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季措楓旋即張起一雙雷達接收。噠噠噠噠噠噠••••
「呃…••」這回她听得更清楚了。她敢對天發誓不是她敏感.真的是有很奇怪的聲音,而它的來源竟然就近在她房間外面的…走廊?「嘎!」全身的汗毛不禁豎然直立.她畏怯地想拉過布雷克起來壯膽。探出去的手,卻撲了一場空。「咦?布雷克?」它不是應該躺在她身旁嗎?季惜楓慌張心驚地模索著周圍.又檢查枕頭下面和床底下。什麼都沒有——布雷克不見了!
吼吼吼的聲響來來回回又晃過了好幾遍,最後停在她的門前,她甚至可以瞄到經路燈照射而從門縫里透灑在地板上拉長的大陰影。「啊……」季惜楓咿咿呀呀地搗著嘴,深怕自己的驚呼傳出去,然後腿軟地爬回床單里,只盼那陰影快快離去。誰知接著傳進來的卻是扒門的聲響,仿佛有人急著想進來,所以試圖想用指甲把門劃破.那刺耳悚然的聲音為此刻又增添了幾分鬼魁氣氛。
「不怕……不……怕……」壓抑的嗚咽從打顫的牙關逸出,季惜楓拼命自我安慰,然因嚇壞而流淌的淚水早已潤濕了她的雙頰。所幸扒門聲僅維持了幾分鐘,季惜楓屏息專心听著外面的動靜。一分鐘,二分鐘,五分鐘…外面依舊一片平靜。對方大概真的放棄了。她想。
雖然怕得要死,季惜楓仍悄悄溜下床,抱著和所有恐怖片中的主角的心態一樣,忍不住想偷偷確定對方是否已經離去,好讓自己安心。她手握隨地拾起的拖鞋,心想萬一要是遇到了什麼狀況可拿來當武器,然後隱在門後進行她的勘察大任。匡噠——猝然被外力所撞開,季惜楓無暇閃避,竟慘遭波及而仰躺在地。「哇啊……」凌厲的尖叫迅即劃破了靜寂的夜色。緊接著撲面跳上來的黑色球體,更是讓她把音量開拔到最高峰。
「嘩——救命呀——」季惜楓叫喊都來不及了,根本無心細觀外侵物,只覺得它的觸感毛絨絨的很惡心,她真恨不得能馬上生出五只手和六只腳來幫忙驅趕。「不要過來走開走開——」
「該該孩……」外侵物不敵她的來勢洶洶,當場旋身飛摔了出去,跟著發出幾聲淒慘的悲鳴。季惜楓一出擊便得分,但是她並沒時間慶祝,忙乘機又翻又躍地逃到最遠方,隔著大床瞪向屋隅的那團黑影。「誰?」「嗚…」對方背著她甩甩摔昏的頭顱,然後好不哀戚又慢慢地轉過二粒含著水光的彈珠大眼回視。「布——雷——克?」怎麼會是它呢?這麼說剛剛門外的那些怪聲是因為它想進來,所以才……
她心疼地抱起嗚嗚低哭的狗兒,憐借地又模又撫。「噢,你是不是被媽咪不小心關到房外去啦?你被媽咪打疼了對不對?對不起啦,因為你嚇到媽咪了嘛」屋外跟著傳來某戶鄰居的抗議吼聲——「誰家三更半夜不睡覺,在那邊鬼叫個什麼呀?」
「噓」季惜楓不好意思地和布雷克吐舌對望。正要關門上床補眠,門外刷地又沖進來一道陰影,駭得季措楓再次尖叫。「哇呀!」待她看清楚來者是冷滸時,她又不禁噤聲——因為他又是一絲不掛地站在她眼前.下面甚至還光著大赤腳,全身上下唯一的裝飾可能就是他手里握著那根鋁制棒球棍。
「怎麼啦?」這句話儼然已成為他倆每次踫面時的首句問候語,而他急巴巴的深沈嗓音在寧謐的子夜里顯得愈益低回。「你……你……怎麼又沒穿衣服?」如果不是季惜楓太詫愕又太羞澀,便會注意到他面容露出前未有的驚慌。「汪!」被她高舉擋在前面的布雷克,開心地搖著尾巴向主人打招呼。
「我以為你出事了嘛。」冷滸拉過床單圍住重要部位,這之間他始終警覺地拿著球棒打量四周,探頭看看窗外,確定一切沒有異狀,才又把窗戶關好鎖上。這麼說,他是一听到她的叫聲,衣服來不及穿就跑來嘍?季惜楓忽覺心里甜滋滋的,宛如剛吞了一瓶蜂蜜。
「莫非,你在家都光著身子啊?」倘若如此,她明天就去買個望遠鏡……嘿嘿……
「我只是睡覺時不喜歡受束縛。」他又不是暴露狂,況且果睡在國外是件很平常的事。
「這倒是挺符合你的作風。」季惜楓嘴里咕噥。看來這望遠鏡還是可以……呃,討厭,她怎會有這種下流的想法?「奇怪,我為何感到你好像很高興樣子?」君子不打誑語,冷滸實話實說。
「我哪有!」熱騰騰的血氣霎時往上沖,季惜楓否認得太快,反而凸顯出她的心虛,她趕緊轉移話題︰「對了,你怎麼進來的?」睡前她還特別檢查過門窗呢。
「我從二樓陽台那兒的窗戶爬進來的。」他那時人正睡在二樓的主臥室里,一听到聲音便立即就近搶來救駕。可現在冷靜想想,他們兩家的二樓陽台雖是面對面,但陽台與陽台之間仍有段距離,一個不好,仍是會把人摔得頭破血流的,而她不過是他的鄰居,又不是他的什麼人,他真不曉得自己當時干麼這麼為她拼命為她忙。「喔……」每每都愛胡思亂想的腦門,霎時出現他光著身子爬上爬下的危險情景,她不禁紅了臉,連忙揮揮手,趕走這些教人噴鼻血的畫面。
冷滸自然不解她忽有的奇怪舉動有何意義,反正依他前幾次與她相處的模式,她差不多一直是這樣子,所以他也就習以為常了。「言歸正傳,剛剛是怎麼一回事?」根據地方才的仔細視察,並未發現任何不尋常。季惜楓于是把事情的大概講了一遍。
「咳。」她果真不是普通的膽小。冷滸听了之後,除了搖頭,也不好再說什麼。「下次麻煩你,好歹給我一點心理準備,讓我先穿好衣服。」「我又不是故意的嘛。」季惜楓躁得一臉熱。
「要是故意的話,那我免費讓你連看二次可就虧大了。」「我……我……」季惜楓赧顏無詞。她不也讓他免費看了二次嘛,所以目前的積分是兩不相欠——平手。
冷滸發現逗她是件很有趣的事。「噢,都這麼晚啦…」看看手表,他伸了個大懶腰。「干脆你家客廳的那張沙發借我躺一下,等我不那麼困的時候我再回去。」有人做伴,季惜楓自是求之不得,甭提對方只是想躺一下,就是要躺十下二十下,她都沒意見,所以她二話不說就馬上讓出客廳的寶座。
「你想……」爬回床上,她問趴在一旁的布雷克。「他是不是因為我膽子小,可是又不想讓我難堪,才放意裝作很困而留下來陪我?」「汪!」布雷克搖搖黑油a油的小尾巴,閉上眼楮入定。
「一定是這樣的。」她喃喃自語。「要不他家就在隔壁,他就算是再困,頂多再走兩步路就可以回去躺他自己的床,大可不必屈就我家的沙發。」想到他的細心貼心,一股難以言喻的安心使她感到好生踏實,外面那些亂七八糟、原本令她害怕的雜音也變成耐人動听的催眠曲,她就這麼傻笑地一覺到天亮。
季惜楓美夢醒來時,冷滸已趕在天明之前回家。一來是他的服裝著實不整,二來他不想讓鄰居撞見而造成她的困擾。不過在經歷這場烏龍事件後,季惜楓對他的觀感卻有了很大的轉變,她覺得他這人實在不像他的外表看起來那麼壞,甚至你可以說他有一股外人難以抗拒的強勁磁力,令她情不自禁想多認識他。于是打著要找狗狗布雷克玩耍的冠冕堂皇之令牌,她現在三天兩頭就往他家鑽,似乎已視他家為臨時收容所,而他也習慣成自然,任她自由進出,大門干脆還隨時隨刻為她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