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就去嘛,可是我要你陪我洗。」純純卷著長發玩。
「我陪你洗?」他昨天受到的刺激嫌不夠嗎?
「你要少爺陪你洗?」張媽幾乎和他一同驚叫。
「有什麼關系嘛,你好小氣喔!」純純嘟嚷。
「這不是小不小氣的問題,而是……男女授受不親!」龍紹祥攤攤手,她想害他腦充血啊?
「對呀!」張媽另旁敲邊鼓。
「男女‘授受’不親?」這話她于爸爸的書上沒瞧過,純純理直氣壯地問︰「那男女ˋ胖胖’就可親嘍?」
真是牛頭不對馬嘴,龍紹祥決定要買一本成語大全給她背。「它是指男女有別,不能過于親近。」雖解析得不大對,但他要的意思到了就好。
「為什麼男女會有別?」純純又問。
「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造物主!」龍紹祥支吾,他得順道買本「一百個為什麼」來看。
「不知道就不知道,干麼那麼凶!」純純嘀咕。
「你快去洗!」龍紹祥撩拳作勢要捶她,純純這才速速挽著張媽走開。
他直等到她高挑曼妙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方落下拳頭,然後似泄了氣的氣球貼著牆際,並緩順著牆面滑坐至地,臉則埋在平置雙膝上的兩手間。
「怎麼?第一天你就不行啦?該不是想棄權吧?」龍紹麒坐下來。
「誰說我想棄權?」龍紹祥振奮地挺直身。
「不要緊、不要緊!認輸不可恥,我和麟不反對提早結束!」龍紹麒笑得壞壞的。
「比賽才剛開幕,我不會中你的計現在就認輸,你和麟屆期等著在公司養老、被公事壓矮綁死!」龍紹祥啪然跳起。
「這麼有信心?好!我就提供你一些資料。」龍紹麒悠游自若地仰頭看他,「據我的觀察,純純的年齡在十六到十九歲間,但她的心智只有十歲小孩的程度。」
「十歲?」龍紹祥心涼了大截。
「你誤解我的意思,別擔心,她智商相當高。」龍紹麒拉他坐下,以免他暈倒。「我換另一種說法吧!她懂很多事物卻僅限于書上看過,尤其是對文明的認知。舉個例,她知道‘飛機’可是從沒見過真正的飛機。」
「喔。」他不擔心才有鬼哩。
「你該感謝她父親留了許多書給她,而且她識字。」龍紹麒偷笑。
「是……嗎?」她父親為何好人不做到底,多教她一些呢?
「我明天就會和楚楚去環島,兩個月後再回來驗收你的成果。」龍紹麒昂昂下頷。「你若想反悔現下還來得及哦!」
「盡量笑唄!兩個月後你就笑不出來嘍!」龍紹祥哼道。
「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祥呀,你這會兒真的中計啦,龍紹麒骨子里詐笑。
***
吃飯時間對饑腸轆轆的純純來講應是樁十二分快樂的事,然而此刻的她卻擠不出絲毫笑容,因為不同的難題正待她去挑戰。
「這兩根棍子是干什麼用的?」她瞟著碗邊的「附件」。
洗過澡的她顯得更加艷光四射,他的大襯衫掩不住她良好的發育,淡淡的清香從她發間、體間散出,害坐在她身旁以便隨時幫她和教導她的龍紹祥有些心猿意馬。「那叫筷子不叫棍子,是吃飯用的。」
「筷子?」純純蹙著蛾眉,早上的那副刀叉她還沒搞定耶,如今又冒出這玩意兒。
「很簡單的。」才怪!此為世界上最難使用的餐具。龍紹祥示範正確的拿法和夾法。「你做做看——」
純純依樣畫葫蘆試著挾菜,但這「葫蘆」「畫」得很變形,一雙筷子很不合作硬是不听指揮,不是掉一根便是兩根齊落,總算握穩住,菜卻挾不起來。
「為什麼它們兩個老是打架?」她問,兩眼巴著大伙一口接一口,用得既順、吃得也足,龍紹麟已在添第二碗飯,而她依舊感染不到龍紹祥說的「簡單」!
「不要急,習慣以後就不再打架了。」楚楚安撫她。
「‘以後’是指什麼時候?」咕嚕嚕叫的肚子怎容得她不急?
「我沒有要你現在就會。」龍紹祥說的當然是違心之論,這事非同小可,攸關他的輸贏啊!「你邊練邊吃,我會幫你挾菜。」說著,他便挾了許多佳肴至她的碗里。
「哇喔!」純純輕呼,靈秀綺麗的韶顏有了笑,咽下口水,她手筷並用的大吃特吃。
「喂!是餓死鬼投胎呀,沒人跟你搶。」龍紹祥以筷輕敲她的手背。「另外一只手不是讓你用來抓飯的,是空出來讓你端碗的。」
「好嘛!」純純咕噥。
「別光說好,再試試看。」龍紹祥說。
「是!」純純嘀咕。
在媲美國父十次革命的戰火後,她終于架式駑鈍、笨手笨腳地挾起一塊北京烤鴨,嘴還不及笑出聲,這煮熟的鴨子就「飛」了,正中玉米濃湯的鍋子內,濺出的湯汁濺得大家一臉濕。
「對……不……起!」純純羞怯地躲在碗後瞄眾人,不知是否是湯灑進眼里的緣故,她覺得龍紹祥的面色看起來青青紫紫微微泛黑。
「沒關系,失敗為成功之母。」龍紹麒抹干頰上的湯漬。
「這句我懂,‘失敗’是ˋ成功’的媽媽。」她自己翻譯,大致上且說得通。「可是我從以前在書上看到它時就一直有個疑問……」
「你問。」楚楚鼓勵她。
「為什麼書中常會提他們,他倆很有名嗎?ˋ失敗’的丈夫呢?ˋ成功’幾歲了呢?」純純很認真地問。
眾生默然,搞半天她是將「失敗」和「成功」當成母女或母子!
「唉!」有人能把成語詮釋到此地步,龍紹祥只能嘆為觀止。「來,吃魚——多吃魚才會變聰明。」他替她挑淨魚刺。
「哎唷喲!」龍紹麒和龍紹麟互換彼此知會的眼神與詭奇的悶笑。龍紹祥對女人的溫文體貼乃中外馳名,縱使與他分手的女性,亦不曾傳出任何不利他的怨言,因此他剛剛的細心並無啥值得麼呼,但讓他們大驚小敝的是他「大意」抒露的柔情絕絕對對是希罕的!
「好吃嗎?」龍紹祥未察覺他倆的異狀仍逕自問純純,餐桌上儼若僅有他和純純兩人。
「好好吃。」純純猛頷首,彷佛若不這麼點頭便不能表示出她的贊美。「可是……」她凝眉問道︰「既然你說吃魚會變聰明,那魚兒為什麼會笨到被人抓來煮了吃呢?」
全場噴飯,龍紹祥考慮往後他與純純要單獨用餐。「那是指它所含的營養!」
「噢——原來是這樣呀!」純純又點頭。
龍紹麒和龍紹麟相顧謔笑,在一旁學她湊熱鬧。「噢……原來是這樣呀!」
龍紹祥瞪著他倆,麒明天就滾蛋所以威脅不大,討人厭的是麟,從前難得回家吃晚飯,今兒個倒是挺準時的嘛!「我說麟啊,你今天公司不忙呀?」
「忙啊!很忙,跟平常一樣。」龍紹麟咧咧嘴,他哪會不明白龍紹祥的暗示。
「那你怎麼有空‘趕’回來吃晚餐?」龍紹祥咬牙切齒。
「再忙得不可開交,我這‘兩個月’都會‘天天’回來‘陪’你們吃晚餐。」說穿了龍紹麟不過是想看笑話。
「那可真苦了你了。」龍紹祥譏諷著。
「不苦、不苦,我一點都不覺得苦。」龍紹麟厚臉皮地嘻笑。「何況兩個月之後有人會比我更苦。」
「你為什麼動不動就說‘兩個月’?」純純含著筷問道。
「不可以‘吃’筷子,我一不注意你看你吃成什麼樣子?」龍紹祥很輕易地把話題撇開,不能讓她曉得打賭的事。
「噯……」純純懊惱自己的多話,否則她不就可痛痛快快地用「她的」方式吃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