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何時學會貧嘴啦?」霍旭青仰天大笑,順手把桌上的報紙,整齊地放進置物籃。
「嘻!」江琉璃靜靜看看他的小動作。
曉得他之所以那麼做,無非是報上的標題太刺眼,不是哥哥江茂璠對身世的申訴,就是生母林月芳對她長年不睬的辯駁,爭長議短的結論全落在遺產上打轉,他怕她瞧了會難過。
另一方面,則是他喜歡任何東西都井然有序,就像他有板有眼的做事方式。
「陪我一塊吃晚飯好不好?」她央求。今天她不想一個人,且單獨面對大又空洞的飯店和屋舍,讓她感到怵惕,她常在不知不覺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今晚不行,我待會兒還有事。」他的案子當然不止一她一個,但他幾乎每天皆會抽點空過來看她一下,恍如那已經成了習慣,是一種他無法克制也不該養成的習慣。
「喔……」江琉璃失望得像消了氣的氣球。
別瞧他經常掛笑的臉仿若沒脾氣,一副凡事好商量的樣子,但事實上他卻很有主見,一旦決定好的事便不會更改。
「明天是星期—……不,明天不行。」霍旭青翻著行事歷。明天他要代表水、賀兩家出面,把水昊和賀洛芯遇難的理賠事務做一個結案。
「噢——」這下氣球的氣全泄了。
「星期二上午呢,你別忘了要到場你爸公司的股東會議。」老讓他去穩定公司的軍心總非長久之計。她身為未來的掌門人,偶爾也該露露臉,免得江茂璠常去鬧得人心惶惶,底下的部屬還以為公司要倒了。
至于江茂璠曾委托律師來找他的事,他覺得不要告訴她的好。
「唉!」江琉璃索性轉過身去。
「喂,小姐,公司的可不是我的,我陪你開會的人都沒唉,你那是什麼態度……」霍旭青的側隱之心總是很快地被她撩起。「好啦,好啦,我知道你現在不能出去又不能上學,成日悶在家里很無聊,這樣吧……」
「嗯?」氣球的氣咻地又漲滿了。江琉璃振奮地睜著杏眼,露出近來少有的生命力和活力,整張細致甜美的素肌臉龐全絢爛了起來。
「我陪你開完股東會議後,再帶你去動物園或兒童樂園走一走。」霍旭青看得險些失掉。
「真的?」雖然他提的兩個地方均表明他僅當她是小孩看,不過聊勝于無。但他是大忙人,就怕他到時反悔,故她要得到他的保證。
他是一言九鼎的人,允諾的話就不會更改。
「真的。」霍旭青學她比出童子軍的三根指頭。
「哇,太帥了!」江琉璃手舞足蹈,開心地沖跳到他身上。
「哎呀!」霍旭青沒有防備,抱著她雙雙跌癱在地毯。
「你最棒羅,我好愛你喲!」江琉璃呵呵笑著從他懷里爬起,全然沒留意她跨騎在他腿上的曖昧姿勢有多引人遐思,還火上加油地捧著他的俊頰猛啵。
「喔……」霍旭青不禁申吟,月復內的男性雄風讓她撩得又騷又癢,直到此分此秒,他才明白他的身體有多渴望她,他有多想要她,再隨她這麼笑鬧地親下去,他遲早會噴鼻血。
他不由分說地反身壓住她,與她交換上下的位置,然後飛揚跋扈地擄獲她笑開的唇,趁她未及反應時,已竄進她的口內糾纏她的粉舌,吸取她的蜜汁。
江琉璃徹頭徹尾嚇呆了。
她腦里一片黑白,訥訥地任他予取予求。如果喪禮那天那個不小心擦到的不算,現在這個可是她寶貴的初吻呀?
霍旭青放柔索求的速度,讓她慢慢習慣他的侵入,以熟稔的技巧領導她享受唇舌相交的愉悅,把她腦里的黑白刷成繽紛的彩色。
江琉璃不曾有過這樣的經驗,她只感到整個人急驟地往下墜,緊接著又迅疾地往上升,恍如飛到了另一個火燒般的世界,渾身炙熱難當,卻又混著麻栗飄然的歡欣。
她不愧是優等高材生,俯仰之間已能配合他的熱情,他于是加高溫度,將早就等得不耐煩的熾燥燙掌,潛進她的衣服里面,灼熨她未讓人開發過的每一寸肌膚,吞下她每一聲嬌喘。
在齒與齒互撞間,父母的吵架、離異和父親的再婚、又出軌,赫然翻卷上來淹沒她細胞里沸騰的燠熱,她沒由來地覺得恐慌惶惑,她好怕……
「不要……」她音同寒蟬,但他還是听到了。
欲念猝地冷了下來,霍旭青懊惱地坐直身。
「該死!」他怎麼又失控了?他差點在客廳的地毯上要了她,而旁邊的佣人隨時都有可能瞥見和闖入,他嫌目前的蜚短流長還不夠嗎?
為何他越想保護她,在無形中卻制造出更多的傷害來催殘她?
「對……對……對不起!」江琉璃以為他在生她的氣,不禁顫著唇畏縮地抱著蜷曲的身體。
「不,我不是在罵你,我是在罵我自己。」和往昔安慰她時一樣,霍旭青摟摟她,又拍拍她,只是這回多了一分懺悔。
「我……對不起!」江琉璃歉疚地挨著他。她也不曉得她何以退避,明明一開始是好好的,她也很喜歡他這麼待她,可是一想爸媽她就沒辦法繼續下去。
「傻女孩,不是你的錯!」霍旭青輕撫她被他吻腫的艷唇。「我該走了,我後天一早會來接你。」
或許,他該考慮把她帶在身邊,不該放她一個人在這里。
第五章
「可惡!」江茂璠大腳踹開宅門,郁卒地踢翻幾株盆景。
他不甘心,非常非常的不甘心!
想到報章雜志將他的身世公諸于世,害他在朋友面前丟臉,又揭他酗酒、留級、鬧事、玩女人的舊瘡疤,還有這幾天來接連被數十位的律師拒絕,他就更是不甘心。
而這一切全拜霍旭青之賜,要是沒有這該殺的律師,這些也不會發生!
「姓霍的到底有啥了不起?」江茂璠邊罵邊破壞。電視,音響,無一幸免。
為何對方一听到「霍旭青」的名號,便毫不考慮回掉他的委托?
截至目前為止,差不多全台北縣市的大小律師之閉門羹,他都嘗過,好不容易有兩個不畏虎的初生之犢,但一和姓霍的談過之後,均夾著尾巴當縮頭烏龜,還勸他最好打消訴訟的念頭。
那家伙真有傳聞中那麼厲害,是百戰百勝、均不敗訴的高手嗎?這麼說來,他那大筆的遺產不就飛了?
「可惡,可惡!」江茂璠又砸了幾個花瓶泄恨。
乒哩乓啷的破碎聲和瘋狗似的怒吼,驚擾了房里的江琉璃,不願多事的佣人們則就機靈地躲在廚房避難。
「哥,你回來啦!」她走出房間,見廳內弄得這麼亂,有點嚇一跳。
「怎麼?我不能回來?」江茂璠語氣相當沖。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讓他這麼一堵,江琉璃登即啞然,想回房,又怕不妥。
「不然你是哪個意思?」江茂璠惡形惡狀地逼近她。「你現在可拽了,啊,遺產全讓你一個人給吞掉。」
「我沒有……」江琉璃試著和他講理。
「你沒有?你敢說沒有?」江茂璠振臂咆哮。「你串通那個律師來謀奪我的錢,你還說沒有?」
「我真的沒……」江琉璃被逼的節節後退。
「你這個吃里扒外的臭丫頭,你是分給霍旭青多少好處?事後你們要怎麼分贓?」江茂璠根本不听她的解釋,他一把揪住她的衣領叱喝。
「我……」江琉璃一直讀的是貴族型的教會學校,周遭所接觸的、老師所教導的,均是溫文謙恭的同窗,彼此就連吵架的機會也不曾有,即使偶爾回家撞上家人的爭執,她亦是閃過她的小彪房。如今真槍實彈踫到番人動粗,她完全傻住不知道該怎麼辦,更別提思及要保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