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已靜靜地听完,臉上表情未變,只低聲問道︰「一鳴可靠嗎?」
「這點可以放心,我在他身邊安插了兩個人,那兩人的家眷都在宮里,只要有不測,他們的家人就跟著陪葬。其實開始我不想讓一鳴去,可現在宮里只有他有帶著那些人繞到西方國的能耐,而且我這一走,只留下他和藍已,我放心不下,還是讓他跟了去省事。」亞米話說到這頓了一下,沒有注意到羅已眼里一閃而逝的精芒,仍自說著︰「我在來時命人在途經的地方設了陷阱,我們小隊小隊的人馬沒事,但他們要是著急迫趕一定會跑不了,然後他們吃了暗虧,會變得小心,後面的事就是利用地形了。」說完,她從懷里掏出一張地圖,在地上鋪開,上面用筆勾畫著一個個村莊。
「我在猶豫,你看這……」手指給羅已看。
羅已低下頭仔細看了起來,間或抬頭看亞米一眼,問上幾句。
此時,亞米心里從未有過如此的安穩,她終于可以幫上羅已了。
戰爭繼續著,每一刻都有戰報傳來。心慢慢靜了下來,亞米望向羅已的臉,羅已正在凝神觀望著遠處的戰場。為首者亂了,如何安撫下面的人,亞米一點點學著,理解著她眼里的戰爭。想要知道得更多,她認真地看著,听著,總有一天,她可以站在羅已身邊,成為他最有力的臂膀。
西方國內大亂,有人在井水里下了毒,許多人無辜慘死,雖然知道這是最有效的辦法,可听聞後,亞米還是心里不安,戰場上死得再多都是士兵,而那里卻是百姓。為了勝利,亞米努力忍著,頭一次心里覺得不安,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佔有最有利的地形和西方國軍隊玩著貓捉老鼠的游戲,一塊塊消滅著不可一世的敵人,後方的增援也趕了來,在本土打仗,地利先佔了上風,西方的殘暴也把人和促成,天時就是隆冬的來臨。僵持近兩月的戰爭,應該會在隆冬來臨時結束吧!
在篝火旁,亞米看著眼前跳動著的火苗,面前的食物都涼透了卻吃不下一口。昨夜被人偷襲,在半夜里醒來,就看見閃閃刀光劈頭而來,千鈞一發之際有貼身的侍衛擋下,亞米沒有慌張,倒是匆忙而來的羅已讓亞米沒來由地慌張起來,害怕著,卻又不知道害怕什麼。頭一次看到那樣的羅已——冷凝的臉,汗珠順著臉頰直往下淌,不由分說緊緊地抱住她,像要把骨頭都捏碎似的。身邊的火把把四周照得一片雪亮,不知有多少人在看,心里慌了,卻推不開羅已的手臂。
「傷到了嗎?」低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像在壓抑著什麼。
亞米冷靜了下來,回抱著羅已,不再在乎那些好奇的眼光,只是安慰著嚇壞了的羅已。
自己對羅已很重要嗎?心酸酸的,有點兒痛,卻又有說不出的高興。
只是為什麼從那之後就不想再見到羅已了?不想看到那種臉,即使心里想著,可總是有點兒怕。白天也沒有去找羅已,把自己關在了帳子里,靜靜地待了一天,晚上再不去找羅已的話,會不會很奇怪?心里正想著,有影子擋住了亞米眼前的光線。抬頭看去,是羅已沉著臉看向自己。
他俯,看入亞米的眼,「今天怎麼了?」
亞米把頭一低,不去看他。
羅已坐到了她身旁,那些貼身侍衛小心地在四周觀察著。羅已現在是羅新國的心髒。風刮的火苗忽閃忽閃的,亞米忙站起身道︰「外面冷,回帳子里去吧!」
「去我那吧!」羅已坐在地上抬眼看著亞米,那雙亞米再熟悉不過的眼,好像吸收了天上的星光,亮得讓亞米似乎都呆住了。
自從再次見到羅已,亞米就不像小時那樣和他睡在一個寢室了,現在卻被叫入了帳內。亞米匆匆打量了下,比自己的地方要寬很多的帳子干淨整潔,不知為什麼最近自己好像被忽略掉一樣,這還是頭一次可以如此走進羅已的住所。
亞米看了一圈,找好了個位置就要去拿毯子,卻被羅已一把攔了住。
「做什麼?」
「鋪床啊!」
羅已因她的話把臉沉了下來,放開亞米的手,走到一邊,假裝看著桌上的東西。
亞米站也不是動也不是,半天,輕輕喚著越來越不明白的羅已。
羅已沒有抬頭,「你先睡吧!」
「早點兒休息,你每夜都要和將軍們商量到那麼晚,明天又不知道會遇到什麼事!」亞米擔憂地說,心疼瘦下去的羅已,只是羅已一點兒忙也不讓她幫,急死了。
「亞米。」羅已忽然低喚一聲,亞米的心沒來由地跳了一下。
「你是不是很想幫我?」聲音很輕。
亞米看向站在另一邊的羅已,為了不讓外面的人看到里面的情況,帳內的火並不亮,映得羅已若隱若現的臉上好像有什麼在燒著,紅紅的。
亞米過了半天,才回道︰「嗯。」
之後再也沒有說過什麼,就在亞米以為自己快睡著的時候,感覺有什麼擋住了眼前的光線,還沒有張開眼就被人捂住了眼,熟悉的蔓羅靈花香在鼻間停留。
「想過我嗎?」羅已的聲音不太對,好像在壓抑著什麼似的,問得很急,像是害怕又像是害羞。
亞米閉著眼,用力點了點頭,身子一動也不敢動。
「說好永遠在一起的,對嗎?」
又一次點頭。
羅已的聲音就在咫尺。
「那就幫我吧!在我身邊一步也不分開。」話里有著亞米不太明白的無奈。為什麼要無奈?難道羅已不喜歡和自己在一起?
「亞米,發誓。」
捂住眼的手慢慢松開,逐漸清晰的視野里是羅已年輕漂亮的臉。
亞米痴痴地看著羅已,無法動,害怕只要一動就會弄壞了什麼一樣。
「用你的家人發誓,如果你要離開我,他們就在地下不得安寧。」
亞米輕輕笑了,「不會的,除非你不要我了。」
羅已卻在下一刻把頭深深地埋在了亞米的發中,像是撒嬌一樣,胡亂扯著亞米的發,緊緊地和自己的發混在了一起。
「頭發亂了。」亞米說著,卻沒有阻止,靜靜看著羅已把發弄得一團糟,直到他停下,亞米听到一個微弱的聲音從黑色的發中傳出,「你是我的,誰也不能把你搶走。」
亞米笑著抱住別扭的羅已,「傻瓜!」
羅已卻忽然從亂發中抬起頭來,近乎痴狂的眼直直地看向亞米,他笑了,笑得那麼堅定。
以後亞米就待在了離羅已最近的地方,幫著羅已處理各種事情。慢慢地,軍中都知道在找不到王的情況下,亞米的命令是等同的。
戰爭也因為隆冬的第一場雪發生了變化。
密探說西方國糧草已經快用完了,羅已這幾天在設計一個可以讓西方王完全死心的辦法。
因為在山里又下了雪,大隊人馬分成小隊小隊向前走著。看著慢慢豁朗的前方,再看看暗下去的天,亞米忙用馬鞭踫了踫前邊的羅已。
羅已從沉思中醒來,看了下前邊,下令在前面的空地上安營。
亞米快速下馬,跺著沒有知覺的腳。羅已心痛地看著亞米的樣子,亞米一路上吃了很多苦,卻一聲抱怨也沒有。
亞米發現了羅已正在看著自己,忙笑了,快步走過去,道︰「怎麼?想出來了?」
羅已搖了搖頭。
亞米失望地嘆了口氣,「要不就開它一仗,打得他害怕,不得不走。」
前方密探來報,一鳴他們已經從西方國撤了回來,所以只能和西方國正面較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