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沒看報紙嗎?」斐翠忽然發覺,何歡似乎想到別的地方去了。
「他上報紙了?」何歡驚呼──有媒體披露貝爾受虐小奴的身分了咩?
斐翠張大了嘴︰「妳究竟知不知道他做了什麼?」
「偷渡嘛!」何歡正經的答。
「天啊,妳拿去看吧。」斐翠有氣無力地取出報紙。「頭版是文章,照片在第二版。」
何歡「哦」了一聲,接過報紙讀了起來︰「橫濱千人斬?這是什麼東西?『一個星期前,在橫濱斬殺千人的凶手,確定是犯罪集團的兩大殺手飛鷹與極光。』」她頓了頓,抬頭看看一臉嚴肅的斐翠,還有微微顫抖的貝爾。「原來橫濱發生凶殺案啊,那又怎麼了?」和他們有什麼關系?
「繼續看下去。」斐翠朝她揮揮手。
貝爾偷看何歡一眼,咬了咬唇,依依不舍地悄悄離開,動作之迅捷宛如輕風。
「極光凱文?耶,這個名字滿耳熟的嘛。」何歡翻著報紙。「飛鷹貝爾?這這這照片……貝爾?」她瞠目,死盯著報紙上的圖片,照片中的男人竟然是——「貝——爾!」何歡震驚的放下報紙大叫。
「妳總算清楚了!」斐翠頓感安慰。
「橫濱千人斬?」不可能啦,絕對不可能!
「貝爾呢?」何歡轉頭準備質問嫌疑犯︰「貝爾!」她目光掃過,卻發現室內已沒有貝爾的蹤影!
「他跑掉了。」斐翠追到門口,往外看了看。還是不能太大意,貝爾好歹是犯罪集團培養出來的,他的腳步和速度快得讓人無從察覺,單憑這一點就能斷定他實力深不可測。
「不可能吧。」何歡依然不相信報紙上寫的東西。「斐翠,貝爾看起來那麼膽小耶,他不是受虐小奴咩?」
「飛鷹和極光是維羅納家族的頂尖殺手。」邊觀察何歡的臉色,斐翠問︰「妳也覺得這個貝爾無害嗎?」
何歡愣了一下,思索著貝爾的模樣,她心底真的毫無排斥感。反倒因他的無聲離去,有些惘然。「他的樣子……很需要人照顧,像個孩子,怎麼會傷人?」
斐翠表示同意地點了點頭。「是啊。」
「听他說,他住在籠子里,像是逃出來的……」何歡嘆了口氣。「我不覺得他是壞人。」即使,他曾做過什麼壞事,也是被逼的吧?
打開電視機,新聞重復播報著發生在橫濱的千人傷亡事件,不過,死傷者全是幫派分子。這一場私斗,可說是跨國的黑幫大混戰。
「凶手確定是前販毒集團的兩大殺手,殺手界排名第一的極光和第二的飛鷹貝爾。」記者站在警視廳門前,對著鏡頭滔滔不絕︰「據調查,死傷的幫派分子均屬于維羅納家族,國籍則來自世界各地……」
何歡盯著電視屏幕,絕不相信她剛認識的那個貝爾會殺人……所有壞事,應該都是記者口中那個「極光」干的吧?
「目前兩位凶手行蹤不定,請國民……」記者不厭其煩地交代電視機前的觀眾注意安全。
何歡煩悶地關掉電視,邊打哈欠,邊走到廚房倒水。人要眼見為實,她才不相信傳媒說的,貝爾是什麼凶殘的殺手。一個怕生膽小又愛哭的人是世界排名第二的殺手?騙外星人還有可能!她往杯中倒了八分滿的水,眼楮掃向幽暗的窗外,不經意看見樓下牆角邊有個人正在搬動大紙箱,好象打算睡在里面。何歡手一抖,灑出許多水。她住二樓,從廚房往下看就是大樓的轉角處,前邊是停車場。然而一個滿頭金發的人卻準備睡在那里。他那身破破的襯衫也相當眼熟,就是她剛認識的愛哭膽小表。何歡瞄了瞄鐘,晚上十一點了。金發男人整理好紙箱,縮著身子窩進紙箱內。何歡皺起眉。他沒有地方住嗎?應該是吧……全日本的警察都在抓他,真可憐。她看著他高大的身子根本塞不進紙箱,他有些難受地噘起嘴,那表情十分可愛。
「好想帶他回家……」何歡無法轉移視線。她告訴自己,如果下雨,她就帶他回家暫住一晚。
二十分鐘過去後,紙箱里的人不適應狹小的空間一直翻來轉去,還是沒下雨。「如果始終不下雨,我是不是就在這里看他被冷風吹整晚?」何歡凝在窗前,滿臉不舍。
每喝一口水,她就問自己要不要收留他一次,直到杯里的水光了,她也堅持不下去了。反正自己壓根不相信他是什麼危險人物,心疼他的感覺比較重要……何歡沖動地找出鑰匙,踩著拖鞋出門往樓下走去。
好累……紙箱太小了,睡得好難受,貝爾根本睡不著。疲累交加之時,一陣輕快的腳步聲朝他逼近。他警覺地張開眼,縮了縮身子,看向發出聲響的方向。會是誰?
「貝爾!」腳步聲的主人沖向他,開口便叫。
他錯愕地眨了眨睫毛,水藍色的眼楮映著來人關注的臉色。「妳妳……」是那個女孩子。他驚訝地盯著她,瞳孔閃爍驚喜之色,想起她無心的一吻,他的臉微微燥熱。
「你沒地方住對不對?」何歡的語氣疼惜,不是在問他的景況有多麼糟糕,純粹是在暗示自己的同情心。
貝爾像純真可愛的小搬羊,怯怯地向她點頭。
「那……你今晚先到我家住吧。」何歡湊近他,伸出手。貝爾往後一縮,既為難又無措。
「走啦!」知道他膽小,她主動拉起他,拖著他離開紙箱。
「別這樣……」他輕聲勸她。「這樣不好。」
「你若是在外面風吹雨打,生病了才不好。」她回視他的眼神,像在看小孩和寵物,而不是男人。
「可是……好多人在抓我。」貝爾不想連累她,一雙赤足踩在地上,硬是不讓她拉動半步。
「我看過電視了,這件事回去再說吧。」何歡低眼,見他大腳沒穿鞋,眉頭糾結得更深。「你的鞋呢?」
「不見了。」他也不知怎麼弄丟的,然而他更關心的是她毫不懼怕的態度。「妳不怕嗎?」
「怕什麼?」她打量他一遍。「怕你?你不要怕我就好了!」
「是啊……」貝爾垂下羞怯的容顏。
橫濱那件事不是你做的,對不對?」她拉不動他,索性停在原地和他耗著。只是,她的手一直忍不住想觸踫他雪白的肌膚。
「我……」貝爾答不出話。
「你不想說就算了。我知道你一定有許多委屈,先跟我回去吧。」何歡搖著他的手勸道。「你看你的臉色,你很累了吧?」何歡的關懷令他渾身發熱,心都暖了,滿足感填補了他內心的缺憾。
「先到我家休息。」她就著路燈投射出的光,注視他狼狽的樣子。「你看你,也不讓斐翠看一下有沒有受傷就跑了。」
她的眼神令他的心跳錯亂,貝爾想躲避又忍不住屢屢偷看何歡。
「先跟我回去?」她催眠似的再次要求,笑容里有動人的溫柔。
從未領受過溫柔的貝爾愣了,傻傻地點頭,任她牽了就走,只知道她微笑的臉好溫暖,根本不曉得她說了什麼和他答應了什麼。
一踏進何歡的工作室,看見滿室凌亂,貝爾立即回過神。他的腳下正踩著一本封面詭異的漫畫,之所以詭異是因為畫面是兩個男人,一個拿鎖鏈綁住另一個的情景組成的,他好奇地彎腰撿起漫畫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