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你打翻我再做,你再打翻,我又再做,我會一直做到你想吃,反正材料、爐火全是你花錢買的,我是閑閑沒事啦,就怕誤了你批公文……這麼一來,我是沒啥概念喔,你是生意人,應該分得出是誰不合算。」她兩手一攤,和他耗定了。「喏,看你是要吃虧或是要吃飯?」
「你存心想氣死我?」他光火地眯著眼。沒概念?她的概念可能比他公司里的談判專家都高竿咧。
「是你存心跟你的腸胃和錢過不去,你有沒有想到大陸同胞?你有沒有想過非洲難民?」她義正詞嚴。
想當年她以各種語言將老外罵得抱頭鼠竄,替中國人于海外大大的揚眉吐氣一番,如今沒理由用母語會斗不過自家人。
「我是不是頭殼睡壞了?這與大陸同胞和非洲難民有啥關系?」他如墮煙霧,模不著頭緒。
「關系是不大,但若是將那些被你糟蹋的食物拿去救濟,可以養活很多人。」她雙手插腰,理直氣壯地道。
「看來我不吃,你是不會放過我的。」耿忻失笑,他徐徐放下揚了半天的手,感覺上,這種舌戰的場面好像似曾相識。
「對。」她知道勝利在望,卻沒敢歡呼出來。
他瞪著一整餐車的食物,仍不忘埋怨挑剔。「你當我是豬嗎?這些垃圾起碼要五名大漢才能解決掉。」
「豬會吃得這麼高級嗎?」她笑著說。
「你一向這麼固執嗎?」她是在拐彎抹角損他呢,他心底不禁贊許她的勇氣可嘉。
「必要的時候。」她快樂地遞上刀叉、筷子和湯匙。
第九章
雹忻其實肚子早餓了,加上冉冉而升的菜香,光是用鼻子嗅就夠誘人十指大動,更何況眼前的每一道菜,無論在味覺或視覺上,皆達到五星級飯店大廚的水準,他不過淺嘗一口,就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想不到你挺能干的嘛,怎麼,這是向哪一家餐廳訂的外送?」贊美不是他慣有的美德,他以嘲諷代替評鑒,對那個背對他坐在窗台前吹風的人兒道。
霎時,他認為她伴在身邊是天經地義的事,而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他越看越覺得熟悉,甚至感到萬分親切,還有這滿屋子的食物香氣,居然會讓他備感懷念,這?
難道真如她早先所言,他的靈魂曾出竅與她共度過?嗟,開啥玩笑!都什麼世紀了,誰會輕信那種鬼話。
「叫外送哪來得及,我只好自己動手做嘍!」她能要求什麼?他連她是誰都不記得了,又怎會記得她是一個擁有個人電視教學節目,與「小暗培梅」之稱的美食專家。
「喔?」他強捺住心扉底處無端蕩起的騷動,故作不信地吊起眉。
「哪里不合胃?下次我會改進。」微風從窗外拂進,她無意識地用玉指撩開吹在臉上的秀發。
「沒有……」耿忻不自覺閃了神,幸虧他即將順口月兌出的夸獎全拗了回來。「不合胃……統統不合胃,全部都不合胃。」
說實話是合得不得了,他長到這麼大,不曾吃過如此佳肴。
當然不是他沒吃過珍餛,而是小時候他急于討父親的歡心,在餐桌上總是戰戰兢兢的。成年後,他忙著磁泵里和商場上的人勾心斗角,故他連吞下去的是什麼都不曾留意過,更遑論仔細品嘗它們的美味。
所以若硬要挑她毛病,他只能怪她做的菜色太多,害他吃得太撐。
「沒問題,下次我做別的。」她看得出他喜歡,否則也不會吃得干干淨淨。
「隨便你,你時間多嘛。」他奚落她的熱心。
「這倒是。」她不以為件,推開餐車,兩手便捏上他的大腿肌。
「你干什麼?」他嚇一跳,忙拍掉她的手。近日來,他的腳已恢復了知覺,但從未像此刻這般敏感。
「按摩呀,難不成我看起來像炒菜?」她突然感到好笑,原來他還會害羞。
「你……不許踫我上他氣得滿臉脹紅,不過有泰半是因為她掌中透過來的熱氣,引發他的生理反應所造成。
「我又沒有特異功能,不踫你要怎麼幫你按摩?」她反擊回去。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當他張嘴吃進第一口她料理的食物時,她便完完全全恢復為以往自信的外交官千金,今後任他再怎麼刁蠻,她都不怕了。
「說了不許踫我,我不要你替我按摩!」他臉紅脖子粗地抓住她的手,並尷尬地將小毯蓋往下月復。
老天,她的腕比他想像中的還要縴細,臉蛋比他揣測的要巧致,肌膚比他幻想中的要滑溜,害他體內的男性賀爾蒙頻頻做怪,思緒霎間飄到老遠老遠,他忽然想念起她的味道……咦?想念?他若從未見過她,又何來想念之說?
「恐怕由不得你選擇,之前的看護,無論男女,托你之福,全讓你給嚇跑、氣跑啦,所以短期間內,有閑有空、能做此事的,只剩下我了,因此自今日起,你只一好將就些了!」她大膽對峙的聲音,把他飄飛的思緒拉了回來。
「這種事能將就?」他吼著甩開她,她身上隱約傳來的隻果香,有點一他抵死不願承認是「很多」……擾亂了他的視听。
「不然怎麼辦?你要自己按摩嗎?那更好,我落得輕松。」她好整以暇地坐下來,還蹺著二郎腿。
「你給我叫林媽來!」他真搞不懂女人,時好時壞。時弱時悍,原先是怕他生氣,現在是拼命地惹他生氣。他剛剛應該堅持趕她出去的。
「林媽在忙,沒空。」她想都沒想就搖頭。
「我不管她忙不忙,反正我不要你來按摩就是不要,大不了我今天不做復健。」他執拗地扭首盯著另一邊牆。
「你少羅唆,按摩之後,你還要練習走路呢。」她‘學他的語氣。
「你這得寸進尺的女人上他干麼要自動對她削減他的暴躁,或是為他的無禮內疚?想想沒道理,他驀地伸出手抓住她的衣領,絲毫不當她是女人地將她揪上前。
「你有完沒完?」
「腿是你的,身體也是你的,你喜歡一輩子坐輪椅是你家的事。」她冷峻地瞪著他,依他心高氣做的性子,最適合用激將法。
「你閉嘴!」他怒不可遏地舉起拳頭。
「你不是三歲娃兒,你要想想,你弟弟是植物人.父親又中風要人照顧,因此你不要動不動就麻煩別人。」她邊說邊祈禱他不要真的動武。
「他們活該。」他低吼,脆弱的心已然受到十級台風的吹刮。
「你之所以把氣出在別人身上,不過是想掩飾你的害怕,你害怕失敗,你害怕自己不能再走,你更害怕面對這些事實。」看到他受傷表情,她比他還難受。
「我叫你閉嘴上她殘忍的話語,字字戳進他的瘡疤處,他一時沖動憤恨,握拳的手不加考慮地揮下來。
「嘎!」她驚叫,連忙鴕鳥地閉緊眼楮等著挨揍。
豈知他的手忽爾轉了方向扣在她的腦後,並用力地將她按向他,接著粗暴地以吻封住她的嘴,再使勁一翻,便將她嵌在床上、壓在身下。
她愣了半晌之後,才想到要反抗。
只是他的腳雖行動不便,但他的手和身體的其他部位可靈活得很,她的抵御不過是增加他征服的樂趣,他毫不溫柔地鉗制她的掙扎,纏住她的舌,吻得狂野又不羈。
慢慢地,他沉溺在她口里的蜂蜜似甘泉,滿盈的怒氣滾成熱血沸騰,燃燒他藏匿在心髓深溝里的欲苗,他熾情洋溢地以雙手來膜拜她的粉軀,再用火烈的唇瓣燙傷她的皓膚,逼使她不得不軟化做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