心終于落了地。「怎麼回事?你們怎麼逃出來的?」
避劍情喘口氣,由懷中取出雲禎交給他的三件物品,呈給衛扣寒。「魁首,有一名男子推說是受人之托,從山莊密道放了我們,最後只給屬下這三件東西,他說魁首看了自然明白。」
衛扣寒接過東西,打開那塊破舊的衣裳,照其破爛程度看來,可明白有多年的歷史了。一攤開,他人也跟著愣住,納入眼簾的,竟是父親衛廷昭的親手筆跡,惟獨這字跡是用血,而不是用墨。
扣寒吾兒︰
帶你娘親及水凝投靠寧王府,勤練武藝,為爹報仇血恨,殺了凶手殷介廷,爹于九泉之下必也瞑目。
案衛廷昭絕筆
內容未看完,衛扣寒已臉色大變,顫抖著手,心中一片空白。處心積慮,報仇的對象竟然搞錯了!凶手不是寧王府的祈天問,而是承天府侯爺殷介廷?
案親的字跡他確信,莫非當初凶手是想嫁禍給寧王爺,才會自稱祈天問?
避劍情眾人見他臉色奇差,不禁湊上去瞧看,個個倒抽一口氣!夜闖「無幽山莊」原來是毫無意義的,弄得遍體鱗傷也怪不得祈馭風。
「魁首,這封信……」凌簫提醒衛扣寒,才使他由失神中轉醒,連忙拆開信封,娟秀熟悉的字跡在他胸口狠狠敲了一記。
扣寒︰
我可以這樣叫你嗎?讓我叫這麼一次吧,這也是最後一次了。
這三個月來,承蒙你無微的照顧,尉籬深感謝意。在寒衣社的日子,算是尉籬人生中的一大際遇,接觸到不同的世界,感覺既稀奇又新鮮。你使我見識到江湖人的豪氣、弟兄們的誠信,更讓我初嘗情愛的甘苦;何其榮幸,我曾在你的心里停駐那麼一段璀璨光陰。雖然你的言語猶在耳邊,明白你真正喜歡的是沈姑娘,但我想,是失落是心傷,這些都已不重要了,尉籬在此默默祝福你,與沈姑娘能夠白頭偕老,比翼雙飛。
十幾年來的雙親之仇,想必壓得你喘不過氣來吧?尉籬希望你成功報仇血恨,這件血衣是尉籬送你的最後一份大禮,還有這張地圖,是承天候府的地形圖示。尉籬絕不是臥底,也不會害你,相信尉籬一次吧。
籬字
字字句句撼動了衛扣寒的心,多日前的對話歷歷在目,因他的多心,懷疑籬兒是臥底,甚至為了讓她知難而退,不惜演出與沈秋棠的歡好,卻沒料到傷她如此深,天哪!他如今才知道自己錯得離譜,也才知道籬兒為何如此絕望。
「籬兒,你真的就這樣走了?不,我不允許!」他愛她呵,他要將她找回來。但是,誰來告訴他,他要上哪兒找她?她從沒提及自己來自何方,天下何其大,要找一個人簡直是大海撈針。
「魁首?」管劍情心神一閃,連忙瞥向信中內容,越看越是心驚,也越慚愧,原來尉姑娘真的不是臥底,而救他們的陌生男子,竟是受尉籬所托!再想到當初他們如何對待她……管劍情一時也說不出話。
許久,衛扣寒仿佛下了極大決心,深吸口氣,道︰「咱們休息幾天,養精蓄銳,全力對付‘承天侯府’。等一切過去,我不計一切代價,不管花多少年,不管天下何其大,也要找到尉籬。」一句句仿佛誓言般,在廳堂中回蕩不絕。
***
好累!全身就像一攤軟泥,沒有力氣。祈未籬醒來時的感受就是這般。
「籬兒,你終于醒了,老天,你一昏倒就昏了將近三天,你要嚇死王兄嗎?」祈馭風捧著她的小臉,一臉疼惜。
「王兄,我……不知道……只是覺得好累……」祈未籬輕聲道,望著祈馭風的俊臉有些憔悴,覺得萬分抱歉。「讓您擔心了,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是王兄對不起你才是,王兄沒好好照顧你,讓你在外吃苦受累,是王兄太忽略你了。」祈馭風一想到籬兒被人玷污,心頭就一陣痛。
「王兄,籬兒過得很好,沒有吃苦受罪,您多慮了。」
「還說沒有?是誰欺負你來著?告訴王兄,王兄一定毫不猶豫地將他碎尸萬段!」見未籬大眼徑是瞧著他,當在看怪物似的,一臉茫然,祈馭風只得輕聲嘆道︰「籬兒,恐怕你還不知道吧,你懷了身孕了,這下你總該想起來了?」
祈未籬一愣,小心翼翼問道︰「你說……我懷了身孕,我……我有喜了?」是那一次幫扣寒療傷時所造成的?祈未籬原本憂傷的面容閃過一絲驚喜!她以為這輩子再不可能與扣寒有瓜葛了。但如今,她懷了他的孩子,雖然那是個意外,但她好高興,她有了扣寒的孩子呵!
「籬兒,敢情你……現在很高興?」祈馭風皺眉,不明白未籬為何會如此驚喜。
「王兄,我很愛一個男人,雖得不到他的真愛,但我不埋怨,這一生我都不嫁人了,能夠懷有他的孩子,我很開心。王兄大概是深怕籬兒被人指指點點吧?籬兒不怕,反正籬兒原就少出府,眼不見為淨。王兄,你不會想要將這孩子給……」
「荒唐,你這是什麼思想!?」祈馭風傻住,搞不懂自己的妹子在想啥,他氣自己無法對她絕情,也氣那名男子竟不要籬兒。眼楮月兌窗了嗎?「那男人是誰?」
「王兄,別再問了,我和他已經沒有瓜葛,只要擁有他的孩子我就心滿意足了,這輩子籬兒都陪在王兄身邊,王兄你可要好好照顧妹子一輩子喔!」祈末籬明白祈馭風疼她,說不過她的。
「你……唉!你這輩子想做的事情,王兄都很少阻撓你。你要學醫,我也沒有反對,你調皮,我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今你——你未出嫁而要留下一個孩子,你要王兄情何以堪?父王知道了要做何感想?」祈馭風在做最後掙扎,不想屈服在妹子淒楚的話里。
「王兄!這是籬兒的決定,您就當是成全我吧。府里有個孩子,想必也會熱鬧許多。」祈未籬溫柔的看著絲毫還沒有動靜的月復部,輕輕地撫著。
「唉……你讓王兄既難過又無可奈何,就照你的意思吧。至于你要不要成親,再做打算。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了。」祈馭風起身就要離開,祈未籬連忙叫道︰「等等,王兄,雲大哥他……」
祈馭風轉頭看她,溫言並堅持道︰「籬兒,我依你,不打算再追查那四個犯人;我尊重你,即使我大概已明白那四人和你所深愛的男人有極大的關聯。至于雲禎,他放走犯人,不管是否出于你的授意,他都得受罰,否則王府的紀律豈不亂成一團了?王兄只能應承你,絕不會讓他死,但毫發無傷就不可能了。希望你別插手這件事情,否則休怪王兄繼續追查那些人。你知道天下間沒有我辦不到的事。至于處罰雲禎這件事,等我們回到寧王府再說。過幾天,等你身體好多了,我們就北上,雲禎他就委屈一點,得先在地牢中度過了,回到王府可還有一堆苦等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