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岳晨宇的父親,所有幼兒園里頭不管是不是已經嫁人的女老師都存有一份渴望,就算他是個帶著拖油瓶的鰥夫,不過以岳震宇的職位、相貌、體格來看,行情依然是居高不下。更何況這個拖油瓶一點都不像是拖油瓶,不但人長可愛又很懂事乖巧,這樣的兒子即使不是自己親生的,也同樣忍不住溺愛。
不曉得過了多久,幼兒園老師才尷尬地回神,繼續看向岳晨宇畫的圖,高大的人手中牽著一個小孩子,不用說那一定就是岳晨宇了。
那另一個牽著岳晨宇的手的人是誰?
也許是從小就看著母親畫畫長大的緣故,岳晨宇的年紀雖小,畫出來的作品卻很清楚,人物的輪廓很清晰。
另一個人看起來很瘦,穿著襯衫長褲,打扮跟一旁畫的父親沒什麼兩樣,頭發也不長,怎麼看都不像是媽媽的畫像。
「晨宇在畫什麼?」終于忍不住問。
岳晨宇停下筆開心地笑,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看起來竟然跟白天羽有五分相像。「爸爸、我還有天羽。」
「天羽是誰?」不記得以前听過這個名字。
岳晨宇的眼珠子轉圈。「天羽是媽媽。」
媽媽?岳先生打算要結婚了嗎?什麼時候的事,她怎麼會不曉得?
「媽媽?晨宇的爸爸要結婚了嗎?」
這跟結婚有什麼關系?
這個問題令岳晨宇可愛的眉頭緊鎖,想不通天羽是媽媽跟爸爸要結婚兩者之間有什麼關系。
「爸爸沒有要結婚。」
「可是天羽不是晨宇的媽媽嗎?」
岳晨宇點頭。「天羽是晨宇的媽媽沒錯!」
「那為什麼你爸爸沒有要結婚?」難道早就已經結婚了?只是他們都不曉得而已。
可愛的眉頭幾乎打幾結來了。「老師你好奇怪喔!」現在才知道老師說得好很難懂。
幼兒園老師抿抿唇又張開,不曉得該如何跟一個五歲大的小孩解釋它現在內心的想法,何況這個想法還是跟覬覦人家的老爸有關。
「老師的意思是,天羽不是晨宇的媽媽嗎?既然晨宇的媽媽,那晨宇的爸爸應該是跟天羽結婚了吧?」解釋的這麼仔細應該听得懂了吧?
岳晨宇的確是听懂了,一張小嘴卻慢慢地張開。「一定要跟爸爸結婚,天羽才可以是我的媽媽嗎?」
幼兒園老師立刻點頭如搗蒜,恨不得馬上從孩子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不過看樣子岳晨宇還沒滿足心里頭的疑問,還不打算公布事實。「哪只要天羽跟爸爸結婚了,天羽就會是我的媽咪?」
幼兒園老師再次點頭,心里頭開始埋怨這個孩子怎麼那麼唆,虧她之前還覺得他很乖巧懂事。
「所以……晨宇的爸爸跟天羽結婚了嗎?」這下子總該得到答案了吧!
豈知,岳晨宇慢慢露出一個很可愛的笑容。「天羽是晨宇的媽咪!」這老師真的以為他年紀小就不曉得她的心里頭一直在打算些什麼嗎?他可是爸爸的兒子呢!沒有笨到將爸爸賣給人還幫忙數鈔票。
幼兒園老師的臉霎時蒼白了一下。
原來……原來岳先生已經再婚了,她卻一點都不知道,她……她……
瞧見她的神情,岳晨宇很同情,不過這種事可不是他一個人就可以解決一切的,重點是他老爸對老師根本一點意思都沒有,憑老爸的眼光,天羽的優秀,老師根本一點機會都沒有。
不過同情歸同情,卻不影響到腦海里頭思緒的轉動,心里已經開始規劃剛剛得到的消息。
只要爸爸跟天羽結婚,那天羽就不會走了,他也就有一個媽媽了!
他真是笨啊!怎麼會沒有早一點想到呢?果然還是大人知道的比較多,長大果然比較好。
要怎麼樣才能夠讓爸爸跟天羽結婚?
手里畫著尚未完成的一家人圖,粉女敕的臉蛋很快樂滿足地笑著,計劃里完全不曉得男人跟男人是不能結婚的,至少在台灣這個小土地里頭不能。
第五章
看著那個女孩與他在一起,心里頭的構想是如此順利,為什麼他的心里仍是覺得難過?
或許那不過是建立在罪惡感以及私心上的虛構吧?
看著那個女孩,他既是難過又是妒忌。
難過那個女孩在他的控制下根本就沒有自己,妒忌即使她失去了自我卻比他還要快樂幸福。
但是他笑了,好不容易在他父母去世之後終于又在他的臉上看見笑容,只要能看見他的笑容,在難過他也願意。
只要能看見他的笑容就好。
相處時光超過半個月的時間,半個月里每天早上總是可以看見白天羽位父子兩準備早餐,父子兩一個暗自一個公然逼迫白天羽多吃一點的戲碼。
案子兩人出去後,白天羽會先打一通電話給鄭叔讓他放心,打完電話後先在畫室里打打稿畫畫圖,沒多久累了就休息,休息時一定會連午餐的時間一起睡過去,通常都是被回到家的父子倆叫醒,然後再硬逼他吃下一頓晚餐,很少有自己醒來的時候。
吃完晚餐晨宇會要天羽陪他做功課,做完功課後再偷偷去鬧那個仍埋頭在工作之中的父親。
照常理來說應該要生氣的岳震宇卻一次脾氣也發不出來,只好每一次「等待」兩個人的惡作劇來到。
是的,等待……
短短的幾天里頭,三個人的相處已經成為習慣,一個很美滿的習慣,縱使不願意依然無法阻止哪種親密的情感在心里頭開始發芽茁壯。
他必須阻止這一切繼續發生下去!
再多次的猶疑之後,岳震宇終于下定決心,無法再忍受心里頭雖著情感茁壯而滋生的罪惡感。
「你開始畫畫了嗎?」飯碗里的白飯才不過吃了三分之一,一句听起來不像是關心的問句馬上將整個和諧的氣氛給凝聚起來。
不需要猜測,白天羽也曉得話里頭的意思,筷子上的一口飯如何也放不到嘴里。「還沒………」他曉得自己在貪圖時光。
「我以為你是來這里畫畫的!」或許是壓抑許久,沖口而出的畫顯得有些刻薄,一點也不像會是從他口中說出的話。
「我是來這里畫畫的沒錯。」心口一陣揪疼,小心放下手中的碗筷。
「可到現在我似乎還沒瞧見你有任何得成品。」握著筷子的手縮緊,難見了他乍然蒼白的臉色,硬逼自己若無其事地吃下碗里頭的食物,這時連一旁的岳晨宇也放下了手中的碗。
「是……沒有……」不是沒有成品,而是那些成品除了他自己之外,誰都不能看見。
「這樣嗎……」
「對不起,我想我這幾天會趕上進度的………我忘記自己會打擾了你們的生活。」白天羽看向他漠然的神情,臉龐即使蒼白無血色,還是掛上了那一副溫和無畏的笑容重新舉筷將碗里頭的食物一口一口送進口里頭。
「那就好!」可惡!他不喜歡看他同樣擺出那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那令他覺得他該死的堅強又該死的脆弱。
看見目前的狀況,岳晨宇一點都不開心,那違反了他的希望,看來他必須做點什麼來挽回一切。
「爸爸!」
「什麼事?」
「這個星期六我們到山里頭去可不可以。」
「山里頭?」
「嗯!老師要我們這個禮拜跟爸爸媽媽哥哥姊姊一起到外面走走,然後把看見最漂亮的東西畫好圖當作作業。」
岳震宇想了一下這個星期六沒什麼重要的應酬,于是點頭應許。「好,我們到東埔去好了。」以前曉晨還在的時候,常常兩個人一起到玉山渡假,哪里有一棟不錯的小屋,因為主人並不住那里的關系,因此只要有需要都可以租借一段時間渡個小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