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跟著陸祈嵐到離教去了,怎麼會被丟到這鳥不生蛋的地方?陸祈嵐這小子真不夠義氣!眼下不是這男人危不危險的問題,而是他需要吃點東西填填肚子。
「請問?」他听得懂中原話嗎?
「你醒了?」略帶口音的中原話還算標準。
「太好了,請問我可以吃點東西嗎?」臥冬指了指男人手中的羊肉串。
男人點點頭,露出迷人的笑容,一口白牙讓臥冬覺得有些森冷。不怕不怕,吃飯皇帝大。
接過男人手中的羊肉,臥冬咬了一口,頓時覺得眼前的男人一定是個好心腸的佛菩薩,不然怎麼會把這麼美味的食物讓給他。這羊肉烤得恰到好處,油花包在肉里,女敕女敕的口感配上外皮的一點焦脆,簡直是極品,他一定是誤會這個男人了,這男人應該只是長得惡了些,本性應該是極好的。
狼吞虎咽的吃完羊肉串,臥冬開始打量烤架上的羊腿,而男人也不急著吃東西,就看臥冬吃,仿佛看他吃東西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臥冬被盯得有些發窘,問道︰「你不餓嗎?」
「你很餓?」男人反問。
臥冬點點頭。
男人笑了笑,取下烤架上的羊腿,切成一片一片後,全部放在臥冬面前。
臥冬一愣,「這麼多我吃不完。」這人怎麼搞的?真的是天生來布施的嗎?不太對勁!還是他已經被賣掉,這男人是他的買主,所以對貨品好是應該的。
此時,臥冬才開始擔心自己的命運,「請問這里是哪里?」
「草糧場,放羊用的。」男人接過臥冬推回的盤子,將羊肉分成兩半,一半拿回給臥冬。
「那……請問你知道為什麼我會在這里嗎?」他不是跟著陸祈嵐來離教嗎?怎麼會被丟到大草原的帳棚里?難道離教窮到只有帳棚嗎?不對啊!他睡著之前記得有進到大屋子啊!
「我也不太清楚。」男人搖了搖頭,「我看你躺在草地上睡得很熟,怎麼叫都叫不醒你,怕你被狼叼走了,我才把你抱到帳棚里來。」
「抱……」臥冬有些口吃。算了,人家也是一片好意,真是大善人啊!還怕他被狼叼走,想不到離教里也有大善人,看來這日子還不會太難過。
只是……為什麼他會躺在草地上呢?八成是那個心胸狹窄的離教教主看他睡死了,一怒之下把他丟到草地上喂狼,幸好他遇到大好人,撿回一命。
「你怎麼會倒在那里?」男人關心的問。
臥冬搔搔頭,「八成是那個心胸狹窄的人,看我一睡不醒,不買他大人的帳,就把我丟到荒郊野外吧!」
「這樣啊!丙真是心胸狹窄。」男人這句話講得不太真誠,有些壓抑。
「不提這個了。」重要的是,他要怎麼在這里窩下去,「請問你是?」
男人遲疑了一下,笑了笑,那輕笑的模樣看起來就是不太對勁。
他是面惡心善,面惡心善!臥冬吃著羊肉,一直說服自己。
「我叫苗羽,是這里的負責人。」
昂責人?也就是管草糧場的羅!那權力應該也不小,「原來是苗兄啊!是這樣的,我現在也不知道該去哪里,可否請你幫個忙,看是幫我安插個工作或是找個住處。」留在這草糧場,說不定比面對把他丟到草地上的教主輕松。
男人有些詫異的挑挑眉毛,細長的眼楮閃著光芒,似乎驚訝于臥冬的冷靜,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馬上就找安身立命的方法。
男人還沒回答,就見遠方塵土飛揚,兩匹駿馬奔馳而來。
「看來有人來接你了。」
「接我?」
「先生!」遠遠的就听到陸祈嵐近乎喜極而泣的聲音,「您果然在這里。」
臥冬看見陸祈嵐和一名身穿墨色衣服的少年一同前來,少年看來不比陸祈嵐大多少,一副沉穩的模樣,看來也是個城府極深的人。
「你這死小子,我差點被狼叼走了,你現在才來,要不是這位苗兄救我,我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臥冬轉身一看,苗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躲進帳棚,是為了回避嗎?難道那個和陸祈嵐一起來的少年地位不低?說不定苗羽救他的事萬一被教主知道了會被怪罪,還是不要害大善人好了。
陸祈嵐听得一頭霧水,先生不是被教主帶走了嗎?他和藻大人等了一天一夜,教主都沒有回來,今天繼續找,就見先生一個人坐在帳棚外吃羊腿,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好了,沒事了,我不是被教主丟到荒郊野外嗎?現在我還活著,你們打算怎麼辦?」要再丟一次?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他盯著那個穿著墨色衣服的少年看。
藻盯著帳棚內的人影,就算他躲得過陸祈嵐,也躲不過他藻護法銳利的眼楮。他在心里嘆了口氣,為眼前這個大放厥詞的書生默哀。
陸祈嵐連忙打圓場,「先生,這位是藻護法,是地位僅次于教主的護法大人,他為了帶我找您,已經奔波了一整日,您能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地位僅次于教主?難怪苗兄要趕快躲起來,好吧!不要連累人家,還是乖乖的跟著這個什麼藻的護法回去好了,看來離教教主不只興趣怪異,還喜怒無常,一下子把他丟到荒郊野外,一下子又叫人來找他,看來他可要盡量和教主保持距離才好。
第四章
臥冬的願望很快就破碎了。
現在,那個戴著面具的邪惡教主就坐在他對面,看他指導陸祈嵐寫字。
他一輩子不曾這麼認真教過書!
他是不介意教主來旁听啦!哪怕是那天一回到離教,他就用令人寒心的聲音道︰「我想看看中原的先生怎麼教書的,以後你們午後的課就在我的書房上吧!」
再次重申,他一點也不介意他旁听,只要不是在這詭異得令人渾身發毛的地方上課。
這間書房的牆被漆成赤褐色,大紅木桌擺在中央,四面牆都是漆紅的書櫃,配合教主一身絳紅色的衣著,還有面具上不知是雞毛、鵝毛或孔雀毛的不知名紅毛,整個紅成一片!臥冬覺得自己都快瞎了,怎麼有人可以在這書房讀書?
再次證明,教主果然有病。
他是可以一如往常的偷懶睡覺,就算教主坐在他眼前,他還是有把握可以睡著,偏偏這房間的顏色和擺設莫名給人一種緊張感,讓他不想認真教書都不行,天殺的他真想換個地方教書——嗯,應該是換個地方睡覺,讓陸祈嵐跟教主自己去大眼瞪小眼。
換什麼地方好呢?上次草糧場那個帳棚的羊毛褥子不錯,苗兄不知道過得如何?這小心眼的教主有沒有牽罪他?想著想著,臥冬抬頭睨了面具教主一眼,後者也正盯著他看,他連忙心虛的低下頭。
這家伙不會連偷罵他都知道吧?真是太恐怖了。
請佛祖保佑大善人苗兄一切安好,他還滿想念他……的烤羊肉,待會兒午課結束後去草糧場看看好了。
「你的字寫得真好。」面具人開了金口,嚇了心不在焉的臥冬好大一跳。
「嚇。」臥冬拍拍胸脯,心中直犯嘀咕,這面具人難道不知道扮成一副融入背景的模樣,就該靜靜的當背景嗎?突然冒出一句話是會嚇死人的。
教主看他那副驚魂未定的模樣,也不生氣,繼續用清柔的語調道︰「我也想學學,小娃兒,我跟你換個位子。」
陸祈嵐馬上從善如流的起身讓位。
臥冬眼睜睜的看著面具人在他身邊坐下,拿起毛筆,透過面具睨著他,「怎麼開始?」
這人是怎麼回事,想知道中原怎麼上課就算了,連寫字都要跟著學?天知道他教書是口用的,哪一天認真過了?這教主擺明為難他!好!教就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