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你是腳受傷,又不是手受傷,你若真懶到連動都不想動,那你不會直接用嘴巴咬嗎?」埃及艷後三兩下就塞了他滿嘴黃連。
「我是……」
「你不會連嘴巴也受傷了吧?」她繼續冷言消遣著。
「那……」稀罕?喝!大不了老太爺他不吃了總可以吧。
蹦著腮幫子,他又下達新命令。「我想上廁所。」
砰——一根拐杖出現在他床上。
「小心慢走別跌倒呀。」
听到她說這話時,刁名豪心中雖仍有不滿,但總算覺得好過些,至少她還是關心他的。
豈料她接著又說︰「不然我又要開刀重新接骨挺辛苦的耶。」
沒……沒……沒良心的女人!
刁名豪簡直是氣到全身發抖,麻藥早就退了的傷口也隨之抽痛,然而這種痛跟此刻的戰役比根本算不了什麼。
「我起不來。」他決定要要賴大家就一起來耍賴。
咚——天外又扔來一個夜壺。
季襄雪的注意力依舊鎖在她的雜志上。「小心別尿到床單上,尿髒了是沒人會幫你換,尿完了記得自己拿去倒。」
哩 啷——啷——啷——!
夜壺被鐵沙掌一揮摔到床下去,還在地上連續滾了好幾圈才落定。
「我不尿了!」刁名豪賭氣地把雙手交叉橫在氣鼓鼓的胸脯前。
「隨便你。」季襄雪不痛也不癢。「反正到時候憋尿憋出毛病的人又不是我,嚴重一點的頂多是尿毒癥或洗洗腎吧,不過咧……」
她想了一下,又聳聳肩。「這會不會腎虧我就不曉得啦,只是我听說腎虧對男人似乎不大好……」
她倏地止住恫嚇而偷偷地竊笑不已,因為那廂刁名豪早就怒氣沖天地拄著拐杖,以不穩的步伐殺進廁所里了。
第十章
「為什麼?」季襄雪望著臉盆中的熱水,自己問著自己說。
「因為我是病人。」刁名豪大咧咧地躺在床上,伸長的手指試著靠近被吊高的左腿,那兒從剛剛就一直癢得讓他難受。
「為什麼我要做這些?」季襄雪把臉盆端到他床邊的床頭櫃,一邊嘮叨一邊把毛巾扔進那盆熱水中。
「因為我是病人。」啊——好舒服呀,總算搔到癢的地方了。
「為什麼我又要做這些?」季襄雪咬牙切齒地擰吧毛巾,從她青筋暴露的手勁來看,不難判斷她正把它想象成某人的脖子。
「因為我是病人。」刁名豪開始寬衣解帶,心情頗為愉快。
由于努力好學和不時地記取教訓與嘗試錯誤,所以他已逐漸模索出該如何與她相安共處的個中精髓,因此他現在也愈來愈能適應她的步調,習慣兩人這種非比尋常的往來模式。
「那為——什——麼我又要做這些?」沸騰的火氣自抿緊的唇瓣間擠出,季襄雪把濕熱的毛巾扔到他赤果的胸膛上。
「輕點嘛,因為我是病人嘍。」刁名豪閉目養神,準備享受每日一次的擦澡大禮,呵呵呵,而且還是皇太後親自下海的喔。
「要輕點是嗎?」季襄雪笑語如花,溫柔地用毛巾由他的頸端抹至他平坦結實的月復肌上,再原路返回。
「對對對,就是這樣,啊……」刁名豪舒服地申吟著。
可惜蜜月期總是結束得很快。
「那這樣呢?」季襄雪第二次下手時,便沒那麼溫和了,而是既粗魯且迅速地來回搓。
「哎喲……你以為你在刷地板呀?」刁名豪連忙抓住她的手,幾乎月兌去三層的皮膚痛得教他眼歪嘴斜。
「你又以為我是誰呀?你請的菲佣嗎?嗄?」季襄雪光火地把毛巾甩向他那張俊顏。
「你就不能對病人好一點嗎?」刁名豪拉下毛巾,露出哀怨的眼神,企圖喚醒她的同情心。
「我對你還不夠好嗎?」季襄雪听到這話就更惱了。「你躺在床上的這一整個禮拜,我每天為你做牛做馬;你想吃隻果,我就大老遠開車到市區去幫你買隻果;你要吃,我還得為你削好,再一片片地送到你嘴邊。我下女呀?啊?我這是為誰辛苦為誰忙?」
「你哪有幫我削,那一片片送到你嘴邊的是我好不好……」
季襄雪沒听到他的竊竊私語,繼續發飆。
「你我既不沾親又不帶故,我干麼這麼委屈?就連你肚子餓了,我還要幫你張羅三餐……」說來說去,這才是她最氣的一點,更氣的是她如此降格伺候他,他居然連個謝字也沒有,反而還將它視為天經地義之事。
「我的三餐是廚房的老王幫我弄的,又不是你洗手為我做的羹湯……」刁名豪又跟著碎碎念了。
季襄雪這回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兩道彎月眉立刻打直成了倒八型。「起碼他送飯菜來時,是我端到你床前讓你吃的吧?」
「你端是因為你自己也要吃呀……」刁名豪忍不住又說了一句。
「喔!」一記河東獅吼斥斷了他的民主宣言。「你當我是鐵打的神仙嗎,我不吃飯哪有力氣伺候你……」
「顯然你吃太多了,所以力氣才會那麼大。」刁名豪小聲發著牢騷,這次再怎麼樣也不敢讓她的耳朵接收到。
「你又在那邊嘀咕什麼?」季襄雪卻眼尖地瞄到了那兩片唇瓣的蠢動。
「沒,沒有!」刁名豪忙不迭地否認,並趕緊表明自己與她站在同一陣線上,還把無辜的廚子臭罵一頓。「我是說老王也太不懂事嘍,你這麼辛苦,他應該多做一些好吃的讓你補一補。」
但是這馬屁卻拍到馬腿上了。
「補?你當我是豬呀?還是你想把我喂成大肥豬?」烽火佳人又開炮啦!
「我沒……」這也不對、那也不對,刁名豪決定不說不錯,還是乖乖閉上嘴比較保險。
「哼,懶得理你!」今天就到此為止,生太多氣會害她長皺紋。
「等等,我的背你還沒擦……」請求的聲納在對方充滿婬威的怒視下自動消音,舉在手里的毛巾也慢慢地垂下來。
「我都還沒叫你幫我捶背,你倒先要求我替你擦起背來啦。」季襄雪冷笑。「呵呵……你還真當我是菲佣在使喚耶,不過人家菲佣至少還有薪水,可我呢?我呢?」
最後一句她幾乎是用咆哮的。
「我犧牲色相,讓你吃盡豆腐看光光,這些還不夠嗎?」從小的人文教育加上在商場打滾多年的經驗,鍛煉出刁名豪耐磨耐操的好本事;所以不論雙方的敵對情況有多嚴重,他依舊能維持他的幽默感,然後在談笑中繼續殺伐,在夾縫中尋求生存。
「誰……吃你豆腐啊?」舌頭莫名其妙打了好幾個結。「我可是先聲明喔,幫你擦澡又不是我心甘情願,何況我負責擦洗的部分也沒包括你的重要部位……」
這話好像有點給他越描越黑,而且連她自己听起來都覺得她作賊心虛似地,這……這……?!
「反正你講話要講清楚,免得人家不小心听到了,那誤會可就大條嘍,你不想做人,我還想呢!」怪了,她跟他強調個什麼鬼,她不是向來不顧世俗的眼光嗎,怎地這會兒卻……
「你要是想的話……嘿嘿……」刁名豪曖昧地聳聳肩,還朝她擠眉弄眼了一番。「我也不介意呀。」
雪白粉膚倏地脹成豬肝紅,結巴的程度也變得更嚴重。「神、神、神、經病!你卑鄙無恥下流!就算你……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想……」
不過想想,他的體格還真的是很不錯,保養得也相當的好……噢,老天,她這是在干什麼呀?
「你想到哪里去啦?我說的是薪——水。」迷人的俊顏倜儻地笑了笑。
甭談是薪水了,就連人最寶貴且惟一僅有的一條生命,刁名豪都願意毫無條件地奉獻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