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我……」珍妮不甘心地再拉他。
「等一等。」班杰明頭都懶得回,只隨便敷衍了一句,眼前他關懷的只有被燙到的小不點。
他捧起花語嫣小巧的女圭女圭臉,就著吧台上的燈光,為她審視是否有燙傷,一點也沒留心到他所表露出來的過分在意。「來,嘴巴打開,舌頭,舌頭伸出來……」
看他俊臉沉的那麼臭,花語嫣豈敢不從,轉著圓溜溜的大眼珠,一個口令一個動作。
「好險沒事,記得慢慢吃,沒人跟你搶,吃不夠桑德會再做,OK?」班杰明總算安心地吁口氣,小家伙真的不能對她有半點松懈。
「嗯。」花語嫣乖巧地點頭。
「這才對。」班杰明終于轉身面向吧台,拿起酒杯飲著酒,語音不是很真切地問珍妮,眼尾瞄的卻是另一側的花語嫣。「對不起,你剛剛要說什麼?」
「我是說,咱們倆好久沒有……」珍妮按捺住怨懟,擠出自認最甜的笑,然而情緒都來不及培養,又被殺千刀的花語嫣猛然冒出的咳聲給打斷。
「你怎麼搞的?那麼大了吃東西還會噎到?」班杰明二話不說即棄珍妮于不顧,神色焦慮地偏身替花語嫣拍背,緊急之下,本能反應立刻奉上了自己手中的雞尾酒。
花語嫣也沒多做考慮,咕嚕咕嚕便將它一口飲盡。
「啊……啊!」第一個啊,是她咽下食物順氣後舒服的輕喘音,第二個啊則是吞下他遞來的酒之後,喉舌腸胃被酒辣到的嗆聲。
「哎呀,糟糕!」班杰明發現錯誤時,她已喝光他杯中僅剩的半杯酒。
「拓跋大哥,我們這里不是禁止未成年的小朋友喝酒嗎?」一再被冷落的珍妮終于爆發了,炙烈的脾氣渾似此PUB的名字——「天崩地裂」。
「珍妮是我們最招牌的‘公主’?NB428?。」拓跋剛敏感地聞出濃重的火藥味,惡作劇的基因開始發酵,他唯惟天下不亂地對花語嫣說。
「公主?」酒精漸漸產生作用,花語嫣以慢動作的畫面轉著頭。
「什麼時候你當起保母啦?」珍妮冷譏,明的是對班杰明,話鋒卻是刺向花語嫣。
「他是偶爾兼差。」拓跋剛兩手趴在平台,悠哉地替班杰明回答,接著又轉頭對花語嫣說,「在我這里的公主算一算有十幾位哩。」
「十幾位?」花語嫣眨著詢問的圓眼珠看向班杰明。
「對。」面對這樣一雙宛似小貓的無邪眼神,班杰明很自然地頷首作答。
「哇喔!」花語嫣詫異地翕著鬈翹的長睫毛。
「我這兒還算是小case,有此專門做‘那種’的,五、六十位跑不了。」拓跋剛擠眉又弄眼。
「別教壞她。」班杰明將她勾進懷里,一副保護者的姿態。
「啊——想不到台灣的‘公主’那麼多?」黑檀烏眸增添無數個驚嘆號,不過花語嫣不知道他們口中的「公主」和她這位真「公主」的意義不同。
被人冷落,珍妮已經無法忍受了,現在他們又當她是隱形,滿腔的怨氣全化成惡毒的言詞沖出。「白痴,一臉蠢樣,不過喝了點酒就裝醉。」
仍是無人睬她,現場驟分兩派,這邊拓跋剛等三人徑自談得愉快,彼端珍妮很明顯的是單打獨斗,自說自話。早先她見到花語嫣那千金小姐的天真樣就覺不爽,如今又積上「奪夫」之恨,她真想劃破對方的臉。
「笨手笨腳、呆頭呆腦、傻里傻氣的,故作清純相,骨子里還不是騷得很……」珍妮不識趣地繼續諷刺。
毫無預警的,班杰明勃然舉手用力拍向酒吧平台,適巧音樂出了問題,刷地說止就止,而且時間還配合的恰恰好,使得巨掌落下之後的砰聲更為突兀,在此同時,他中氣十足地低喝︰「夠了!」
四周人群的喧嚷聲頓休,原來鬧烘烘的PUB忽然靜得像教堂,只有台面上的酒杯盤具因為剛剛的震動,發出凌亂的鏗鏘音。
第四章
吵雜,向來是PUB的一部分,缺乏它,PUB便缺乏了生氣,感覺好比炒菜忘了放佐料。「天崩地裂」目前就是這種狀況,由于班杰明怒叱所造成的震撼,眾人的焦點全集中在吧台前,恍如那兒有什麼精彩的秀正在表演呢……
「我……我……」珍妮在這個小團體也算是名人,面對所有人驚疑的注目禮,登時無地自容,下不了台。
仿佛是為了加強效果,一翻倒、滾至桌緣的杯子終于落下地, 啷摔碎的聲音,在此偌大悄然的空間里顯得清脆刺耳,許多人包括珍妮在內,都著實地被嚇了一大跳。
「希望以後我們不會再見面。」班杰明語氣雖然平穩,但蹙眉瞪向珍妮的犀利眼神卻透著不容反抗的威嚴,話中的絕情表露無遺。
謗據多年來相處的了解,拓跋剛沒料到他會為這種芝麻小事發怒,一時也不曉得該如何收尾,全場唯一不受影響的,就屬神經系統浸泡于酒精中的花語嫣,仍趴在桌上傻笑地哼著曲,猶不知天下已因她而大亂。
「你——好,你有種,班杰明,我會記住今天的!」珍妮咬牙切齒跺著腳然後受辱地跑開。
整個PUB中的視線全跟著她移動,直到她消失在門後,才又一致轉回頭來盯著班杰明,音樂驀地開始播放。
拓跋剛乘機向大家宣布,「沒事,沒事!今晚店長請大家喝一杯。」
「哇……」四周頓起掌聲和歡呼聲,有人舉杯,有人閑聊,眨眼功夫,PUB便恢復原先的熱鬧。
「這不像你。」拓跋剛搖頭。唉,命苦的店長就是他。
「哦?」班杰明接過又一杯的「尼格羅尼」。
「你從不給女人難堪,哪怕對方是你非常討厭的女人,你都會面面俱到。」拓跋剛埋頭調理其他客人要的酒。
「呃?」俊朗的眉似有若無地揚了一下,他用飲酒的動作掩飾心中的驚訝。是呀,他素以「服務」女性同胞為己任,四海之內皆「情人」,怎麼剛剛會……
「喂……班……班杰明,你在生什麼氣?」花語嫣一個舌頭逐漸變得有三個大,兩個小掌不安分地在他俊帥的面龐上拍來拍去。
「我沒生氣。」班杰明故意忽略拓跋剛那臉壞壞的笑,溫和地抓住她那雙不知力道的手。
「乖——我封你為……御前將軍……」她緩緩露出酒窩,末了,還加個酒嗝。捂住嘴,她格格怪笑。「對不起,父……王——我下次不敢了……」然後又是一個嗝。
「我們回家。」面對拓跋剛詭譎的表情,班杰明不懂自己干嘛要回避。
「不要,人家……還沒玩到……」酒精使她粉琢的兩頰更添嫣紅,蒙上氤氳水氣的皓眸自有一股魅惑,努起的紅唇好似在誘人去犯罪。
「乖,明天我們再來。」下月復莫名起了反應,班杰明聲音粗嘎地說。
「不要。」花語嫣耍賴地窩在他懷里磨蹭。
「乖,听話。」咳,聲音仍然不像自己,他得速速帶她離開,拓跋剛那雙老江湖眼不是好騙的,問題是——他想隱瞞什麼?他為何急著逃?在情色場合流連了這麼久,幾時他在意過旁人的評論和眼光?
「不要,不要!」花語嫣環住他的腰,突然仰著迷蒙的眼,「吻我。」
班杰明很慶幸周遭的音樂和吵鬧聲蓋過花語嫣的嬌稚嗓音。
在他色彩繽紛的社交生活中,每天都有不同的女人向他索吻,他也樂于滿足她們的需求,但此時,他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
「嘿嘿。」耳尖的拓跋剛立刻放下手邊調酒的工作,支肘捧著雙頰看他們,表情是出奇的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