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讓他們以為……我倆在……」白舞蓉畢竟臉皮薄,底下的話除了用羞澀替代,似乎別無他法。
媽呀,這要她明天怎生見人?嗚嗚,她不要活了。
「我先前就說你很聰明。」王佑鑫笑著點點頭,便不再開口。他需要專心致志,才能壓制月兌軌的遐思綺夢。
鏡頭拉到門外,四顆可見白發的頭顱,正緊湊在靠著門板上的玻璃杯旁,細細測取由屋內隱約泛出的男女吟哦聲,混著飄搖柔媚的樂曲,有著越來越起勁的節奏,叫酥了竊听者的心。
「咳……嗯……我想,他們是……真心相愛。」白爸佯作鎮定。
「是呀,倘使是你猜的假結婚,他們不可能……做得那麼……那個。」王爸勾著和王佑鑫神似的爍瞳,瞅著美麗的妻子。
「也許……是吧!」王媽羞怯地垂首。
「我就說是親家母多疑了。」白媽臉上透著紅灩。
兩對老夫老妻乍然返至初識的熱戀情懷,他們靈犀相通,各自挽住自己的伴侶,回到自己的窩去。
夜是屬于戀人的,尤其今晚的月色分外迷人,停在窗台上的兩只小鳥,比翼傾身、眷眷廝磨,啾啾昂揚互道衷曲,為曖昧的氛圍增添了幾許綢繆。
***
白舞蓉渾身僵硬地醒來,猛抬眸,王佑鑫已不在身旁,撫著他躺過的痕跡,她一個人癱在kingSize的雙人床上,顯得有點寂寥。
她匆匆梳洗換裝下樓,大伙兒正坐在飯廳用午膳。王佑鑫一見她來,立刻送上午安吻,並幫她拉開椅子。
「怎不再多睡一會兒?」他知道昨晚打發父母回房後,她整夜未寐,直到天亮了才入寢,因為他和她一樣。
哎,眼見佳人就在伸手可及處,但只能望梅止渴,孰料愈望愈渴,那感覺儼然在沙漠中看到水卻不能喝。
「你好壞,也不早點叫我。」她挨近他嘀咕。
「有什麼關系?爸媽又不是外人,他們能了解的。」王佑鑫故意不壓低音調,耐人尋味地煽著眼睫毛。
「對嘛,對嘛,累了就多歇息歇息。」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進入四老豎起的順風耳,四人心照不宣地怪笑著,對明年抱孫有望都懷著無比的信心。
「不……」見他們眉來眼去,白舞蓉赫然憶起昨晚的第四台頻道,腦海隨即漾滿飄香春色的褻吟聲,她猝地明白他們誤會了,當下燒紅了臉,想解釋卻又無從起頭。
「我看你睡得很香嘛。」王佑鑫搶白。他耐住一夜欲火攻心的慘苦,好不容易讓爸媽相信他倆的假結婚,他可不允許她現在蹦出來砸場。
「還說呢,都是你害我今天腰酸背痛。」白舞蓉有口難言,不禁把氣出在他身上,偷偷在桌下掐他一把。
「哎唷。」喊疼的時候,王佑鑫絕不馬虎。
小倆口的一來一往,怎麼瞧都像是打情罵俏,而且她的話乍听之下委實曖昧,四人幫這下笑得更詭譎,王爸用手肘頂頂王佑鑫。「兒子,這種‘痛’一定要忍喔。」
「你們想歪了啦,我……」天哪,她的名節……白舞蓉是啞巴吃黃連。
可惡!這全要歸功于旁座這位深具巨星氣質、臉龐稍帶稚女敕、眼神溫柔、卻有著邪氣謔笑的王佑鑫,一般人,包括他倆父母,皆被他的外表所蒙蔽,只有她知道他是個偽君子、壞胚子。
偏偏她對他……愛情呀愛情,它為何要來得那麼倉促,害她在完全沒有戒心的情形下……
「沒有歪,沒有歪,你愛睡多久就睡多久。」四老同時搖手否認,想到昨夜的甜蜜,紛紛朝老伴暗送秋波。
「真的不是……」白舞蓉欲哭無淚。
「爸爸們和媽媽們剛剛還在說,要去二度蜜月呢!」王佑鑫旋踵插播最新消息,並附加注明。「下午就走喔。」
「太好了!」白舞蓉松口氣地大叫,念及似乎表現得過于興奮,忙拗回正常聲調微笑。「我的意思是……這樣很好。」
「可不是嘛,他們要一起去非洲玩‘幾個月’。」王佑鑫繼續散布出快樂的音訊。
「太……令人羨慕了。」那不就表示她和他有好幾個月的自由時光嗎?要不是他按住她,她差點起立鼓舞叫好。
「你們小倆口可以和我們一塊去呀,咱們兩代同行,組成一個蜜月團多棒。」王媽一邊拉著白媽的手,一邊握著白舞蓉的手,心中盤算著美好藍圖——回來時便有第三代的降臨。
「是啊。」另兩位等著做爺字輩的,也急急附和。
「嘩……這……」白舞蓉恨不得掌自己的嘴。和他們共度蜜月,那不是夢魘嗎?她不想夜夜受第四台折磨呀。
「對不起,我手邊恰好有政府的一個大工程等著開標,所以我先向媽拒絕了。你……不會怪我自私自利又自作主張吧?」王佑鑫執起她的柔荑。他技巧性的問話,不僅暗示她,事情他已料理干淨,又讓旁人誤解他有多體貼、而對他倆產生鶼鰈情深的錯覺。
「不,不會。」怪他?她險些要跳到他腿上,抱著他親呢。呵呵,解月兌了,真想引吭高歌——我們敬愛你更佩服你,讓我們獻上最敬意。
「別失望嘛,等這陣子忙完後,我倆也效仿爸媽的恩愛,去二度、三度或四度蜜月,只要你喜歡。」王佑鑫歉疚地摟著她的水蛇腰,把臉抵在她的鬢腮間。
那是他最愛黏著她的姿勢,既可嗅聞她的馨香,又能擷取她的柔致。
「喔……」望著父母歡愉的燦靨,白舞蓉不好亂動,只得干著喉嚨任他吃盡豆腐。失落的心則黯然地思忖著︰她和他有再次度蜜月的機會嗎?
***
「你別听她的。」王佑鑫跨到白舞蓉的面前。
他發誓,總有一天,他要宰了拓跋剛那位多事、好事、惹事的老婆;也就是婚後仍死性不改的狗仔隊隊長,黎琪。
他好不容易把四只老狐狸送上飛機,「遣返」他們回到屬于他們的國度——非洲大草原;而好不容易外界才相信他的假婚姻,故切莫輕舉妄動,來安撫白舞蓉不要立刻趕回台北;而也好不容易,萬物似乎就要恢復軌道,卻被黎琪輕易地用一通電話的「新聞快報」給整個摧毀。
「她那人講話向來言過其實,做不得準的。」他用指尖扒梳著頭發。那女娃兒不曉得凌晨兩點半是正常人的睡眠時間嗎?
「你是說,她告訴我藝廊現在正在失火的事是假的?」白舞蓉瞪著杵在門口、不許她出門的男主人。
「我想失火的情況應該不嚴重,不然那個華什麼的家伙……」王佑鑫試著找出拖住她的說詞。他這些天,日日讓黎琪底下的記者專訪和拍獨家「親密照」,均是在喂狗嗎?
「人家叫胡鐵華,不是‘那個華什麼的家伙’。」白舞蓉翻著眼珠插口。
「好,胡鐵華就胡鐵華,要是嚴重,他必會打電話來通知你。」姓胡的一不是國色、二不是天香,王佑鑫管那「肌肉霸」叫什麼!
「他沒有這里的電話,你這里也沒有裝電話,你忘了嗎?」白舞蓉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冷冷地指出重點。「這兒只有你那支大哥大。」
不過就算有,她也不敢給,小胡肯定已從媒體得知她嫁給女圭女圭臉的消息,他會怎麼想她?他會生她的氣嗎?
「你沒有跟他說我的大哥大號碼?」不曉得何故,王佑鑫心底竊喜。
「我每天光是應付躲在附近的記者,和你那位不時打大哥大來查勤、問安的‘離奇’弟妹,緊張得覺都睡不好,哪有時間跟朋友聯絡?」她甚至沒膽量去翻報紙,從父母先前的反應,她大概猜得到上面是怎麼褒貶她的麻雀變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