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剛才說到大風雪。
他記得義父曾經說起,也是在大雪天里撿到他的,再聯想起每次義母看見自己必然會傷心的情景,敖鷹的腦中忽然靈光一閃。
「難道我也是在那個下雪天……」
「嗯,撿到鷹兒也是在那天。」九王爺點點頭,「若不是老天保佑,你差點就被我一把火燒死了。」
那次月兌離險境之後,他才發現抱著女兒的侍衛甘蒙沒能跟上部隊。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趕緊帶著一隊人馬回去尋找。
可是一路上他們只找到雙方丟下的尸體,就是找不到人。他抱著一絲希望爬下懸崖找,卻在崖下發現好多被狼撕裂的殘骸,其中一具就是他要找的侍衛甘蒙,一旁還散落著被撕成了幾塊帶血的襁褓。
一怒之下,他帶著人射殺崖底的狼群。就在他找到狼穴打算斬草除根時,卻听見了不同于狼嚎的聲音。
好奇心促使他走進山洞里,這才發現在狼穴里居然還有一個瘦得皮包骨頭的男孩。也不知他跟狼群一起生活了多久,身上已經發臭了,面目髒得看不清,也不會說話,只會嗷嗷的叫。當他們試圖把他從山洞里帶出去時,還被他狠狠的咬了幾口。
「你這孩子也是和我們有緣,說起來你義母還多虧了你呢!」
失去女兒之後,音兒整天心神恍惚。男孩的出現恰好填補了她內心的空虛,而他也因此能傾全力與其他皇子周旋纏斗。那時的每一天都過得那麼驚心動魄,隨時都有失去性命的可能。
「義父,你們永遠是鷹兒最親的人。」敖鷹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跪在九王爺面前抱住他的膝蓋。
「義父也只剩下鷹兒這個親人啦!」九王爺撫模他的頭頂,輕嘆一聲——唉!如果女兒還在,差不多也該有十七了吧!
「不管義父要我做什麼,鷹兒都願意。」敖鷹滿臉都是孺慕之情。
「地上涼,你先起來吧!」九王爺拉他起身,讓他挨著自己坐下,才道︰「我要你從郁青天手里拿到一份名單……」
在小皇帝的默許下,反對他的大臣們暗地里組成「擎皇」與他對抗,至于帶頭的自然又是太後的御醫佷兒索中哲。
這幾年,這「擎皇」成了九王爺如鯁在喉的那個「鯁」。這次他得到情報,郁青天手里有一份「擎皇」參與者的名單。
哼哼!就憑郁青天、索中哲這些小輩還翻不了天呢!他臉上顯出一絲戾氣——他絕不會放過阻礙他計畫的家伙,他們休想逃過懲罰!
「請義父放心。」
「我對你一向很放心。」九王爺拿起佛珠,雙腿盤膝、雙眼微合,「鷹兒,我還要給你義母念幾句經,你先去休息吧!對了,你難得回京,這幾天就住在王府吧!」
「是。」敖鷹輕手輕腳的退出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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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剛才在書房里,他就有一種被人窺伺的感覺,只是因為感覺到那氣息很熟悉,才沒有點破。
出了書房,敖鷹用鷹眸左右梭巡了一下,果然在牆角找到正沖自己擠眉弄眼的黑鷲。
呵!這家伙……敖鷹在心里暗笑,卻故意裝出沒看見他的樣子,目不斜視的往外走去。
「喂,你別以為裝成沒看見就能逃避問題了!」黑鷲氣急敗壞的追上他,一邊走一邊數落他道。
「哦∼∼是你呀!我還以為是一只大壁虎呢。」敖鷹笑了。
「你別岔開話題,快告訴我你的決定是什麼。」黑鷲攔在他身前,不放棄的問道。
「莫非你又在偷听?!」他故作詫異。
「我有沒偷听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打算怎麼去做?!」黑鷲被他弄得心浮氣躁。
可回答他的卻是沉默,一種不好的預感席卷了他。
「喂,我說你該不是真要去做吧?」
「不關你的事。」敖鷹丟下一句,自顧自往外走去。
「你、你、你還真是冥頑不靈、莫名其妙……」黑鷲氣得在後面直跳腳。
「那就讓我繼續冥頑不靈、莫名其妙下去。」相對于他的氣急敗壞,敖鷹只是淡淡的一笑。
「敖鷹,我是說真的,你義父他已經老了,皇帝卻還年輕,我們草原上有一句話叫‘年邁的雄獅斗不過群狼’,何況還是一只沒了生存意志的老獅——呃……」話還沒說完,一只大手就狠狠的扼在他的咽喉上。
「閉嘴,否則我就殺了你!」他惡狠狠的威脅。
「就算你殺了我,我還是要說!」黑鷲扳開他的手,咳了幾聲才繼續道︰「敖鷹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自從你義母死後,你義父就不想再活下去了,他對皇帝的種種挑釁不過是他想自尋死路而已!」
「我怎會不知,義母過世的時候我就在一旁啊!」敖鷹嘆息的道。
他是親眼看見義母逼著義父發下「永不自盡」的誓言,他也曾對著義母發過誓,無論如何都會護得義父的安全。
從表面看,義父似乎一直恪守他對義母的承諾,可敖鷹又怎會不明白,義父這些以報復為名的行動,固然有著報復的目的,何嘗又不是想借小皇帝之手一死百了,好去追隨他的愛妻呢?
也是因此,當他听說京城有人要對義父不利,王府已經來了幾波刺客了,他第一時間就請了武藝高強的義結兄弟黑鷲來保護義父。
「奸了好了,我不管你的爛事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和我沒關系。」黑鷺被他的固執打敗了。
「怎麼沒關系呢?哪天我要是落難了,還指望去你的草原避難呢!」敖鷹攬著他的肩膀笑咪咪的道,「這些天辛苦你了,過幾天我請你去喝酒。」
黑鷲是赤羌人。九王爺當年駐守邊關的時候,曾經和赤羌打過好幾次硬仗,雖然雙方各有勝負,但也算是冤家死對頭。
所以當敖鷹派人去請黑鷲時,還擔心他不願意來哩!
沒想到赤羌漢子最重然諾,既然黑驚已經和敖鷹結拜,也說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話,雖然他心里不太樂意去保護一個仇人,卻還是馬不停蹄的趕來了。
「只喝一杯可不夠。」黑鷲一瞪眼。他生來沒啥大愛好,就好美酒。
「好好好,我地窖里的藏酒都是你的,你愛喝多少就喝多少,這總行了吧?」敖鷹舉手做出投降狀。
「這還差不多。」黑鷲這才覺得滿意些,「對了,我把丑話說在前頭,這次不許把自己弄得慘兮兮的,不然就別怪我讓你那個麻煩的義父自生自滅了!」
「呵呵呵……」對于他的威脅,敖鷹但笑不語。
想也知道敖鷹這家伙不會把他的威脅放在心里,誰教他們是在瓦格大神前發過誓的義結兄弟呢?唉∼∼他最近怎麼覺得自己回鄉的希望越來越渺茫了呢?
「我真是有夠倒楣的,居然沒看清你的真面目,交友不慎啊……」黑鷲悻悻的嘟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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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天下著雨,山道泥濘濕滑。
敖鷹帶著手下截住郁青天和心愛的女人乘坐的馬車,想威逼他交出「擎皇」的名單,不料功虧一簣,居然被他們騎馬逃走了。
雙方在狹窄的山道上展開一場激烈的追逐,敖鷹拉弓射殺了他們的馬。郁青天和陳雨過墜馬後逃無可逃,終于被他們逼到一處斷崖上。
雖然他們及時收住了腳步,可是崖邊的碎石仍被他踩得 哩啪啦的滾下崖去,久久都沒听見落地的回聲,可見這崖有多深。
「我就不信你還能繼續跑下去,哈哈哈哈……」敖鷹囂張的大笑。他的手下也在他的指揮下呈扇形散開,將他們所有可能的生路都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