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們生疏,如今不是熟悉了?」他凝視她的目光,猶如看豢養的寵物。
采心無端想到,這幾天自己真像只被豢養的金絲雀,關在房里,只有送飯菜時見得到外人,不然就得等襲詠尊來找她,她才有伴。
「請你叫我許姑娘,我比較不會起雞皮疙瘩。再說,我這些天根本沒幫上你的忙,我很不習慣也很汗顏,所以……請你別再送我貴重東西了。」她一個人也搬不走啊!
「采心,我當妳是朋友,妳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襲詠尊掏出一對耳環湊向采心,用翡翠取代夜明珠。
采心讓他撫著雙耳,想抗拒,感覺到他手指柔暖無比,一失神就忘了。「你對每個朋友都這麼……照顧?」
「那倒沒有。」他看她的目光更熾熱了。「妳有一雙動人的眸子。」
他的視線使她口干舌燥。這家伙在誘惑她?新招數嗎?
襲詠尊慢慢附向她耳邊道︰「我一直想用最名貴的珠寶妝飾妳,才能配得上妳這雙璀璨的眼楮。」
采心听得心慌,沒法回應,襲詠尊的話,讓她有一種隨時會被他挖出眼楮的恐懼。
「你太多禮了。」她不知如何回應才得當,只好拉出距離,以弱者的姿態阻擋他的攻勢。
「因為我希望妳接受我。」襲詠尊相信,即使此刻他們永別,采心也將永遠記得他——使她忐忑得表情不自然的人。
「我不要當你的朋友!」采心躲避似的跑到窗前。
「我可是有求必應,妳的需求,找我就能得償所願,保證沒人比得上我。」襲詠尊起了收藏賞玩的念頭。豢養采心,必定美妙。
「我也是!」有益無害、有求必應的朋友,她也有一個。「香香就可以!」一旦香香出事,她絕對會挺身而出,無論有沒有回報。這種千金不易的情意她也有,只是得看對象。
「司寇家的人是為了錢才配合妳。」
采心不喜歡他諷刺的口吻,用力搖頭。「我不必付錢也沒求助,香香自然會救我!」
襲詠尊心念一動,猜測︰「她曾經潛入,想帶走妳?」
采心目光一閃,開始緊張。看來她言行必須萬分謹慎,否則一個不注意,說漏半個字,多做什麼舉動,都會令襲詠尊警覺。
襲詠尊走到她身後。「除了司寇香香,妳還有多少朋友?」
「嗄?」她垂頭。「似乎……只有她一個。」
襲詠尊抽出她的發釵,換新的。「加我一個,妳不願意?」
采心張大嘴。「我會有負擔。」
她即將大肆破壞他的婚事,有計畫傷害他,哪有顏面與他結交。再說他風評雖不差,卻不曾听他廣結善緣,喜愛隨便交朋友。
「過兩天,便是你的婚宴了。」她趕緊轉移話題。
「妳有疑問?」他察覺出她的無措。
「呵呵……你盛情招待,我卻要壞你喜事,我過意不去!」這家伙總是限制她出門,究竟有什麼陰謀,為何要討好她……種種疑點,還有待查探。
「采心真是善良。」襲詠尊明白,自己的殷勤令采心困惑,她左右為難的表情教他愉快。「我的婚事不是我所希望的,妳不必介意,盡避破壞,我很期待妳的表現。」
「我問你一個問題好嗎?」她移動步伐,小聲道。
襲詠尊握住她的肩,不讓她離太遠,一邊抽掉她所有釵飾。「直說無妨。」
「假如你的朋友傷害了你,你會如何?」反正她一定會傷他,如果和他成為朋友他不會尋仇,她與他結拜都沒問題!
「視情況而定。」襲詠尊思索,她的態度預示著她說的情況很可能發生,並且與他有關。「采心?」
他盯住她的眼,不容她說謊的正色問她。
采心縮縮脖子。他的目光令她害怕,她討厭這種受人壓制的感覺。
「她想讓你知道厲害……但不是用傷害人的手段。」她保留的回答。
「她能這麼想,已經很厲害了。」襲詠尊帶她走向梳妝台。「我為妳挑了些新的發飾。」
采心模了模頭,一頭青絲已順暢直落。「又換?已換過四套了!」
「我說了,要給妳最好的東西。」
他的柔情一笑令她覺得肉麻……這家伙對她太好了,好到像一只黃鼠狼正在給她拜年。
第三章
大婚前最後一夜,采心為了襲詠尊日益熱情的討好而煩惱,襲夫人則因某些原因不能開懷。
「你最近形跡不定,听下人說你又在積極的切磋琢磨了?」襲夫人在玉器房中找到兒子。
滿屋的珠玉琳瑯,是孩童時期的襲詠尊最常待的地方。
「……做些小禮物而已。」襲詠尊心不在焉的回答,邊編著新式的珍珠發釵。
「給誰的禮物?」襲夫人停在門口。「你這些天挑選珠寶,是為了送給悠然?你的聘禮不都送過去了?」
襲詠尊沉默片刻,不答反問︰「我還能送給別人嗎?」
懷疑兒子另有情人,襲夫人有些擔憂。「娘記得你曾有一心愛之物……」
舊事重提,酸甜混雜的滋味掠過襲詠尊胸口。
「你古怪的壞習慣就在當時發生。」襲夫人撫額,回憶著痛苦的往事。「天天與他沐浴同床,專門為他作衣裳,更離譜的是切磋珠玉、琢磨成飾物給他配戴。」瘋狂的為他打扮。「他死後,你整整一個月心神恍惚。」
「娘,呵護心愛之物,何罪之有。」襲詠尊替自己辯護。
「你若是呵護人,娘沒話說,但一只豬?」真不知兒子怎麼辦到的,竟然能幫豬戴珠寶首飾!
「一只粉女敕的小鮑豬,娘,您該這麼形容牠。」襲詠尊糾正。「還有,牠名叫襲永恆,如我親兄弟一般。」
「你給我住口!豬是你兄弟,你娘成什麼了!」襲夫人全身顫抖。「笨豬死了未見你再失常,娘以為你正常了。如今瞧你這勢頭,故態復萌……你又看中意了哪只畜牲?」
「這回徹頭徹尾是個人。」
襲夫人一頓,心里忐忑。「你有喜歡的姑娘?」
襲詠尊靜止不動。采心的笑顏在腦中閃過,他欲提起她的趣事,話到嘴邊又有顧忌。
一旦道出采心,娘親必會干涉。
「孩兒即將成婚,心里只有聞人姑娘。」襲詠尊改口。首要之務——破壞娘親策畫的婚事,其余的暫且隱瞞。
「可是……」
「娘。」襲詠尊打斷她,安撫道︰「孩兒不是听從了您的安排,還有何事值得您憂慮?」
襲夫人語塞。對于這樁婚事,她實在費盡了苦心……那些不能泄露的秘密,以及兒子的古怪順從,還有那個采心的存在,都令她為明天發生的一切感到焦慮。
夜半的月光,將房間染上柔和的色彩,采心打開門。
「襲公子,你明日就要迎接新娘拜堂了,今晚不早點休息?」見他又來找她,采心擰起了眉。
她得趕走襲詠尊,免得今晚的「任務」出差錯。
「采心,妳的心跳亂了。」襲詠尊舉起一個親手做的鈴鐺在她眼前搖晃,搖出的叮咚聲響,快得與她的心跳聲一樣。
采心暗暗吃驚于他的觀察力,總能準確判斷出她的情緒。
她端詳著襲詠尊友善的面孔,他的舉止眼神,一再散發出溫和的力量。
「妳在想什麼呢?」襲詠尊模上她的面孔,這張似晚霞撩人的臉兒,和她的雙眼一樣令他著迷。
「哈哈,天氣好熱!」采心迅速揮開他的手。
「現在是深秋,還會熱?」
采心無法面對他充滿興味的眼神,逃避地走向窗口,卻見窗外的走廊冒出一名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