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你來救!我和你是敵人!我……」慕容臻激動的吼叫,朝司徒家的人奮力一吼。「你們听到沒有?我和他是敵對的!你們快救他!」
到了這個時候,她以為只要撇清關系,他就可以被寬恕嗎?
他輕笑,笑她的傻氣。
「不,我和你不是敵人,就算死……我也不要成為你的敵人。我以為只要順應父親的要求,就會得到認同,但後來發現……原來我要的認同不是這樣的,我可以毀掉天譴組織……可以做出任何事情……但就是不願意讓你出事。」
慕容臻怔住了。他曾經說過的話,一句句在腦海里響起。
她從未看清楚的,是他的情意。的確,他是摧毀了她一切的禍首,但他現在卻甘以性命來補償!
「藍……知逸。」她陡地失聲痛哭,淚水落在他染血的臉頰上。
她慌亂的要拭去,他卻吃力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明白了他的心意,這就已經足夠了。
他連連喘氣,痛苦的蜷縮起身子。
她一慌,往前傾下要將他摟緊,他趁機在她耳邊低聲說著。「去這個渡口,找這個人。」他偷偷將掌心中的紙團傳給她。
慕容臻微驚的看著他,他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你快走……三個小鮑子會有危險……帶他們去渡口。」
「不!」她絕不拋下他,要死的話,她陪他一起下地獄。
「我……不要你死。你還有三個小鮑子……我什麼都沒有了。」他淒然一笑。
「不是的!你還有我!」
她喜歡他,也愛著他。即使他是天下第一該死的人,她還是無法對他下手。
「別把三個小表……扔下不管。」他知道,此刻能讓她繼續活下去的動力,就是慕容家三個小表。
對,慕容家的三個小表。她答應了前任當家和夫人,會好好保護他們、她保不住天譴組織,也保不了慕容商運,至少她必須保住三個小表的命。
就算他是她最不想失去的人,她還是得做出顧全大局的決定。
她……是慕容當家。
她握緊拳頭,眸底的眷戀不舍逐漸沉澱,成了堅定的光芒。
「等我把事情辦妥後,我會親自找你算帳……親自下地獄找你。」
他笑了,更多的鮮血從他嘴角滑落。她話中的含義,他已經明白。悄然從懷里掏出一個有特殊裝置的管子,他等待時機,打算點燃火藥。
「夠了。把那個半死不活的叛徒拉開,然後將慕容臻的首級取下。」司徒沐新已經對這對怨偶感到厭煩,一心只想殺了慕容臻,挫一挫國主的銳氣。
就是這個時候了。藍知逸深深的望她最後一眼,至少在臨死之前,他和她都知道彼此心底的感覺,這就已經足夠了。
她抿緊顫抖的薄唇,堅毅的眼神中隱透著沉痛。她知道,是時候了。
「記得等我。」在地獄的那一方,一定要等著她的到來。
他一笑,沒有告訴她的是,他已經將一切告知總管,待她逃出生天之後,總管會代他好好看顧她,絕不讓她有輕生的機會。
他說過,如果非要下地獄的話,那就由他孤身上路吧。
「殺了。」
司徒沐新揮手下令,無名的長劍就要劈下,她一咬牙,下一個反應竟是舉起「天舞」,擋下無名的長劍。
無名沒料到她會反擊,急忙往後一躍,臉頰上頓時鮮血淋淋。
她一招得手,趕緊俯身背起藍知逸,往前急竄。
「別想逃!」
「放下我,慕容臻!」這樣他根本無法點燃火藥!
瞬間,無名的長劍將她手中的「天舞」擊落,她被對方踹中一腳,帶著他一起摔向一旁。
「藍知逸!」她在乎的只有他,抱過他,她的視線放在他身上,前方一步步逼近的無名,她一點也不在乎。
原來到了最後,她還是割舍不下。她本來就不是一個好當家,她是一個沖動、不顧後果的笨女人,也是一個自私得只顧自己、忘卻大局的傻女人。
「為什麼你……這麼傻?」這下誰也逃不了,一線生機都沒了。
「因為我不想你死。」她想起了當日的回答,但這一次她要把自己的答案變得完整。「我們在一起,認同彼此,永遠不分開。」
這次她回答得坦然,眸中流露的是深情,一如他當日給她的回答。
他笑了,她也是一笑。他和她約好了,不再離開彼此。
夜色下,無名手中的長劍俐落地朝她和他頭頂揮下……
當!濺起的鮮血染紅了眾人的視線。
尾聲
兩個月後慕容府
「為什麼你……這麼傻?」
「因為我不想你死。我們在一起,認同彼此永遠不分開。」
課堂上,十三歲少年扮演著奄奄一息的男主角,十一歲的男孩掐緊嗓子,扮演深情款款的女主角,一旁九歲的小男孩笑得岔氣捧月復,誰也沒有發現有一座森冷可怕的冰山在背後瞪著他們。
「慕容栩、鳳、佳。」
颼……大熱天刮起寒風陣陣,三個愛玩的小表冷得直打哆嗦,不約而同回頭一望,立刻嚇得彈跳而起。
「當、當、當……」慕容栩嚴重口吃。
「家、家……」慕容鳳抖得雙腿發軟。
「姑……」慕容佳熱淚開始奔竄,心底想的盡是「慕容家十大酷刑」。
這三個小表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慕容臻輕嘆一聲,眸光卻放柔了。「你們不是在讀書嗎?他人呢?」
課堂上除了幾本書之外,那個負責教導她家三位小鮑子的老師,又不見蹤影。
嘴里說得漂亮是「誨人不倦」的老師,照她看來,他是「毀」人不借的老師才對。
慕容栩搶先回答。「老師說,他出外去辦一些事。」
「那好。你們繼續溫習,別再胡鬧,不然我……」她冷笑兩聲,三個小表立刻躬身應是,趕緊坐下練字。
經過上次的那件事情後,她和他們的關系改善了不少。尤其是當她想起,慕容栩帶著兩個弟弟抱著她哭叫︰「姑姑,別走……」
是的。從那天起,她這個當家就以「姑姑」的身份存在,而非「叔叔」。讓她能夠名正言順,以女子身份擔任當家的是……
「臻兒。」
她轉身走出課堂,迎面而來的熟悉面孔,頓時讓她拉長臉。
「是慕容當家。」
藍知逸一笑,一靠近她就被她冷眼瞪著,他只好攤手。「又怎麼了?」
「我有說過你可以自由出入嗎?」這個放著正事不做,不負責任偷溜出去的老師!她真不明白當初總管為何會再次把他請回府中任教。
「我出去是為了辦一些事情。」
「什麼事?」她隨即認真起來。
「別擔心,他們不會對我和你下手。」挽過她的手,他珍惜的握緊。
「我……怎麼能不擔心?」輕嘆一聲,她放下當家的姿態,輕撫上他的胸口。
當時,他和她都認命的等著死亡降臨。
但在千鈞一發之際,擋下無名長劍的,竟是花效言。緊接著出現的是,領著聖旨前來的軍機處中樞大司沈落肆。
「那一道聖旨,救了你和我的性命。司徒家的人就算再猖狂,也不敢再冒犯我們了。」藍知逸摟著她,撫著她的背,借安慰之名行佔便宜之實。
柄主在沈落璋的極力進諫下,心中的怒氣漸消,顧慮到朝中重臣的勢力直逼皇權,加上皇城古都和其他三國崛起的勢力,讓他深感威脅,一番權衡之後,在沈落璋的暗示下,他恍然察覺這是司徒沐新的詭計。
于是,一道聖旨頒下,恢復慕容臻的當家身份,保全了「天譴」組織,國主更破例允許她以一介女流的身份,繼續擔任當家。
「幸好,言他終究沒有放棄我。」想起被她誤解的花效言,她實在愧對這個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