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換是平常,水柔會很高興听到那些話,但如今妙儀也在……她瞪著他,難以置信他竟當著情人跟前,對她做出這種邀請,他把女人看成什麼?莫非美國的風氣,已開放到「三人行」沒關系?
「對嘛,對嘛,別急著走嘛。」瞧那神色,賀妙儀敢打賭,水柔鐵定是錯怪他們兄妹的關系了。
看來此兩人是郎有情,妹有意,只是這個「郎」太過羞澀蠢鈍,那個「妹」太過冷靜自持。若是她這位「邱比特」不給他們來點刺激,怕要涯到發禿齒落,兩腿一伸,這對郎和妹仍在原地踏步,而她呢,永遠甭想當小泵。
再說,戀愛要是人平穩,哪像戀愛嘛?
賀吵儀越想越得意,為了報復賀羲平昨天趕她回去,她興起惡作劇的念頭。
她鑽進他的臂彎,用兩手圈著他的腰。「留下來啦,我和羲平‘該做’的事,都已經‘做’完了。」
「是……呀。」賀被平單純的腦子,所能想到的「該做的事]是洗澡、吃飯、洗碗、洗衣服和刷牙,這些他的確全做完了。
且難得妙儀主動留客,以前他只要是女性的同學或同事來找他,一定會讓她想法子給氣走。
「我明天還要早起,這……」水柔听不下去了,她搖頭婉拒。
「欸,我每次瞧你站在窗台旁邊,便一直想找你聊聊,彼此認識認識,順便當面向你道謝。」賀妙儀意有所指地眨眨眼。
「是……是嗎?」水柔又羞慚又驚愕,難道他們知道她在……揄窺?
好……丟臉呀。他們該不會以為她是個欲求不滿、心理變態的女人?
「羲平這人笨手笨腳的,一定叨擾你不少地方。」好像很有趣喲。賀妙儀打量著個頭與她相仿的水柔,又瞟了哥哥一眼,惡作劇的興致更濃了,她蓄意擺出女主人的口吻。
「不會啦,鄰居嘛,互相幫助是應該的。」水柔勉強擠出笑容。對方可是火辣辣的金發藍眼的大美女呢,和她是全然不同的典型。
「對……呀。」賀羲平不查自己已被妹妹捅了好幾刀,逕自在旁赧笑。
「我真的要走了。」水柔愈笑愈僵,這種景象雖在預料中,但她依舊不太能承受。
「我在台灣沒什麼朋友,你有空常過來玩喔。」賀妙儀笑著拉住她。這麼快就放她回去,那不就沒得鬧了?
「好,好。」水柔敷衍微笑,使力扯開她緊抓的手,然後掩門而去。
好,夠勁,一百分。賀妙儀激賞地彈著指,她喜歡有個性的女人。
扭頭盯著僅會傻笑的賀羲平,她不禁為水柔敢感嘆,另一方面呢,她卻興奮日後有戲可看,只是可憐的哥哥,還不曉得是怎麼被她陷害死的咧!
第六章
「七聖」總部的大草坪,一直是「七聖」成員熱愛聚集的地方。
「天璇」班杰明站在斜坡上,拎起三不五時跌倒的心妻子花語嫣,忍不住心疼地念上幾句。「你不是抓著我嗎?怎麼還會摔跤呢?」
「人家的平衡感比較差嘛。」花語嫣把責任推得一干二淨。她是和台灣素有良好邦交的花郁國的小鮑主,不過別對她的期望過高,她一點都沒有「公主」的樣。
「豈止是‘比較’,根本就是‘非常’。」王佑鑫憋笑嘀咕,惹來花語嫣和班杰明的兩道白眼。
「差就要注意呀。」班杰明小心翼翼把她放回草地,再以手指梳順著她卷到會打結的紅褐發。
「人家有注意啊,是這路有點斜啦。」言下之意,反正不是她的錯。「我跟你講喔……」
話聲未休,她的左腳忽然拐到自己的右腳,班杰明才要彎身去听她又發現什麼新鮮事,她已咕嚕咕嚕地滾下草坪,他伸手要捉已慢了一步。
「你要不要緊呀?有沒有摔到哪里?」他急忙跑下來。
「唔鳴……」櫻桃小嘴漸漸抖成直線,圓圓的大眼慢慢凝出風暴,可愛美麗的小臉蛋滿著委屈,花語嫣想要站起來,卻又讓裙擺絆住,登地又滑了一跤,她干脆不雅地蹲在地上埋怨。「你兩次……都沒接住人家……嗚嗚……」
「對不起嘛。」班杰明摟著小淚人,再這麼訓練下去,他可以去職棒當捕手。
躺在草坪上休憩的霍旭青和王佑鑫,雖然早已習慣此場面,但仍忍不住笑得東倒西歪。
「你們好壞,還笑人家……嗚……」花語嫣哭訴。
「對……哈哈……對不起嘛。」霍旭青和王佑鑫實在止不了笑。
「咱們別理他們。」班杰明警告地瞪他倆怕她再摔,他索性抱著她走開。
「你覺不覺得,把語嫣放大兩倍,便很像某個人?」霍旭青盯著兩人的背影問旁邊笑到肚子痛的王佑鑫。
「莫非……你現在想的和我想的一樣?」王佑鑫坐起來。
兩人很有默契地對望,腦子里同時閃入賀羲平橫掃千軍的毛躁身形,又很有默契地笑成一團。「說不定他和語嫣是親戚呢。」
「什麼事這麼好笑?」水柔懶懶行來。
霍旭青和王佑鑫又互視了幾眼,笑得更大聲。
「到底什麼事?」這下水柔不得不好奇。
「我要去接舞蓉下班了。」講出來搞不好會挨水柔幾記水袖,王佑鑫決定以偉大的老婆做後盾,把皮球推給霍大律師去解決。
「你說不說?」水柔只好把箭矢指向霍旭青。
「你和那位醫學博士怎麼啦?」霍旭青斂笑端詳她。
水柔愣了愣,才嘆︰「瞞不過你,對嗎?」
在「七聖」中,他和她在個性與品味都很像,所以兩人一直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她的心事,他總是這幫兄弟里最早察覺的,其他人曾經想撮合他們,可惜他倆都不來電。
「你現在這失魂落魄的愁容,連最遲鈍的時焱都看得出來。」霍旭青揶揄。
「這麼明顯?」水柔下意識地模模自己的臉。
「天權」時焱是他們七人中,不,搞不好是金氏紀錄中最寡言的人,他不問世事,經常只是躲在角落閉目養神,若是連他都注意到,那的確是很嚴重。
「你多久沒照過鏡子?」霍旭青用指背摩挲她的頰,那柔和的輕撫,包含了兄長的疼惜和伙伴的關懷。
「我……」水柔心頭發熱,這不也是她開夜車回來的原因嗎?
「慢慢說,咱們有一整晚的時間呢。」他曲肱為枕躺到草坪上。
「他……有女朋友了。」水柔幽幽抱著膝蓋而坐。那個「他」自然是賀羲平。
「哦?」霍旭青等著下文。
「是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她住進他家好幾日,但他說是他妹妹。」水柔圈著腳邊的綠草把玩,她氣賀羲平的不誠實。
「搞不好真是他妹妹也說不定,或許是他美國的朋友,來台灣晃兩天。」職業病使然,霍旭青立刻提出假設,而且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賀羲平不是偷腥的料。
「我常看到他倆又親又抱。」水柔換個方向轉著草。
「外國人打招呼總是比較親熱嘛。」
「不一樣,他之前說夢話,就叫過那女孩的名字。」水柔妒火中燒,她揪著手邊的一堆草。
「我第一次看你這樣,你總算像個‘人’了。」霍旭青餃草淺笑。
「咦?」她百思不解。
「你始終沉著得不像凡人。不卑不亢,任何事務都能拿捏得恰到好處,態度永遠是從容有禮。」他握住她的手。「當我第一眼見到賀羲平時,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好笨拙的一個人?」
「當然不是。」霍旭青大笑。「我在敬佩造物者的巧妙,故意安排這麼一塊寶來平衡你的足智多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