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去牽馬。」也不等揚哥答應,小寒很自然地勾起紀塵揚的手臂。
這時,伊真木肩上背了個包袱,騎著馬過來。
「哥,你又要去廟口了嗎?我想要和揚哥去騎馬。」
每月初一、十五他都會去廟口,免費替那些孤苦無依的人義診。如果不是身為他妹妹,小寒實在無法相信小時候那個凶得像土匪的臭哥會轉性成為那麼好的人。這樣一個喜歡幫助人的大哥,為什麼獨獨對紀塵揚……小寒怎麼想都不明白。
伊真木直盯著她緊勾住紀塵揚的那只手,心里有股苦澀的滋味。他想要假裝不在乎,但卻騙不了自己。他難過又生氣,真想一拳揍扁紀塵揚。但他還是忍了下來。
他不得不忍,不忍下來,怕自己又要和紀塵揚打了起來。身為寒月山莊的莊主,常為一點小事就發怒,確實是有失大體。除了這點外,他更不想讓小寒認為他是只會欺負揚哥的臭哥……
然而,他還是不願小寒和紀塵揚在一起。眉頭一皺,不耐煩地說︰「去問魯伯。」
伊真木心里認為,昨天紀塵揚才和他打了起來,魯伯是不會答應小寒和紀塵揚去騎馬的。孰不知魯伯不在。
「你明知魯伯不會讓我去的!」小寒氣呼呼地叫道。
「那就別去。」鞭子一揮,把氣發泄在馬背上。「喝」的一聲,揚長而去。
目送他的背影離去,小寒高興地又叫又喊,她興奮地向紀塵揚說︰「這下子,沒人管我們了。」
她才不會那麼傻,傻到自己去懇請魯伯恩準她去騎馬。先去玩了再說,回家被挨罵,也好過悶在山莊好。
她以為揚哥會和她一起去騎馬,誰曉得他竟然說︰「揚哥有要緊的事,不能陪你去。」
「有什麼要緊的事,還不是練武功而已。不管!你一定要陪我去騎馬,人家早上來找過你,撲了空,等到現在,你竟然要我一個人去騎馬,太過分了啦!」她跺了跺腳。
「你不要生氣,揚哥把馬讓你騎,明兒一早,我再陪你去。」
看著小寒又嗔又怒又嬌又媚的俏模樣,紀塵揚整顆心被他逗得軟酥酥的,差點就答應和她一起去騎馬。
「真的?」
「揚哥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小寒嫣然一笑。
她天性樂觀,從小就愛笑,一點小事,就會讓她快樂得半天。雖然揚哥不能同她一起去騎馬,但一听白馬要讓她騎,也就不去計較了。
「走!揚哥陪你去馬房。」
「我要向白馬告狀,向它說你很壞,要它換個主人。」說完,小寒又咯咯地笑上了半天。
她的笑聲猶如銀鈴般的清脆悅耳,听進了紀塵揚的耳里,不由得仔然心動,握住她的手,不自主地加了力。
來到馬房,紀塵揚替她把白馬牽出來。
「你真的不去騎馬?」小寒又問一次。
紀塵揚搖搖頭。
「好吧!算你沒福氣。」
不甘不願地放棄最後一絲的希望。小寒又嘟起了嘴,假裝生揚哥的氣,準備上馬。
「等一下。」紀塵揚左手拉住了她,以右手的袖管為她抹去額上的汗珠。小時候,他常會用袖管替小寒擦汗。
「你看,還沒上山,就流了滿頭汗。」
其實哪有滿頭的汗,小寒的額頭只是沁出微微的汗珠,但他還是用袖管在她的額頭抹了幾下。小寒依然是一臉的笑。
只是這笑,不像剛才那樣只是習慣性的笑,而是,有著些許的早春情事。她已經不是什麼事都不懂的小女娃了。她明白,揚哥深愛著他。
那天他在她耳邊說,要娶她的話。那不是戲言,她心里清楚得很。
「揚哥——」回他一個深情的眼眸。
接收了她的深情,紀塵揚終于不能自持了,他環手抱住她,把自己的面頰湊上去,貼住了她的面頰。
一絲兒害怕、一絲兒期待、一絲兒抗拒……
「……」小寒發不出聲音來,她似被狂火燒窒著,不知如何是好。她想推開他,但卻又迷戀他的擁抱。
「小寒……」低下頭,覆住她那溫柔的唇,狂熾地吻著她。「我要娶你,我要稟明魯伯和真木,娶你……小寒……」
他那積藏已久的情思在瞬間爆發了,他的身體在激情的流動中,像融融的爐火般。
他在她耳邊不停地喃喃說道。
「不……」在眩暈與迷糊中,小寒任由他吻著,一點都听不清他在她的耳邊說的話,在相愛的相擁中,她落下了一滴幸福的淚。
淚滴在紀塵揚的唇,他幽夢初覺。「你哭了?!是我嚇住了你嗎?」
「不,我覺得好幸福……」
「傻女。」轉瞬間,他又擁住了她。
白馬一聲嘶鳴。小寒被馬兒這麼一嚇,從紀塵揚懷里掙月兌出來。
「它在抗議,為什麼我還不走。」又是一臉的笑。
看著她的笑,紀塵揚忍不住也笑了。任由誰,都無法不喜歡這位愛笑的小泵娘。很奇怪,一股微酸佔據了心口。
思忖間,小寒已上馬提韁。「希望別在半路上踫見了真木大哥。」說完話,揮動馬鞭「喝」的一聲,往前馳去。
紀塵揚猛地躍上馬房旁的那棵老樹,連翻了幾個筋斗。
「我愛你,小寒!」他喜極忘形,樂得大聲狂叫,因為太高興了,完全忘了離別的光陰正悄悄地向他們靠攏。
第五章
廟口前
伊真木神情專注,他正在替一位缺腿的拾荒者看診把脈。
「神醫,他怎麼了?」站在拾荒者旁邊的是一位蓬頭散發的中年女人,從她擔心的表情看來,她可能是拾荒者的相好的。
伊真木沉吟了一會兒,徐徐地開口道︰「他身子氣血兩虛,加上缺乏營養,如今又感染風寒,才會高熱不退。」
「那怎麼辦,他會不會有什麼三長兩短?」女人焦急地問。
「那倒不會。你放心,只要多休息,吃些營養的補品,不用幾天就會好起來了。」
「謝天謝地!」听見相好的沒事,心中一塊石頭終于落了地。但另一層憂愁,隨即又掛上了臉。補品,那麼貴的東西,要去哪找銀子買啊?!」
思慮中,伊真木的藥單已經開好了。「你去藥房抓三天份的藥。」把藥單遞給女人時,他同時把二兩碎銀放在她手上。「這拿去買補品,該買的就要買,別省。」
「這……怎麼好意思?」說不好意思,還是給收下來了。
拾荒者才從位子站起來,就有人馬上坐了下來,後面還有一長排的病人等著神醫醫病。
當然,有人是要來「騙」銀子的。伊真木也不拆穿,對這些人他寄予無限的同情。同樣是生而為人,而他們的命運卻如此的悲慘。
他比他們幸運不止數萬倍,除了惜福外,還要盡一己的能力,幫助這些貧困無依、餐風露宿,流落在街頭的人們。
時間過得很快,一忽兒,下午已過,病人沒有減少反而增多,伊真木雖然忙得昏頭轉向,但他依然能好脾氣地繼續為人治病,一晃眼的工夫,天色已漸漸昏暗。
看完了最後一個病人,天空忽然籠罩著幾片烏雲。看來,將會有一陣雷雨。伊真木上了馬,加快速度離去。他希望在這場雨下來時,能夠及時趕回寒月山莊。
「不曉得小寒回去了沒?萬一她遇上雨……」忙完了事情,心空出來了,思緒又忍不住飄到了小寒的身上。
怎麼又想起她來了?不要想了。
他搖搖頭,「喝」的一聲,馬兒長嘶一聲,飛馳在郊道上,向寒月山莊的方向沖去。
突然——
不遠處,有人不停地對他揮動雙手。伊真木好生奇怪,放慢速度,來到這人身邊。當他一勒馬韁,待要問話,那人整個身體卻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