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爭?我們倆是在‘讓’!」兩人此刻倒是同仇敵愾。
「這話不須‘唉’那麼大聲,我有耳朵,別把其他人吵醒了……純純好不容易安靜入睡。」龍紹麒噓著他們。
「純純?」龍紹祥緊張。「她怎麼啦?」
「晚飯時醒過一次,吵著要找你,誰哄都沒辦法,我怕她傷到別人和自己于是打了針鎮定劑,她現在應該睡得很香。」龍紹麒坐在最末一級樓階上,他看得出純純對龍紹祥是特別的。
「你不曉得當時的情況,好比猛獸出籠、台風過境!」龍紹麟嗑嗑然。
「哦?」龍紹祥汗顏,那時他剛好與別的女人你儂我儂!敝也,他竟有背地偷腥的不忠愧疚感!?他揮揮空氣,試圖揮去此詭異的想法。
「干麼,有蚊子啊?」龍紹麟納悶地問。
「對呀,就你這只!」龍紹祥以譏諷來掩飾心中有鬼。
「你……」龍紹麟收氣改為笑。「你想惹我發脾氣,我偏不上當!」他忽生一計。「這樣吧!」他攬住龍紹祥的肩膀。「我們來打賭,我賭你不能在兩個月內把純純變成談吐得宜的Lady,輸的人願幫嬴家代班半年。」
「訓練她變成Lady?嗟!你當在演奧黛莉赫本的‘窈窕淑女’啊?」龍紹祥呸道!
「不敢賭吧!」龍紹麟嘻嘻笑的聲調很刺耳。
「我也參加一份,你贏,我亦願意代你半年的董事長……不過,反之,你得幫我倆各上半年的班,合上你原來的份……哈!你想清楚嘍!」龍紹麒插上一腳。
「這麼看不起我?」龍紹祥挑眉,試想,假若是他贏,麒和麟就要幫他任理中龍企業的董事長各半年,算一算的話……他不是平白多了三年的「自由」時光,他可乘機多拍幾部永垂不朽的好電影……「好!賭了。」
「痛快!我等著看你黏坐在董事長的大座下不來。」魚兒上鉤啦,龍紹麟已在腦海盤算他未來「多出來」的半年要怎生利用。
「話別說得太滿,鹿死誰手尚未定論!」龍紹祥頗有自信。
三人擊掌為證。
***
龍紹祥的自信在幾個小時後即遭受嚴重的考驗!
話說天色方白,龍府的大大小小就被聲聲狼嚎、猿啼、虎嘯等雜七雜八的怪音給嚇醒,不明究竟的人還以為「中龍山莊」變更為「中龍動物園」呢!
待龍紹祥趕到現場時,他已明了龍紹麟所形容的「猛獸出籠」和「台風過境」是啥德行。撥開客房中十幾位汗流成雨的「馴獸師」,他站進「最前線」。「純純,你想拆房屋不成?」
原本惡形惡狀的純純猝然興高采烈,靈巧地從床頂幃幕上跳至他懷中,一雙長腿自然反剪扣在他的腰背,烏溜溜的秀發猶如瀑布輕垂。「祥哥哥,你昨天去哪里了?我找都找不到你。」
「你的祥哥哥跑去找女人!」龍紹麟搶先回答,乘人之危他最愛。
「麟!」龍紹祥托住她的臀部,瞠目瞪著龍紹麟,後者不怕死地齜牙奸笑。
「你為什麼要去找女人?」純純撈住他的頸,後傾上身率真地問。「我也是女人啊,你為什麼不來找我?張媽也是女人,你又為什麼不找她?」
龍紹麒和龍紹麟噗哧笑出,其他人是想笑不敢笑,龍紹祥尷尬地盼掃全場,除了他那兩位皮厚的兄弟外,余數皆模模鼻尖魚貫逃出……更過分的是龍紹麟,居然找張舒適的椅子坐下,一副等著看戲的嘴臉!
「為什麼嘛?」純純抖抖他的肩,很有求學的精神。
「噯……」龍紹祥干笑,真是一物克一物。
祥也會臉紅,這種奇景豈可錯失?「過去一點。」龍紹麒索性挨坐到龍紹麟的旁邊,兩人蹺著二郎腿、支著頰,靜候听他如何回答。
「為什麼嗎,祥老師?快解釋啊!」龍紹麟學純純的語氣催他。
你們給我記住!「因為……唉——那個……」龍紹祥私下捶胸,假設目光能殺人,他倆早死上千百回。
「因為哪個?」純純打破砂鍋問到底。
「對呀,因為哪個?」龍紹麟存心找碴!
「因為……」龍紹祥控空心思,能說他是去泄欲的嗎?「小孩子不懂,等你長大我再告訴你。」
「可是我不是小孩子了啊!」純純說。「張媽說我是女人,爸爸睡覺前也囑咐我已經是大人,會照顧自己故不能因他不能陪我說話動不動就哭。」
想到她至今仍奇怪父親為何一直沉睡不起,三個大男生便一陣唏噓。
「沒關系,有我照顧你。」龍紹祥兜緊她。
"還有我和麟,你不再是一個人。」龍紹麒點點她的頰。「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好嗎?」他直覺會有這麼一天。
「我們都是你的哥哥,可以嗎?」龍紹麟點她另一邊的頰。
「真的嗎?」純純詢問龍紹祥。
"當然是真的!」龍紹祥想當的不只是「哥哥」而已,關于這項認知,他心中漸漸感受到什麼了……
「好耶!」純純握拳舉起單手歡呼,頓一頓,她詰疑——「人要是睡太久就會淨剩骨頭是不是?」
「不見得,我會慢慢教你。」龍紹祥說不下去。
龍紹麒轉移話題。「為了慶祝我們多一位可愛的妹妹,我們去吃早餐吧!」
「走,吃早餐去——」龍紹祥放下她。
純純不避嫌地鑽到他的胳肢窩里靠著他,四人快樂地行向餐廳。不過,那又是另一場辛苦的戰斗!
第三章
「純純,我剛剛才講過,用盤子兩旁的刀叉,不可以用手抓!」龍紹祥蹙緊眉角,她的「集訓」初開張他便已後悔,由她土著式的抓食習慣和吃相,這賭打得著實冒險。
「喔!」純純抿嘴放下手中抓著的荷包蛋。
從第一道的青菜沙拉起,她的一舉一動定會導致龍紹祥不斷地重復「純純不可以這樣」、「純純不可以那樣」,其實他的確將刀叉的用法教得很詳細,但當她真正要使用時,先前的規則全變得很模糊,何況用了十幾年的「五爪功」一下子怎可能改得掉,尤其是乍見好吃的東西時。
純純掐著掛在領口的餐巾之一角,她睇著上面的醬醬汁汁,再偷睨同桌的龍紹麒、龍紹麟和楚楚,然後停在對面的龍紹祥,他繃緊的表情里沒有半點妥協。「我用不慣嘛!而且今天第一次和它們見面,所以和它們還不熟,它們當然只听你們的話啊!」
楚楚想慰勉她,但礙于他們有賭注而不便插手。
「用不慣更該常用,熟能生巧。」龍紹祥嘆。
「‘熟’為什麼會生出‘巧’?它和誰生的?‘熟」是公的還是母的?」純純歡然追問著。
話一出,龍紹祥正在切蛋的刀子岔至盤外,延經盤面發出了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唧嘎聲,龍紹麟噴出口中未咽下的果汁,龍紹麒則被面包噎著,楚楚的叉子掉到地上!
眼見大家如此激烈的「捧場」,她憨訥地低垂螓首。「你自己說有不懂就要問的嘛!」
「我沒說你做得不對。」龍紹祥以餐巾拭拭唇瓣,順便擦擦頭上的汗。「你快吃吧!」
「好。」這話是坐進餐廳以來最順耳的一句。雖吃了快一小時的餐點,但她真正下肚的食物卻少得可憐,笑開臉後她 哩啪啦狼吞虎咽,彷佛剛自餓牢中逃生似的。
「你在干麼?我才交代你什麼?」龍紹祥輕斥道。
純純以手塞進半吊于口外的培根條,她茫茫地吮著手指,眼看就快要哭出來了。「你不是叫我‘快’吃嗎?」
「我……」我輸定了!龍紹祥頹然。
「我又錯啦?」純純聲若游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