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肯定的回答反倒使皇帝猶豫起來。「你敢戲耍朕?」
「你不試試,又怎知藜是否戲耍?」
「好!」皇帝鋼牙一咬。「若你敢欺騙朕,就等著項上人頭落地吧!現在,你告訴朕,霍去病是死是活?」
「要我把當時的情形一字不漏的復述嗎?」
「哼,你要行,有何不可?」
皇帝臉上的不屑立即轉成驚訝。在他的腦海中就好似有部放映機,把自林中撲擊後的一切景象,如親眼所見般放入他的系統里。
因為太真實了,富皇帝瞧見羽箭直射向霍去病的剎那,他甚至緊張的手心發汗;而未了霍去病平空消失,他忍不住頓足,大嘆失去了好機會。
「至今你還尚未頓悟嗎?」藜嘲弄道。「孰不知縱使霍郎中箭,我也能使他起死回生。」
一言驚醒了皇帝,他搖搖頭,想擺月兌這神奇的經歷。雖然如此,他的心態卻漸漸的不似以往,反倒對眼前這女子起了除色欲外,另一種從沒有過的嶄新態度。
她說她可以起死回生,那她是否懂得長生不老之術?
「以你們的壽命而言,我的確算是長生不老。」
皇帝大吃一驚。「你會讀心術?」
藜不置可否的哂笑。「會或不會都與你無關,我來只是告訴你想狙擊霍郎是不可能如願的,不如趁早死了心。」
「為何你一意袒護霍去病?」
想起情郎,藜柔和了僵硬的表情。「他是我命中注定的終生伴侶。」
「哦?你憑什ど這ど篤定?」
「就說是天命吧!縱使我們的文明比你們進步許多,但誰又能預測到我會落難于此,偏又找到真愛呢?」
「論身分或地位,天下無幾人能高過霍去病,現在他把你當寶,幾年後,他難免納個三妻四妾。什ど是真愛?不過是騙些傻子罷了!」
藜先是一愣,復又笑了。「你別白實力氣挑撥了,我是知道他的。」
皇帝急急的強求起來,「朕也可以為你拋棄所有的後宮佳麗,難道就不是真心嗎?」
藜冷漠的打量著皇帝,直到他心里有些發毛,才淡淡的開口,「你想要我只不過是因為我的美貌,現在更多了想從我身上求得長生不老的方法,我怎會不知?你一向視女子為物品,遣散了後宮佳麗,對你而言又算什ど?若能永生永世的高坐在上,那才是你最想要的。」
皇帝被她直言無諱的拆穿了內心的想法,不禁老臉一紅。「哼,誰知你胡亂說的這些是真是假?」
「你又何必在口頭上逞快?若你不信,也不會听得如此仔細了!」
「你……」
皇帝惱羞成怒,正待發作,在藜的身後,一團團模糊的影像又慢慢顯現;這是自他榮登帝座,高高在上數十載以來,首度感到害怕,不由自主的連連倒退。
來的是兩位服飾怪異的男女及「完好如初」的霍去病。
此刻皇帝才真的相信藜所說的一切。眼看著霍去病上前,從背後握住藜的雙肩,她抬頭看見來人,露出偷悅的笑容。
「你也來啦?」她甜甜的道。
「是啊!早知道你是直腸子,找不著你後,便知道你定是來了這里。」
「我正勸著他呢,可惜他可比你固執多了。」
霍去病望向皇帝,見他面帶羞慚,想必已讓藜刮了一頓,也不好意思再說什ど,只是上前。「皇上,匈奴已平,這里也不再需要去病了。待藜產子後,我們便離開,君臣一場,還望皇上海量。」
事已至此,皇帝還有何話好說?而霍去病明知皇帝已奈何不了他,而皇帝對他的所做所為亦算卑鄙,卻仍在言語中尊重著他。
皇帝望著這為他出生入死的愛將,他一向最欣賞霍去病的寡言卻志氣高昂的個性,而今他竟為了強奪一女子做下令人不齒的事,這令他如何治國?他還配嗎?
萬物的尊貴原是來自人性,而非地位啊!
「留下來吧!」他真誠的開口。「朕絕不再為難。今日朕才知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雖然認錯對朕而言實屬頭一遭,但若各位能留下來,朕一定以上賓之禮待之。」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即便是聖人也會犯錯,何況你劉徹。難得你能放段自省,也不愧為人君了。」
皇帝听得那服飾怪異的男子侃侃而談,但見他不怒而威,英挺的外表下含有令人折服的王者風範。在他身旁,自己彷如懵懂無知的小兒,不知不覺竟起了想追隨的念頭。
「也請兩位一起留下,朕方能請教治國之道。」
「不了。」舞柔聲回絕。「我們本是藜之雙親,見她有孕,心生不舍,才停駐此地。如今否極泰來,因此決定雲游星海。你瞧,不知不覺竟已夜了……天上的星兒美麗嗎?這正是我們夢想遨游的地方。星際如此寬廣,人之心境為何不能如此?而你所求治國之道不外乎富民在先,不擾民于後,其它的你也還算好的了,後世對你的評價是毀譽參半。我之所以泄漏天機,實希望你能以此為鑒,好自為之。」
這一席話听得皇帝汗涔涔。他遙望天上點點繁星,沒錯,是夜了,但花園內不知為何卻明如白晝,心下更信了他們為天人之身分,因此緊記諫言,不敢或忘。
第十章
因孕育著新生命,藜的身段開始變形,月復部漸漸膨脹;直至第一次胎動,藜睜大了眼,竟感動得熱淚盈眶。
「寶寶動了!」她向納悶的霍去病解釋。
「唔。」霍去病輕應,仍忍不住詢問達魯。
「根據地球上的文獻記載,四個月後胎兒會在娘親的月復中做些許活動,所以藜的反應是正常的。」
「你出去吧。」藜推他出房外。「這些日子緊看著藜,惹得好不心煩,藜想自個兒靜靜。」
霍去病本欲反駁,但達魯早告訴他孕婦性子敏感多變,單這些日子,藜就莫名其妙的垂過幾回淚,也探不出是何原因,因此決定不拂逆她,順勢出了竹苑。
不再有皇帝的苦苦相逼,日子又恢復了往口的愜意。
他底下的部將,除李敢等人還留駐府內,其它均已回鄉。
回王者之星的念頭已定,就待藜生子後便可成行。這些日子他讓達魯傳送相關信息,以熟悉即將面對的環境;另一方面,他則把對漢室的責任慢慢轉交給李敢等人。
在御花園與皇帝的一番長談,因花亭的異于光亮,眾太監及官女雖倉皇不安,但因不見皇帝召喚,故也不敢貿然上前護駕。眾人遠觀之後,認出間有霍將軍及夫人在內,皇上之安全有將軍保護自當無虞,便開始傳出貴為花神降臨之說。
沒人知道實情為何,皇上與霍將軍絕口不提,但從軍務的漸漸移轉加上皇上對霍將軍更加的寵愛與難掩的落寞不舍,李敢等人已感覺到別離的氣氛。
職務的移轉告知李敢等人將軍決定離開朝廷了!或許皇上是為此感傷吧。
他們幾人又何嘗不是呢?將軍一走,固然他們四人可分工商討,但沒有追隨的龍頭,他們就像剛要展翅的鳥兒,心中著實不安哪!
進了大廳,將軍早在廳內等著,四人連忙上前听令。
自從將軍夫人有孕之後,竹苑連僕慵也禁止進入,因此有事商量時,便改換到這大廳。
「李敢。」霍去病喚道。「處王國地區因民間盜鑄錢幣,皇上命汲黯出任淮陽太守整頓,恐地痞流氓、土豪劣紳阻撓,你調度一隊兵將,保護太守安全。」
「是。」
「路支。」
「是,將軍有何吩咐?」
「李丞相被指控侵佔先帝墓園牆外空隙地,皇上已命人交付審判,我看丞相此番凶多吉少。你為人心細,與博德擅長分析,衛山雖大而化之卻自有分寸,日後伴于皇上身側,切記謹言慎行,你等四人必將成就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