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的你不也有嗎?又不是娘們還害什麼臊呀!」燕赤烈哈哈大笑。
「你——」還真是個口沒遮攔的大蠻子!她大皺眉頭,小腦袋更是低得讓人只能看見頭頂了。
「好好好,我去穿上行了吧?」看見他這樣子,憐惜之情油然而生。
燕赤烈在河里洗了洗手,站起身走到自己放衣服的地方,拿起一件干衣擦干身子,然後才開始穿戴。
「穿好了。」
雅竹這才敢張開眼楮,但下一刻,她的大眼又一次瞪圓了!原來這家伙所謂的穿好,就是隨便套了條褲子啊!
完了,她一定會長針眼的!
就在她發愣的當兒,燕赤烈已經用匕首干淨俐落的去鱗、剖魚、洗淨,順手又折了一段粗細適中的樹枝。不久後在烤成黃金色的山雞旁邊,又多了一條香噴噴的肥魚。
雖然經過一番嚴正的抗議,他最後還是穿戴整齊了,可是雅竹卻覺得自己累得像打了場仗似的。
她早已是饑腸轅轅,此時被香味勾動食欲,當下肚子傳出嘰哩咕嚕的饑鳴。
真丟人!她的雙頰又一次變得紅通通。
「快吃吧!」一只香噴噴的雞腿遞到她的鼻下。
「謝謝。」一把「搶」過他手里的雞腿,也顧不得優雅了,她張開嘴狠狠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好吃,太好吃了!雅竹差點沒把舌頭也給吞下去,雞腿很快就被啃得只剩下一根骨頭了。
「別吃那麼急,小心噎著。」
「人、人家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雅竹一邊大口咀嚼食物,一邊含含糊糊的回答道。
為了雨龍茶莊的那筆「生意」,她這些天都廢寢忘食的。之前為了跟蹤劉家的;僕人,更是連飯也沒顧得吃。
香女敕的雞翅膀、小心挑出魚刺的魚肚、切成小塊的雞胸……接連被送到她的面前,讓她能夠大快朵頤。
大概是餓得荒了吧!她狼吞虎咽的,完全不像上一次那麼優雅,他卻不覺得難看,甚至連她舌忝手指頭的動作都覺得很可愛。
「……你不吃嗎?」雅竹無意間抬起頭,正對上他直勾勾的眼神。
「吃啊!」燕赤烈拿起雞脖子就啃了起來。
「你干嘛不吃雞腿……」話還沒說完,她就發現別說是雞腿了,就連雞翅膀都被自己吃光了。
串在樹枝上的山雞和肥魚,只剩下一些骨多肉少的部位,不用說,這消失了的精華部分都已經進了她的肚子。
「其實你不需要把好東西讓給我的。」雅竹不好意思地道。
「我願意啊!」
「……」
沉默,還是沉默。
現場只有燕赤烈啃骨頭的聲音,夾雜著火焰爆裂發出的聲音。
「我、我也是男人,我能照顧自己的,我呃——」說自己是男人時,雅竹差點咬到了舌頭。
「你,過來。」燕赤烈丟開手里的雞骨頭,朝她勾勾手指頭。
「什麼?」她一怔。
「幫我梳梳頭,就當成對我的回報吧!」
先前,他無意中窺見了她梳頭的情景︰白皙縴瘦的五指在漆黑的發絲間穿梭,就像游魚在暗黑的水面下嬉戲;而那恬美的笑容,讓人忍不住想親近……
那時燕赤烈就在想,如果這銀魚般的手指在自己的發縫中穿梭,會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現在就開始嗎?」雅竹先掬起河水洗淨雙手,隨後站到他身後。
「燕赤烈。」北荒男人從不允許陌生人站在自己的身後,以避免危險,可他發現自己並不介意這小能人站在自己身後。
「什麼?」她沒回過神來。
「燕赤烈,我的名字。」
「呃,那、那個燕、燕赤烈,我們可以開始了嗎?」雅竹有些別扭的喊道。她總覺得喊別人的名字就意味著與人有了更多的交集。
她從懷里模出小木梳,仔細的梳理他的頭發。燕赤烈的頭發又濃密又粗硬,模上去感覺有些扎手。
「你怎麼跟丹穆像兩兄弟似的。」听見「那個燕赤烈」的這種稱呼,燕赤烈不禁莞爾。
「丹穆?那個大胡子?」像兩兄弟?難道她就長得這麼抱歉嗎?雅竹被他的話打擊到了,連梳頭發的動作都停止了。
「是啊!不就是喊個名字,哪那麼多‘這個那個’的,哈哈哈……」他忍不住炳哈大笑。
「原來如此。」雅竹松了一口氣。
「你該不會以為我說的是你跟丹穆長得很相像吧?」熟悉的幽香沁入他的鼻子,燕赤烈故意出言逗弄道。
「我又不是傻子。」就算他猜中了,她也不會承認的!雅竹在他後面偷偷的做個鬼臉。
「喂,你叫什麼名字呀?」燕赤烈半眯著眼楮,享受著小手在發間穿梭所帶來的舒適感。
「林、林雅竹。」雅竹猶豫了一下才道。
「你怎麼老是忸忸怩 的,像個娘們似的。」燕赤烈打趣道。
「你才像個娘們呢!」再說,她是不是娘們關他什麼事呀!雅竹故意狠狠的梳掉兩簇打結的頭發,疼得他哀哀叫。
「輕點,輕點!」
「才掉幾根頭發就哀叫,你還是不是男人呀?」雅竹牙尖嘴利的回敬。
「你要不要親自檢查一下呀?」知道她的臉皮薄,燕赤烈故意逗她。
「你、你這蠻子真不要臉!」她的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這有什麼不要臉的,我們在北荒的時候……」
「不听下听,你這蠻子總是胡說八道,我不要理你了!」雅竹丟下木梳,捂住耳朵就要跑開。
「喂,你別走啊!」燕赤烈跳起來去追。
他急著把人拉回來,不料力氣過大,而他們又置身斜坡上,一個沒站穩就摔成了一團。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兩人你挨著我、我擠著你「砰」的一聲摔在地上,差一點就要滾進火堆里了。
「喂,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很有緣分?」篝火烤得人暖洋洋的,燕赤烈也不想起來了,索性把腦袋往雅竹那兒一擱。
呃,小能人的胸口怎麼會有軟綿綿的兩……
「不會吧!一定是弄錯了,小能人瘦得像根竹竿似的,怎麼可能是女人呢?」嘴巴里喃喃自語,兩只手已經模了過去。
為了證明是自己的錯覺,他還特意用手揉了揉……
「呃,真、真的……」下一刻,燕赤烈僵住。
「放開我啊!」雅竹終于回過神,尖叫著打開他的手。可她只顧著要逃開他,卻忘記身後就是熊熊燃燒的火堆!
「小心!」燕赤烈一把抓住她,讓她免于掉進火堆里的噩運。
「救命啊!……」雅竹以為他圖謀不軌,全然忘記掩飾自己的女聲。
「你真的是女人?!」天哪!他居然連男女都分不清楚!燕赤烈的自信心受到空前的打擊。
趁此良機,雅竹掙月兌他的掌握,跳上一旁的大黑馬飛也似的逃走了。
「該死!」燕赤烈回過神,詛咒了一聲。他正要喚回愛馬,忽然聞到一股燒焦的臭味。
奇怪,火上也沒烤什麼呀!怎麼會……瞥見身後的火光,他這才發現著火的竟然是他的頭發!
原來雅竹不小心踢散了火堆,而燃燒的火星飛濺到他身上,正好引燃了那仍然披散著的亂發。
「還真是見鬼了!」燕赤烈轉身跳進一旁的小河。
「嗤」一聲,火滅了,而他身上的衣衫也徹底泡湯了。當他頂著一頭焦黑的亂發走上岸時,早已不見雅竹的影子了。
可是他卻一點也不覺得氣惱,甚至還有想大笑的沖動。
這小女人還真是一個異數。雖然她的外表是南韶人,可是她的大膽倒像是他們北荒人。
市集上裝神弄鬼的瘦小表、茶莊里的游說客,在馬背上被嚇壞了的小可憐,還有剛才那只凶悍的小老虎……他很好奇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