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特別的啊!只是一些江湖術士在打拳頭賣膏藥而已,怎麼她就看得這麼入神,趴在窗台上,連飯也不吃了?
她的情況讓聶宥淮突然想起第一次見面時她曾說過的話。
「我從來沒去過杭州,而且連市集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你一定覺得我很可笑,像只井底之蛙吧?」
「星兒,你想去瞧瞧嗎?」他忽然伸手擋住了她的視線問。
「想啊!我們現在就下樓去。」項星怡想到自己可以更接近那些人群,興奮得什麼事都不顧了,丟下仍握在手中的筷子,一溜煙的往樓下跑。
「等等……星兒。」聶宥淮無奈的放下銀兩後,也趕緊跟在她背後追去。
「好好玩喔!所有事情都好有趣喔!」玩了一整天,項星怡總算既滿足又疲累的趴在客房的桌上對聶宥淮道。
「是嗎?」對聶宥淮來說這卻是個苦差事,一整天下來跟著她東晃西竄的,再加上她根本一點都不听話,哪兒人多就往哪兒鑽,簡直是累死人了。
「是啊?難道你不覺得嗎?所有的事情都好有趣,每個人也都好好玩喔!」項星怡雙手抵在自己的下巴上興奮的道︰「明天,明天我一定要好好的再去玩個過癮。」
「明天?那怎麼行?」
「怎麼不行?」
「我們要趕路。」他提醒著。
今天一整天他們幾乎沒走幾里路,而且這里還算是長平縣城耶!若明天再去逛市集的話,那他們要何年何月才能到達杭州?
「有什麼關系,又不差那一兩天。」她別過臉去喊道︰「反正我不管,我明天一定還要去逛市集,不然你自己先到杭州去啊!」
「你……」她就真的那麼想氣死他?「好吧,就再給你一天的時間玩,下不為例。」聶宥淮沒好氣的道。
他還真是恨自己干嘛這麼心軟,遲早會讓她爬上他頭頂。
「好好好,下不為例……」
「我的房間就在隔壁,晚上有事喊我。」聶宥淮交代著。
「知道了。」項星怡對著走向門外的他擺擺手道︰「晚安。」語畢,她毫無遮掩地打了個呵欠,頭往下低。
「星兒。」
「干嘛?」走就走嘛!吵什麼呀!項星怡頭也不抬的應聲。
「你……你趴在桌上做什麼?要睡覺到床上去啊。」他還以為他走後她會回床上去睡的,怎知她竟然還趴在桌上一動也不動。
「哎喲!你干嘛管我回不回床上睡?我睡這里不也一樣。」真是嗦的要命,連這也要管。
「你睡這里萬一著涼了怎麼辦?」
「不會啦!又不是第一次趴在桌上睡。」她不悅地咕噥道︰「我快累死了,你走啦!」
「真的很累?」
項星怡抬起惺忪睡眼瞪了他一眼,「你很煩耶。」
「我是關心你,我的娘子。」聶宥淮給她一個邪氣的笑容,「既然你這麼累,那我就吃點虧,抱你到床上去睡吧!」
他吃點虧?赫!什麼跟什麼嘛。
「啊!不用不用……」她慌忙的立刻彈跳起來沖到床上去,整個人縮進被子里。
聶宥淮就知道,如果不整治她一下,她鐵定又要賴皮,看她棉被蓋得那麼緊,這下他用不著煩惱她晚上會亂踢被子著涼了。
聶宥淮臉色鐵青的跟在那仍不知死活正快樂地悠游于各大小攤位邊的小女子身後,冷著聲音問︰「你說,那馬車到底是怎麼回事?」
項星怡似乎沒听見他的問話,繼續拿著攤位上她所想要的每件東西。
「哇!這只茶壺挺不錯的,我想爹一定會喜歡。」她開心地模著一只小巧精致的茶壺道。
「是啊!泵娘好眼色,這茶壺是上等貨呢!若用它來泡茶喝,保證茶香味美,贊不絕口。」賣茶壺的老板一面介紹,一面擦拭著額上的冷汗,他瞄了眼臉色難看的聶宥淮又趕緊將視線收回,還真怕買賣不成被砸了攤子呢!
「真的?那太好了,就買下吧!」項星怡高興的拿著那只茶壺讓老板包裝,見聶宥淮仍未有行動,不禁奇怪的問︰「給錢啊!你愣在那兒做什麼?」
聶宥淮強壓著自己緊握的拳頭,才不致讓那拳頭飛上她那張俏臉。
真可惡,曾幾何時,他堂堂大少爺竟淪落成她專用的付錢小廝?看來若不好好教訓她一頓是絕對不行了。
聶宥淮做出了自離開長平府尹來未曾做過的事——掉頭就走。放任她獨自十人呆愣地站在攤位旁。
「呃!泵娘,你……」那老板話未說完,面前的小泵娘已跟著前面的男子氣憤地走人了。
看著手上的那只茶壺,他不覺得少做個生意可惜了,反而慶幸自己的攤子沒被砸,誰要那姑娘身邊看來貴氣的公子滿臉怒容呢!
項星怡這會兒才真的是滿臉怒容呢!她追著聶宥淮而去,當街就這樣緊抓著他的衣袖不放。
「你是什麼意思?存心讓我難堪嗎?」項星怡靈黠的眼眸里寫著質疑。
聶宥淮一個側身,輕易的擺月兌她拉住自己衣袖的手,「當街不許拉拉扯扯,有事回客棧再說吧!」
「我才不回去,我就是要你現在說個明白。」她堅持道。
聶宥淮無奈地拉著她退到一旁的小巷道去,他可不想讓自己變笑話給眾人看。
「你真是任性的無可救藥,但你別忘了,我可不是你的小廝或僕役,更不是你那可以讓你予取予求的爹,你最好能認清這點。」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何時任性了?」她可不承認這點。
「不承認?」聶宥淮氣憤地問︰「那我問你,你為何完全沒經過我的同意,就私自叫駕馬車的王大叔回長平去?」
「我覺得他每天跟著我們東奔西跑的太可憐了,何況他年紀又大了,我這是做好事耶!」她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呢。
「說得好像你多有愛心似的,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是誰害他得每天東奔西跑的?」聶宥淮凌厲的眸子直逼視她問。
離開長平縣尹已有整整半個月的時間了,而他們卻遲遲未到杭州城一甚至還離有百里之遙,這全都得怪這好玩的小妮子。每當他們到一個城鎮,她非得留下來玩個一兩日不可,還東奔西跑的沒一刻安靜,害得他們自長平府中帶來的馬車夫王大叔也累慘了,現在她竟然還有臉這麼說?
「我就是不想害他才會要他先回去的嘛!反正我們一面玩一面走,走累了可以再雇別的馬車,很方便啊!」這是她的理由。
其實她會每經過一個城鎮就逗留個幾日,一方面是因為好玩和好奇;另一方面則是為了打探她師兄卓定敖的下落,她可沒忘要救她爹和壑山寨的事。
「你說得還真好听,若真照你的方式去做,那我們要何時才能到杭州去?」聶宥淮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問︰「難道你一點都不急嗎?」
「急什麼?」
「急著見你爹娘啊!」真不知她是怎麼想的。
「有什麼好著急的?反正總會見著的嘛!」
說到這個,她心里還有點怪怪的,畢竟活了十八個年頭,平白冒出一對親身爹娘,這感覺還真是奇怪呢!
「你……想不到你如此無情,真不愧是賊王的女兒。」聶宥淮被她那滿不在乎的模樣氣得口不擇言。
他心里則為那對因女兒不見而傷心著急的古氏夫婦抱不平,若他們得知自己望眼欲穿所盼到的女兒竟是這副德行,不知心中會如何的難受。
「賊王?你……你干嘛批評我爹?」雖然那是事實,但有人在自己面前這麼說她爹,她心里就是不舒服。
「難道我說錯了嗎?」他雙手環胸問︰「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忘記你那小賊女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