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阿飛\'——」耍嘴皮的事,黎琪最在行。」就算你先‘看到\'又怎麼樣?昨天看到這車的人比你更先看到這部車?」她斜眼瞄著他,好似在嘲笑。「如此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呀?」
「你真的很不講理耶!」要不是打女人非男子漢所為,依她剛才到現今的所作所為,他會送她幾拳。
「是你不講理!」黎琪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在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社會里,她早就練得厚顏無恥地「夾縫生存功」,何況誰曉得下一輛空的計程車幾時會出現,她要偷拍的目標可不會坐在那兒等她喔!
「這車是我先攔的,你有點國民生活須知好不好?你懂不懂得什麼叫排隊啊?」這麼鴨霸的女人算是開了他的眼界。
「國民生活須知?呵呵,笑死老百姓,那是僅供參考之用的啦!」黎琪笑得花枝亂顫︰「敢情大哥你是外國人或剛從國外回來呀?」
「什麼意思?」拓跋剛冒火的眉頭抽搐著。
「如果你是外國人或剛從國外回來就情有可原,在中華民國的國度里,哪有人跟你排什麼隊?更甭提是坐計程車。」黎琪翻了翻眼珠。
「要不要先去士林再去紀念館?」司機好心做建議。他倆再那麼吵下去,恐怕也吵不出個結果。
「不要!去國父紀念館。」拓跋剛大發雷霆,並沖著黎琪吼。「中華民國就是被你這種投機份子所敗壞,你給我滾下車。」
「誰說中華民國是被我所敗壞?應該是被你這型社會人渣弄濁的。」黎琪不甘示弱,也轉頭對司機說︰「士林。」
「我是社會人渣?我是社會人渣?」堂堂「七聖王朝」七位主事者之一的「玉衡」,居然被營養失調的人喚「人渣」,拓跋剛的盛怒是顯而易見的,他悻悻地揪住她的後領,若非車身狹隘,他會將她拎起來摔。
「你干麼?放開我!」黎琪沒料到他會來真的,被拉緊的衣領勒得她呼吸困難,她反手後伸亂打亂抓他的手腕,試圖擺月兌他的暴力行徑。
「鳥女人!」拓跋剛啐罵,卻無松手之意。
「救命呀……救命!」掙扎的勁道越來越小,她快要不行了,就要不行了……
想到她年紀輕輕便因情勢所逼,不得不當狗仔隊來賺取黑錢,以償付父親死前留下來、壓得她透不過氣的債,至今很多都未享用,心中大有不甘哪!
「這位先生,你……」司機開了近十年的計程車,還是初次撞到這樣的情形,一時間也慌了手腳,只盼千萬別在車上死人呀!
「我從沒遇過你這麼又番又鳥的女人。」鼎旺的火炬自拓跋剛的鼻孔噴出,他恍如丟抹布般地松開手。「司機,國父紀念館。」
「這……」司機進退維谷,敢怒不敢言,雖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可仗著他虛長他倆幾十歲,小孩也和他們差不多大,是該幫幫腔。婚姻不就是那麼回事,一方讓一讓,便闔家平安羅。「兩位……」
「你……你……這無賴……」黎琪大口、大口喘著氣,總算氣息平順,她在重獲新生後又立即恢復「雷婆」本色。」我也從沒見過你這麼惡行惡狀的男人,你懂不懂得憐香惜玉、尊重女性呀?」
若非喉頭痛得要命,她會搬出全部罵人的字眼,狠狠地刮他一頓。
「哼,等你變成‘真正\'的女人再說吧!」拓跋剛奚落地瞥了一眼她的「松山機場」,然後意有所指地訕笑著。
「你……大、登徒子、下流鬼、豬八戒!」黎琪急忙用雙手護住上圍,因他的言語性騷擾而紅透了顏。
「兩位……」司機再度插話。
「司機你別理這個瘋女人,她不下車拉倒,你直接開到國父紀念館,再來愛載她去哪兒就去哪。」拓跋剛為贏得一回合而笑,想不到「黃花」羞怯的模樣挺有……女人味的嘛!
「你才是瘋男人呢!」不知掐死人要判幾年徒刑?黎琪氣急敗壞地對司機說︰「你別理他,他不下車拉倒,你直接開到士林。」
「你們……」司機很是為難。
拓跋剛按住要揮出動的拳。「‘黃花\'小姐,我今天已經夠倒楣,連車子都被人拖吊,算我拜托你好不好?我真的趕時間。」
他決定以後出門要隨身攜帶白漆,走到哪里便自己畫一個停車位。
「先生,你車子是被我拖吊的嗎?」那她LKK的小破車快壽終正寢,今早差點被偷攝目標的保鏢們揍,以及張律師的催債、銀行的跳票……等衰事,是不是亦可牽拖到他的頭上?
「呃……應該不是。」她問倒他了。
「不是應該,是本來就不干我屁事,我也拜托你好不好,我‘也\'在趕時間啊!」黎琪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司機,士林。」
「國父紀念館。」拓跋剛怒吼。
「士林。」他以為他雷公轉世呀?動不動就亂轟。明知理虧,黎琪硬是忍不住要和他卯上。
兩人的戰爭再度展開,彼此互不相讓爭吵不休,然後氣呼呼地對瞪著。
司機大哥總算受不了了,他固定隨著他倆轉來轉去的腦袋,接著門一開,他大斥︰「你們小倆口要吵到外面去吵,我還要做生意。」
于是呢,拓跋剛和黎琪這兩只「鷸蚌」很沒面子地被人趕下車,反使其他「漁翁」得了利,臨去前司機還指他們︰「夫妻口角,床頭吵、床尾和,小老弟,你要好好檢討,老婆是要用來疼的。」
「夫妻?」拓跋剛大為驚愕,只能呆視著呼嘯離開的車子,待打在身上會痛的滂沱大雨提醒他跑回騎樓避雨,他對尾隨而至的黎琪咆吼︰「你看你做的好事。」
「我做的好事可多了,不知閣下指的是哪一樣?」黎琪也吼,回家後她八成會失聲三天。
「你……」他氣得跳腳︰」那司機瞎了狗眼,我怎麼會娶你這等鳥貨當老婆?哈,倒貼我萬貫家財,我還不要呢!」
「呵呵呵,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本姑娘也不屑嫁給你。」這死男人竟罵她……鳥……貨,可惡!
「你最好不要再讓我踫到。」誰說女人是弱者?起碼眼前這位就不是。
「我好害怕喔——」黎琪插著腰、晃著肩、撇著嘴。「你以為我會那麼倒霉再遇見你嗎?」
「你給我小心點。」拓跋剛咬牙切齒,或許他該破例宰了她,反正她一點也不像女人,他不會有任何罪惡感。
「親愛的,你在和我說話啊?」黎琪故意尖著鼻音逗他。
「親……愛的?」拓跋剛嫌惡地推開她,鳥咧,再不離開,他真的會動手,深吸了好幾口氣,他才又嘶出殺伐令。「我警告你,別再跟著我。」
「唷……你當你是劉德華呀?你跪下來求我,我還要考慮、考慮呢!」黎琪皮笑肉不笑。
「最好如此。」拓跋剛扭身便走,還不徹底放心地回首指著她警告。「你別再跟過來喔!」
「我要是跟著你,我就是小狽,再、見!」黎琪但覺好笑,她訪問過的「真」劉德華都沒這家伙驕妄。
「哼!不見!」拓跋剛啐呸。
「哼!」自戀狂!黎琪也呸,然後掉頭往反方向疾行。
雨,仍然下著。
***
「哈——哈——啾!」黎琪從浴室出來時又打了個大噴嚏。
「你沒事吧?」正在整理禮服的丁沛陽抬頭問,他是她青梅竹馬列的鄰居,大學畢業後便開了此間婚紗店,生意算是不錯,她偶爾會來這兒充當業余的攝影師賺點小外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