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放開我!」七十七號咬牙切齒的喊著。
「哈!你終于還是開口說話了。」
「叫你放開我,听見了沒有?」
「不放。」
「你敢!」
「我高立寒怕過誰?」高立寒更勒緊了女人,大有不顧一切的態勢。「放開你,垢兒就會被你帶走了。」
「生死由命,誰也阻擋不了。」
「是嗎?我倒要試試看。」
「你!你不怕嗎?你敢向撒旦挑戰?」
「來吧,我隨時奉陪。」
「她既不是你妻子,亦不是你的親人,值得嗎?」
斑立寒在她耳邊低語一句,七十七號突然安靜了,不再掙扎。
「就因為如此,你願意拿一切來換?」她看進他眼里問他。
斑立寒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好。」她釋放邪惡的微微一笑。「這條命就記在你帳上吧。」
「你不帶她走了?」
七十七號點點頭。「你可以放開我了。」
斑立寒反倒露出狐疑的表情。「你不會騙我吧?」
她臉上又是一寒。「我要帶她走,你擋得了一時,也擋不住永久。」
他訕訕的放開她。「冒犯了。」
七十七號不答理,她一邊走向垢兒,一邊對高立寒說道.「叫那男人離李垢兒遠一點,他的光圈罩著,我無法把三魂六魄還給她。」
「晁蓋,你抱嬰兒過來,垢兒不會走了。」
晁蓋只听見高立寒片面的問答,知道有無法解釋的現象正在發生。但他卻不曉得為了救垢兒,高立寒已出賣了自己。
他起身抱起嬰兒離開垢兒,並沒有感到不安,因為他能穿越時空來到現代也是無從解釋。
晁蓋離開後,高立寒看著黑衣女人拿出一把比她還高的鐮刀,對準垢兒的天庭,將一道紅光注入她腦里。
「叫醫生出來吧。」末了,她離開垢兒,淡淡的吩咐著。
***
奇跡!
這是個奇跡。
產婦的血止住了。
產房一片急救的慌亂。
晁蓋握著垢兒的手沒再離開過。高立寒抱著嬰兒退到產房外的走道,與七十七號並肩站在旁邊看。
「多不值得,李垢兒永遠不會是你的。」她刻薄的潑地冷水。
「我心甘情願。」
竟有這種人?懶得再與這痴人對話,她直接進入四度空間。
斑立寒瞪著女人的身形慢慢在他眼前變淡。
「別忘了,你欠我一條命。」在即將消失的那一剎那,女人毫無感情的聲音傳了過來。
斑立寒此時才明了自己與撒旦作了某種協定。
但撒旦是女的嗎?
***
撒旦王一定會高興的。
有個家伙居然願意把靈魂給賣了。
他不是壽終正寢,是還有幾十年的壽命可活,而且行為堪稱高尚的人類。現今人類願意出賣靈魂的例子已經越來越少了,今天真是個意外,立了大功一件。
她會好好的保留這個籌碼,下次對撒旦王有所求時,可以祭出這張王牌。
但少了一個魂魄,自己該怎麼繳牌?會被記點的。這對工作表現零缺點的她,可是不怎麼樂意見到的事。
不過權衡輕重,她仍然覺得值得如此做。畢竟誰能像她送般好運氣,才工作幾百年就遇上這等好事?
像一號做死神做了幾千年了,仍在芸芸眾生里找尋,縱使遇上有願意以靈魂來交換的,幾乎都是為了一己之私,撒旦王根本看不上眼。
想到此,她不自覺露出滿意的微笑。
她實在太幸運了。
***
幾天後,七十七號開始懷疑這「幸運」的定義了。
為什麼她一直想起他?那男人的形影不時侵入她的腦子困擾著她。
短短幾天,她甚至又漏抓了一個靈魂,讓天界捷足先登,又被記了一點,這對她簡直是奇恥大辱。
撒旦王這陣子對她似乎令人不可思議的好,他又讓她休假了,說是為犒賞她信幾年來的辛勞。
辛勞?她滿頭需水。撒旦王幾時曾體恤過屬下?
不過她還是懷著「感恩」的心接受了。現在她在四度空間里到處優游,躺在星空中與精靈們鬼混——這種情景她已經夢想了上百年,現在終于實現了。
她竟然感覺無聊。
去三度空間晃晃吧!
才想著,她人已穿透結界,精靈們根本不曉得她已離去,正騎著星星大玩捉迷藏,在黑暗的天空中劃上陣陣的流星雨。
***
斑立寒明早要主持一個重要的會議,正連夜的趕做資料。
這幾天,他因為不放心垢兒,顧不得晁蓋會有何想法,堅持待在醫院陪她。他可以感覺得到晁蓋的不滿,但卻仍容忍著他。
斑立寒微微一笑,欽佩晁蓋的雅量。換作是他,他可不會議一個愛著他老婆的男人隨侍在左右,這會使他坐立難安。
今夜的月色明亮,也因此高立寒眼角的余光捕捉到窗外一幕奇怪的景象。
他的辦公室有兩扇窗戶,一扇可以看見醫院內走廊上的任何動靜,另扇則可以遠眺醫院外的山巒疊翠,而現在就是這扇窗出了問題。
十五樓高的窗外,他居然看見了一綹發絲,它像卷起來的窗簾安靜的吊在窗外。
斑立寒一下子無法會意,只能呆呆的與它對峙。
不知過了多久,那發絲突然動了動,先是往上縮了縮,又慢慢的垂下來。
在發絲的盡頭,高立寒看到一個髻,接著是姣好的螓首,一雙無表情的冷眼,弧線優美的鼻粱,以及抿著嘴略嫌蒼白的唇。
是她。
她倒立著,從窗戶的上頭正緩緩的降下來。
這是一幅平常人看了準會嚇掉半條命的畫面。
斑立寒直覺反應的馬上起身,把靠近走廊一直為她開啟的百葉窗放下來,然後才回身瞪著她。
現在她全身飄浮在窗外,兩手交纏在胸前,盤著雙腿上下晃動。
斑立寒上前打開窗戶,招手要她進來。
那女子先是往後退,見高立寒沒有敵意後,繞到旁邊,直接穿壁進入。
每次見到這一幕,高立寒總是贊嘆不已,這就好比一項超高技術的魔術表演,但不是障眼法,卻是事實。
女子仍倒立著,她懸吊在天花板上,臉直視著高立寒,他伸手即可觸模到那綹發絲。
突然,他想起蝙蝠。
「你可以轉過來嗎?」他輕問。
女子順從的翻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身,但仍維持與他平視,身子飄浮在半空中。
她一直盯著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是在觀察什麼似的。
「你來索取我的承諾嗎?」他早就無所牽掛,她想什麼時候帶他走都行。
女人搖搖頭。
不是?那他可不曉得她來的目的了。
不解的,他望著她。
她仍只是盯著他。
斑立寒干脆又坐下來,不再答理她,繼續做他未完成的工作。
那女子突然把頭橫伸,仰躺在高立寒與桌子之間,但其他姿勢仍不變。
斑立寒嚇了一跳,女子與他的臉距離不到五公分。
他放下筆,靠向椅背,「你找我有什麼事?」
那女子又翻身坐正對著地,高立寒現在終于知道陰魂不散的定義。
「為什麼不說話?我知道你會說話。」他語氣開始微帶凶悍。
女人像是有些怕了。她住後飄,拉遠了與高立寒之間的距離。
「你不想找我柢命,又不說你來的目的,那請你出去,不要打擾我工作。」他不客氣的下逐客令。
女人又飄遠了些。「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凶?」她好奇的問,語氣不帶任何的感情。
斑立寒被她這句話問住了。「你說什麼?」
「為什麼你對李垢兒這麼的好,情願為她犧牲,而她甚至還不曉得你為她做了什麼,可是你卻對你的債主這麼凶?」
「我愛她。」高立寒神情黯淡下來。
「愛?什麼是愛?」她向高立寒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