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樓找不到她名單上的人,她再飄上樓去。
偶爾會有一些睡眼惺忪的人經過她身邊,她可以穿透他們,但她總是選擇避開,這是她的習慣之一。除非不得已,她不會讓自己四度空閑的磁場與別人有相踫撞的機會,縱使這對她根本無傷大雅,但她就是不喜歡。
第二章
二十四小時全天候耗在醫院,對高立寒而言早已習以為常了。
今晚他又幫別人代班,剛巡完病房,坐在自己的辦公室內,拉開百葉窗,這樣他就可以一覽無遺的望盡走道上的任何動靜。
夜班的護士譏譏喳喳的在櫃台聊著天,並且不時將眼光調到在辦公室內靜坐的高立寒身上,希望能博取他的注意。
他卻視若無睹,心思又飄向遠方的那個女人。
她過得可好?……
神思恍惚間,一幕奇怪的景象映人了他的眼簾,吸引了高立寒的注意。他把想念的思緒收了回來。
穿著一襲黑斗篷的人正開躲著一位迎面而來的病人。可是怪異的是,那病人像是夢游般並沒有瞧見那黑衣人。
這種天氣穿斗篷也太夸張了吧?
而那病人也沒有夢游,他走到櫃台旁,向護士說了些什麼,然後護士跟著他往病房走去。
斑立寒沒看見黑衣人的臉,只見他走進病房。那間病房住了位老榮民,他不記得有任何人曾來探望過他。
原來那老榮民還有親人。他才剛有這個想法,那黑衣人又走了出來,隨即彎進隔壁的病房。
斑立寒瞄到了黑衣人的側面。
是她!
他突然想起聖誕夜所發生的事。奇怪,他幾乎都已經忘記那件事了,為什麼對只有一面之緣的她詛憶特別深刻,才看一眼就確定是她?
她又出來了,然後躲開一位捧著臉盆進病房的家屬。同樣地,那家屬似乎也沒看見她般的直直走進去。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看不見她?
他看見她朝加護病房走去,而值班護士從她身邊經過居然沒有攔住她。
這可不行!斑立寒站起來,快速的走了出去。她那件斗篷不曉得有多髒,身上沾滿了細菌,他可不會坐視她這般四處游走。
斑立寒才剛走出辦公室,加護病房的護士便急急的跑了出來,慌張的喊著「高醫師,快,二號病床有狀況!」
「該死!」高立寒低咒一聲跑了過去,那黑衣女人可真是個掃帚星,他非得好好的痛斥她一頓。
進了加護病房,他沒瞧見黑衣人,但一號病床上那五歲的小女孩臉色已發黑,心跳降到三十,血壓已無法偵測。
斑立寒立刻施予急救。
這小女孩的情況一直很不穩定,想不到今晚卻突然急速惡化。
***
七十七號叫醒小女孩的魂魄。
小女孩揉揉大眼,天真的望著眼前美麗的女人說︰「妹姐,你好漂亮。」
「姐姐帶你去找媽媽,好不好?」她口吐幽蘭,輕柔的低語,掩蓋了原有的冷酷。
「好。」小女孩拉住她伸過來的手,就要起身。
***
女孩的心跳停止了。
「電擊。」高立寒命令著。
***
「該死,魂魄又被拉了回去。」七十七號低聲咒罵。
「姐姐,好痛哦。」小女孩難過的叫著。
「姐姐幫你。」她安撫女孩,向她保證道。
七十七號讓自己幻化成不同的人形,順利執行她的工作,否則誰會甘心跟死神走?但這可惡的男人卻站在她身邊與她大唱反調。
她得恢復原形,用勾魂鐮拉起小女孩的魂魄,才不至于讓她多承受不必要的痛苦。但用力拉小女孩時,勢必會穿透身後這討厭的男人的身體。
她有些不情願,但小女孩痛苦的表情使她決定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解除咒語,她慢慢的現出原形。
小女孩驚訝的張大眼楮,看著原來溫柔美麗的姐姐變幻成更美麗但卻令她有些怕怕的另一位姐姐。
尚來不及發問,那姐姐用力一拉,小女孩跌進她的懷里。
***
斑立寒分秒必爭的對小女孩進行急救。
起先他看到一團黑霧,而後慢慢的幻化成清晰的人像。那黑衣女人赫然就站在他身邊!
猶豫了一會見,那女子毅然融入他的身體里。他體內的陰陽離子與那女子相互踫撞,興起了如電擊般的反應。
她抬頭看見了高立寒疑惑的雙眼。
奧!這男人的眼楮……莫非他看得見我?她心里一震,懷疑著。
斑立寒看見那女人蒼白、漠然的臉升起一絲驚慌,但腳步卻不曾稍停,繼續穿過他,急急的朝外面走去?
叮!儀器的叫聲震醒了高立寒,他仍想不透剛剛的那一幕,但小女孩的心跳已停,完全沒有生命跡象。
他看看自己的雙手。他在作夢嗎?他不確定的想著。
可是剛剛身體被穿透時,心里感應的那股哆嗦,他應該不會弄錯才對。
那女人帶走了小女孩。而該死的,這小女孩明明還躺在這里。
他跑到病房外,走道上空空如也,早已沒有那女人的芳綜。他又踱了回來。
靈魂?不會吧,他是個接受文明教育洗禮過的高知識分子,怎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談?
「大夫?」護土的叫聲喚回他。
她們看他的怪異眼光,讓他明白自己一定呆立了良久。看她們正常的模樣,難道剛剛的黑衣人只有他瞧見?
「呃,你們剛剛有沒有看見一個穿黑斗篷的女人就站在我旁邊?」他試問著。
「黑斗篷?」護士們重復他的話語,一臉茫然。
「沒事。」高立寒趕緊否認,他該好好的休息幾天了。「當我什麼也沒說。」
他宣布了小女孩的死亡時間後,後續的事交給護士處理,然後走了出去。
坐在辦公室里,他開了死亡證明書,可是心中對剛剛所發生的事卻揮之不去。
那女人到底是誰?
***
她法力退步了嗎?
小女孩已進入催眠的狀態,安靜的由她牽引著。
那男人居然看得見她?現在經過她身邊的芸芸眾生仍感覺不到她的存在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穿過四度空間。
不管怎麼說,她算是交差了,這回她一定得要求撤旦王給她休個假,否則會影響她的工作績效。
對!就用信個理由來威脅撒旦王。
***
夏威夷
浪潮打在礁石上,清涼的海水滲透了她的衣裳,提醒她並不是毫無「感覺」。
是的,她的修行本來可以更高,只因不願放棄這種對大自然的感性,所以必須要多花雙倍的時間才可以練就更高層的法力。
撒旦王時常因為這點取笑她愚笨的執著。但現在站在礁石上,除了露出來的白皙臉蛋,一身黑衣完整的將她融人黑暗,體驗讓水濺濕她的這種「感覺」,她認為比什麼都值得。
在對撒旦王要求了幾百年的今天,他甚至不刁難的便準了她的假,這實在有些詭異,不像王平常的作風,通常任何人有求于他都必須要拿點什麼來交換。
七十七號怎麼想也想不透。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撒旦王一百年都不可能有一次這種慈悲心,就讓她好好的享受吧。
天亮了,晨曦的第一道曙光射入她的眼里,靜靜的站在這里一整夜,她也不覺疲憊。
扭干了衣擺的水滴,她舒服的伸個懶腰,信種人性化的動作在她身上是不容易看到的。
懊走了,要是遇上早起弄潮的人兒,她可不喜歡。
***
斑立寒到夏威夷參加一個會議,雖然行程只有一天,但他卻向院方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這天他避開了喧鬧的時段,獨自走入清晨的海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