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叫做軟的不行來硬的,硬的不行她就來「濕」的。
「你居然……凶……人家……」季襄雪捂面涕零,采取她攻無不克、百戰百勝的淚水攻勢。「嗚……人家不來了啦……嗚嗚……」
她長腿嬌嗲地一跺,煞有那麼一回事地轉身背對他。
「這……這……」哪……有人這樣說哭就哭,一點征兆也沒有咧?刁名豪當場被她哭得措手不及。
「你都不曉得……‘布雷克’……走丟了以後……我每天……」還是要準時上課。「都吃不下……」那是因為她正好在節食。「睡不著……」才怪,充足的睡眠乃美容的首要法則,她豈有違背的道理。「好不容易……我找到它……你卻……你卻……」
聲聲控訴恍若郎君有多大的惡行,刁名豪的心都讓她給哭碎了,哪來的余思再去計較她先前的咄咄逼人。
「對不起啦,我不是有意的嘛,都怪那晶片沒作用,不然我一定會想辦法把它送到你家,真的,你就別再哭了嘛。」女孩子到底是女孩子,想想人家掉狗已經很傷心了,他竟然還跟她鬧脾氣,確實有失風度。
「嗚……」接過他遞上來的面紙,季襄雪頻頻做出拭淚的動作。
「哪,你的狗,這次要牽好喔。」刁名豪將狗鏈交到她手中的同時,不忘附上軟言軟語的叮嚀,仿佛她今年才滿五歲。
「噢……」季襄雪依舊低頭飲泣。「我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
白痴,他早這麼做不就皆大歡喜了嗎?害她得假哭得那麼「認真」,這脖子會酸,很辛苦的ㄋㄟ。
「不用,不用。」刁名豪只求她不哭。
「那……再見了。」季襄雪見好就收,起身告別。
「要不要我送你?」她情緒應該還有些激動吧!刁名豪擔心她也許會有危險。「我就住敖近,你只要等我幾分鐘,我可以回去開車過來載你。」
要——她——等——?
拜托,人不可貌相耶!她又不清楚他的底細,干麼要傻傻的在這里等?再說,這世上只有她叫男人等,幾時輪到男人讓她等的分?
「這……」季襄雪嗚咽著,仍垂著始終不曾抬起的腦勺。「真是再好也不過嘍……謝謝……你人好好唷!」
「不客氣。」刁名豪轉身跑開,末了還丟了一句。「我馬上回來。」
「你快去慢回吧。」季襄雪窺著他的背影,嘴里嘀咕。
劇情演到這里差不多已算圓滿結束,她搶回老三的狗,也打發了那個陌生人,等他開車過來,她早趁著這個空檔帶著「布雷克」逃之夭夭。
「多完美呀,‘布雷克’!」一切步驟全按她的計劃實行。「你看到沒?男人這種生物啊,智商不見得有你高。」
正當她志得意滿,慢慢放下雙手,露出半滴眼淚也沒掉過的燦爛俏顏,準備腳底抹油,往反方向開溜時,公園里的野鴿們恰好飛下來覓食的動作,吸引了「布雷克」的注意。
「汪汪,汪汪,汪汪!」它瘋狂地奔向鴿群,其沖力之大,令人猝不及防。
「‘布雷克’!」季襄雪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追著鴿兄鴿姐滿地跑,後面還拖著原本握在她手里的狗鏈,雞飛……不,是「鴿」飛狗跳的場面好不熱鬧。
狽就是狗,除了大叫,她還能做什麼?
「慘了慘了……」這只該死的狗,平常只會好吃懶作,這會兒可好,要它靜的時候它偏偏這麼神勇?!
噢……她完美的逃亡計劃……
丙不其然,季襄雪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尚未走出公園的刁名豪在半路听到不對,故又好心地掉回頭來幫忙。
「‘威武’!」他拔腿加入追逐戰。
也真難為刁名豪兩只腳得和四只腳的拚,于是乎,你遠遠就見到一幅人追狗、狗追鴿的可笑畫面,背景的配樂則是受驚的鴿鳴、興奮過度的狗吠,以及氣急敗壞的人聲。
「噢,老天……」季襄雪現在想到她除了大叫之外還能做什麼了——宰了它!
在他幫她逮到「布雷克」之後,她非宰了它!
「哈,我抓到啦……」刁名豪炫耀著好不容易勾到的狗鏈。
但是勾到歸勾到,泰凡養過狗的人都會知道,這並不代表你就能阻止一只失控的巨犬繼續狂奔,有時候反而會讓它以為你在和它玩而越跑越快。
所以顯然刁名豪是第一次養狗,因此接下來怎麼會演變成那樣,他其實一直也沒弄明白,只記得他被狗兒拖著橫沖直闖了一段路,驀地他听到大美女喊了一聲。「嗄……小……」
「什麼?」他分神去問美女。
再下一秒鐘,他已撞上了前方「突然」冒出來的大樹,耳邊這才鑽進大美女真正要傳達的最後訊息。「……心!」
原來她是要他小心,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哎唷——」刁名豪頭頂上全是會轉的金星。
這還不打緊,撞上樹干後的強勁反彈,使他整個人立刻往後摔。
「啊……啊……啊!」他踉踉蹌蹌地想穩住重心,不巧又踩到地上的石頭導致他平衡盡失,結果他努力了半天,仍是抵擋不住地心引力的作用。
包糟的是,他落點的地方剛好是道相當陡的斜坡,坡長約略一百多公尺,而斜坡的末端,有座人工挖掘的水池正在等他。
撲通——
「哇!」刁名豪當場成了落湯雞,嘴里喝到的池水尚來不及吐出,因為他滾過而松動的小石緊接著一一擊中他的腦袋,為「落井下石」作了另一番的注解。
「喂,你還好嗎……」季襄雪蹬著高跟鞋匆匆趕來,然後慌忙地在上坡處探頭張望,待瞥到下面的慘狀,她不禁爆出格格嬌笑。「哈哈——」
「汪汪。」這里似乎更有趣,所以「布雷克」也放棄那群鴿子,氣喘吁吁地站在她的旁邊觀賞,那張嘴哈氣的神情活像在笑。
「哈,有點同情心好不好?」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刁名豪嘩啦嘩啦地劃到池邊,抗議地瞪著那一人一狗。
若要同情心,他算是找錯人嘍。
「活該,報應。」季襄雪居高臨下,仗著兩人今後不可能再踫面,老死也不必再有往來,因此她也就不掩幸災樂禍的本性。
「你……這是對待恩人的態度嗎?」也不想想他會落此下場是托誰的福。
「拜拜!後會無期啦——‘恩人’。」季襄雪舞著縴縴玉指,那沾沾自喜的表情宛如在說。「怎麼樣?你就是拿我沒轍。」
挾著早冬冷氣團的輕風,颯颯吹起幾片枯黃的落葉,平白為他的倒霉又添幾許淒涼。
「我……」刁名豪渾身濕透,猛打哆嗦。
他真想也讓她嘗嘗這種寒氣刺骨的滋味,奈何經過適才的那趟折騰,他逐漸變冷的手腳連掙扎地爬上岸來都嫌吃力,更甭提沖到上坡把她丟入水中。
「喔,對了……」季襄雪頓了頓步伐,然後慢慢地旋過頭來糾正他。「我的狗叫‘布雷克’,不叫‘俗斃斃’的‘威武’。」
語畢,她帶著銀鈴般的笑聲牽著狗兒,妖媚地扭著腰肢離去,留他一人癱在水池邊打噴嚏。
炳啾——哈啾——哈——啾——
第二章
啪啪!踩在泥土地上的紅色高跟鞋應聲折斷了一只鞋跟。
「哎呀……」季襄雪險些倒地。
「嘻嘻。」一旁的女同學立刻看好戲地竊笑。
「嗄……走開走開!」男同學們聞風則是蜂擁而上,個個就怕跑輸別人,還嫌那些女同學礙手礙腳,當場可把她們給氣爆了。
「活該!」女同學忍不住低斥。
對于同性的排擠和嫉妒,季襄雪從小便習以為常,早練就了一身百毒不侵、充耳不聞的好功力,反正只要不惹到她,她通常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