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當燕赤烈開始步行回城時,望著前方的漫漫長路,他有種想抓住這調皮的小妮子狠狠搖晃的沖動!
他也才想起,除了她的名字之外,自己對她一無所知!
「該死,我就不信找不到人!」詛咒聲中,燕赤烈拔出匕首切下散發著焦臭味的發尾。
被火燒焦的發尾飄落在地上,很快就被夜風吹走了。
第四章
「人要衣裝,佛要金裝」這句話還真沒說錯,才只換了套好衣裳,從窮鄉僻壤出來的小縣令竟然也和那些京城里的貴冑公子沒什麼兩樣了。
「我就說嘛!這件袍子很適合大哥的。」雅竹圍著林志揚前看後看左看右看,越看越覺得滿意。
「這位公子穿這件衣衫確實很好看,這位小姐的眼光真好。」成衣鋪的陳掌櫃稱贊道。
「小妹,我覺得有些貴,還是別買了吧!反正家里的那些衣服將就著還能穿。」林志揚悄悄拉拉她的衣袖,低聲說道。
「也不算貴啦!同樣的衣服就這里最實惠了,陳掌櫃還答應要給我們打折呢!」以她精明的性格,早就將貨比三家的原則貫徹得淋灕盡致了。
「可我還是覺得……」
「這位公子你盡避放心,恐怕全京城都找不出比我這更實惠的地方了。」掌櫃捻須笑道。
「陳掌櫃,如果我連那雙靴子也一起買的話,能不能再送我一雙襪子啊?」瞥見放在櫃台里的那雙繡著雲紋的靴子,雅竹的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
「這位公子你瞧見了吧!你家小姐可精明著呢!老頭子還真不是她的對手,呵呵呵……」陳掌櫃親自走進櫃台,將靴子跟襪子一起拿出來。
「陳掌櫃,如果我再買那件斗篷,你能不能把那條腰帶也送給我?」那條腰帶的做工精美,如果能不花錢的弄到手還真是賺到了。
「不行不行,真送了那條腰帶我可就虧本!不過如果你把剛才的那套白綢衫也一起買去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陳掌櫃也是老狐狸,給了第二種選擇。
「那還得再加一雙冬天用的毛襪子才行。」雅竹的大眼滴溜溜的。
一大一小兩只狐狸在那里討價還價,誰也不肯吃虧,到最後居然也談成了多筆買賣。
不久之後,兄妹倆抱著一大包衣物走出成衣鋪。
這下那些只認衣衫不認人的勢利同僚們,總沒有閑話可說了吧!雖然荷包又變得癟癟的了,可是雅竹的心情卻變得很好很好。
「果然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大哥你現在可比以前帥多了。」繞著換上一身新裝的林志揚轉啊轉的,她越看越覺得自己的眼光獨到。
「在京城里生活到處都要花錢,真不該買這些……」林志揚仍在心痛花掉的那些銀子。
他是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擔的文弱書生,做的只是一個芝麻綠豆小闢,俸祿更只有少少的一點。既沒有祖產可以貼補,又想守著清廉的好名聲,用度自然就顯得捉襟見肘了。
幸好他有一個精明能干的小妹,在她的多方張羅之下,兄妹倆的日子雖然過得不算很富裕,卻也算得上舒適的了。
「大哥你就別操心這些了,錢的事有小妹我呢!你只要做好老百姓心中的清官就行。」雅竹親昵的抓著自家大哥的手臂,撒嬌道。
「小妹,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林志揚模模她的頭頂,內疚的道。
之前他三年知縣的任期滿了,依循慣例來到京城述職。照理說,像他這種情況很快就會再次外放,不料這一等就等了半年。新的任命還沒下來,他們手頭的錢倒花得差不多了。
如果說他之前還有些懵懵懂懂的話,那麼在京城居住的這三個月,讓他知道了什麼叫作生活。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樣樣要錢、樣樣都貴,要在這京城里住實在是大不易啊!
「大哥你該不是偷偷看上哪位姑娘,想把我這妹子給丟出門吧?」她故意做出生氣的樣子。
「沒有,哪會有什麼姑娘看上我呢?」林志揚雙手一陣亂搖。
「誰說的,我就很喜歡大哥啊!」把小腦袋枕在林志揚的肩膀上,雅竹故意做出一副很甜蜜的樣子。
「小妹,你總是能逗我開心。」林志揚感動的攬住了她。
「看見大哥快樂,我就很開心了。」雅竹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在他們自己看來固然是兄妹情深,卻不知看在旁人的眼里,他們的樣子像極了一對正在忘情相擁的愛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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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尋人,雁歸樓無疑是京城里最好的地方了。
它坐落在最熱鬧的街上,京城最繁華的三條大街就在它的門前交叉。從三樓的制高點俯瞰,一切都盡收眼底。
樓里每天聚集大量的三教九流,上至朝堂下至江湖的各種小道消息滿天飛。
雁歸樓的大門正對著官府的告示欄,嘉悅帝每頒布一條法令,都會將法令貼在告示欄里半個月,以此征求民意。
謗據南韶國的法令,百姓們為國進言說好了有獎、說歹了不罰。因此在告示欄的前面,幾乎每天都是人頭鑽動。
東邊是米市,西邊是瓦肆,但凡吃喝玩樂都得往這兩邊走。因此民間有言,只要住在京城里,早晚都會打這雁歸樓下經過。
燕赤烈在雁歸樓上守望了七天,就是沒看見小妮子那滑溜的身影。而根據之前的行程安排,他早該在三天前就踏上了歸途。
銳利的鷹眸從三樓掃視熱鬧的大街,想從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找出讓自己牽掛的那一抹倩影。
可——不是、不是……都不是!
懊死,那小妮子究竟藏到哪里去了?莫非她已經離開京城了?一想到這,燕赤烈的臉色更加陰霾。
「王呃——那個爺,您……」丹穆正要說什麼,看見他的臉色又趕緊收了回去。
「什麼事?」燕赤烈沉聲道。
「沒什麼,我只是想問您想不想喝酒?」看見他的臉色不善,丹穆嚇得舉起了拎在手里的牛皮酒袋,隨口編了個理由。
雖然這雁歸樓里也有賣酒,可是這些淡得像水的酒哪比得上北荒的烈酒呢?他們北荒的好酒可是喝一口暖在心頭,喝兩口一直暖到腳趾頭,喝上三口啊!真正的連嚴冬都不怕哩!
不過王爺恐怕沒什麼心思享受了,正好便宜了他……才想著,丹穆就覺得手上一輕,酒袋子被燕赤烈劈手奪了去。
「王爺……」王爺該不是在藉酒澆愁吧?丹穆呆呆的看著燕赤烈仰頭喝了一大口烈酒。
「你——閉嘴!」燕赤烈丟出一句,繼續用他的鷹眸梭巡著。
丹穆模模鼻子不敢再作聲。酒袋子被自家王爺打劫了,他只得喝起那些淡得不像酒的東西。
這個不是。
那個也不是。
下一個仍然不……
「咦?這是……」一對年輕的背影吸引了燕赤烈的目光。
雖然隔著老遠的距離,以他的鷹眸仍能清楚的看見那兩人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最後還干脆摟抱在一起。
那些南韶國的老古板們還嘲笑北荒人不懂禮儀,莫非這就是他們南韶所謂的禮儀?燕赤烈從鼻子里不屑的哼一聲。
人潮熙熙攘攘的,相擁的兩人被擠得踉蹌了一下,本來背對燕赤烈的女子也因此改變了位置。她似乎感覺到什麼,不由抬頭往雁歸樓的方向望去。
是她!
燕赤烈渾身一震。
她肩膀上背著那個可笑的大包袱做什麼?莫非她要跟那個一看就知道是只軟腳蝦的男人私奔嗎?!
「可惡!」燕赤烈面目扭曲。他五指一緊,木制的欄桿竟被他硬生生的抓下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