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你?你說呀!」江茂璠猙獰的面孔驀地變成邪惡。
「咦?」江琉璃隨著他有異的視線看回來,發現從他扯著的襟衽,隱約可窺到她胸前的春光。她花容失色,忙不迭地抓緊被拉大的領口。「……嗄!」
「哼哼,想不到你挺豐滿的嘛!」江茂璠婬笑。當了十幾年的兄妹,他這還是第一次注意她。「仔細瞧瞧,你還真是個美人胚哩,那江老頭居然也能生出你這種貨?」
「你……你想……做什麼?」江琉璃渾身汗毛倒豎。
「做什麼?你說咧?」江茂璠笑得怪腔怪調,兩只毛毛怪手一點都不安分。
「啊……不要!」她驚聲尖叫,也不曉得哪來的蠻力,竟將他推開。
「媽的!」江茂璠差點摔倒,不禁破口大斥。
江琉璃見機不可失,轉身拔腿就跑。
「你別跑!」江茂璠並未松懈,緊追在後。
「哥,我是你妹妹呀!」她倉猝嚷著,期盼能喚醒他的理智。
「早知道我‘妹妹’這麼漂亮,我何必到外面采野花?」江茂璠豈會被這三言兩語打發。她向左遁,他就向左攻,她向右逃,他便向右攔截。
兩人繞著沙發玩起老鷹捉小雞。
「哥?!」怎會這樣?她怎麼會遇到這種事?為何沒人出來幫幫她?家里的佣人少說也有三、四個,大家都聾了嗎?
「哎唷——」江琉璃一個閃神沒留意,足踝拐了一下,好不容易穩住重心,卻已被江茂璠以惡狼之姿撲抓住。
「不……放開我,哥,我們是兄妹呀,放開我!」江琉璃又踢又打,企圖抵拒壓坐她身上的力量。
「別怕嘛,反正咱們又沒有血緣,況且兄妹哪有夫妻親?」江茂璠畢竟力量比較大,三兩下便制伏她的拳頭。
「夫……夫婦?!」江琉璃瞠目結舌。他不是開玩笑,他要來真的!
「哇拷,你好香喔,呵呵呵,你放心,只要你不反抗,我會對你很溫柔的。」江茂璠嗅著她的身子,精神更為亢奮。
「不要!」同樣是做「那碼事」,但他給她的感覺卻和霍旭青完全不同,她現在惡心得直反胃,怎麼可能不反抗?「來人啊,快來救我,不要……」
江琉璃眼見那張憎陋的面孔正在向她接近、那雙魔掌正在朝她模來,家里有人,卻無人伸出援手,她死命掙扎,卻得不到效果,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
「別哭,哥哥,我來疼你。」江茂璠搖頭擺尾,好不得意。
「不……旭,救我!旭……」腦海倏地晃過霍旭青英俊的笑顏,她泣聲大喊,祈求能把他從腦里叫出來救她。
「哈哈哈!」江茂璠狂笑。
努出的大嘴才要親下,身體猛然被人由後襟往上提起甩出,緊接著是股龐大的勁風,眼前的景物跟著在飛,再來是他的身體受到撞擊的痛楚,等他神經恢復知覺,人已四腳朝天嵌在牆邊哀鳴。
「誰敢對老子這般無禮,破壞老子的好事?」江茂璠呼爹喚娘,扶著閃到的腰桿慌張爬起,氣喘吁吁地半跪在地沖著慢慢欺來的黑影吆喝。
猛一昂首,怒眼一瞪——
「嘩!」江茂璠嚇得原地跳一步。
來者竟是害他到處踫壁的霍旭青。
由他居下的角度眺上去,霍旭青本就頎長的魁軀,足足比平常放大了兩倍,加之此刻大律師全無往昔的好好先生相,他滿臉黑煞,瞳孔冒火,七竅生煙,在氣勢上,又贏了好幾倍。
「你這家……伙!」霍旭青磨拳擦掌,齜聲虎嘯。
他今日前來,原本是要載琉璃去富豐公司參加會議的,熟料才進江家,就覺守門的保全人員神色有異,再瞥到庭園的花草有蓄意破壞的現象,屋門又是大開,他當下車子都沒熄火便箭步沖進來,不料就撞到那種場面,他的激憤氣結自是可以想見。
「我……你……你不要亂來喔,小心我去告你……」惡人先告狀,江茂璠吃過的虧,矮人一大截的體型也早已較出輸贏,不禁咕嚕吞了好大口的唾沫。
「你找死!」霍旭青不讓他有機會說完,一記勇猛的右勾掌,打得他暈頭轉向,像陀螺般以逆時鐘快轉的方式連續倒翻兩圈。
「哇——」江茂璠來不及吐出嘴里紅色的堿液和斷掉的門牙,忿怒的一對大掌已再次攫住他的雙襟,將他往牆面狠悍地摔去。
「我今天非替你爸媽好好教訓你不可!」霍旭青咬牙切齒,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啃他的骨。
「哎喲喂呀……」江茂璠在用力撞上牆之後,又重重栽至地,不過他人才剛沾到地球表面,便瞄到大敵逼近,趕緊爬竄並用,逃命優先。
奈何腿沒人家的手長,月復部砰砰又中了一對旭日青虎拳,痛得他捧著肚子猛打滾,五髒六腑只差沒碎。
「我……」霍旭青「宰」字欲出,一聲嬌喝叱退了他的火氣。
「霍大哥,不要!」尉遲霧連忙拉住他。她若是再晚一步進來,這里恐怕就要鬧人命。
江茂璠豈有不利用此時機逃生的道理?但歹人嘴賤,他在狼狽抱頭鼠竄之余,猶自逞凶嚷嚷︰「姓霍的,我要告你,我一定要告你!」
「這混蛋……」霍旭青惱怒剽悍地要沖過去追殺。
「先照顧女孩要緊!」尉遲霧從沒見過霍旭青發這麼大的脾氣,還罵粗話,錯愕之際仍大聲提醒。
「呃……對了,琉璃!」霍旭青這才止步,否則尉遲霧就算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抓他不住。
懾人的炯目倉皇地在室內進行掃瞄,當他瞥獲那躲在吧台下發抖噙淚的身影,整顆心都快給擰碎了。
「琉璃……」霍旭青忙不迭靠近,他盡量放柔聲音和動作,但仍擾動了嚇壞的人兒。
「啊……」江琉璃受驚地尖叫著,蜷曲的身子直往里瑟縮。
「琉璃乖,別怕,出來。」霍旭青拉住她冰冷的小手。
「啊……啊……啊……」江琉璃一味地呼喊、掙扎。
「是我,你仔細看看,是我啊……」見到她這模樣,霍旭青後悔剛剛沒把江茂璠一拳打死,他在心里咆哮,他要殺了那兔崽子,他非殺了他不可!
「啊……」悚人的嚎聲依然持續著,江琉璃猶如驚弓之鳥,隨便一觸即栗。
「琉璃,你看清楚,是我,霍旭青!」霍旭青不得已,抓起吧台的水往她臉上潑。
江琉璃愣了愣,人總算冷靜清醒了。
「是我呀,小丫頭,是我呀!」霍旭青攢著劍眉,心疼地撈住她的後腦勺,將她的人朝他懷中扣,和緩藹煦的沙啞嗓音,柔得足以把石頭化為水。
幸虧他正好來,要不……他簡直不敢再往下想。
「旭……旭……」繃僵的神經倏地放松,遍體的肌肉宛若彈性疲乏似地,江琉璃幾乎是癱著地伏在他的臂彎里抽噎。
她死勁揪住他胸前的衣襟,同時也揪住他的心,所有情懷在此一刻中均昭然若揭,他豁然明了自己始終不願面對的感情。
「別怕,別怕,我來了,我在這里,再也不會離開你。」霍旭青緊緊地擁著她,不斷地用額摩挲她的頭頂。
「旭……」承受不了這樣的溫柔,本來仍是眼眶里打轉的豆大淚珠,終于一顆接一顆地滑下。
家人的冷落,成長的寂寞,繼母的漠視,生母的忽略,父親的死亡,以及哥哥的無情,所有歷年來囤積強壓的委屈,霎間一股腦地傾巢而來,緊跟著蜂擁釋出的淚海,儼然決堤泛濫的長江水患,嘩啦嘩啦地奔流不停。
「哇……哇……」江琉璃勾著霍旭青的頸子,放縱自己大哭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