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答應要替玫芳化妝,也因這個緣故而取消,不過重點是在王伯母有這方面的迷信和忌諱,玫芳雖然不悅,卻也不敢違背婆婆的心意,只得由美蓮取代。
「我真的很希望你能來參加,尤其是歸寧那天。」
「我參不參加都無所謂吧?」悅紅不在意的道。
「你是最重要的人,因為我想把你正式介紹給所有的親友。」朱利文認真的說著。
悅紅笑道︰「那是玫芳的歸寧喜宴耶!你當成什麼啦?」
「我們很快也會結婚,先做熱身運動嘛!」朱利文理所當然的道。
悅紅糗他,「誰說要和你結婚的?你未免太一廂情願了吧?」
「你這樣說大傷我的心了。」他裝出自尊受傷的模樣。
「失戀傷心最適合吃沙西米了。」悅紅夾了一塊生魚片在他的碟子上。
「悅紅。」朱利文神情嚴肅的道︰「說真的,我很希望我們能早日安定下來。」
「我們這樣也很安定啊!」悅紅明顯的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朱利文卻決意要和她談清楚。
「我所謂的安定,是指正常的家庭生活,有計劃的養兒育女,我的年紀不小了,是該擁有這些了。」
听到養兒育女這句話,悅紅心中不禁又是一陣痛。
「你不怕我生的孩子也會和我一樣,有這片丑陋的胎記?」
朱利文篤定的回道︰「我不怕,遺傳基因並非百分之百,就算真的那麼不幸,我也會用我全部的力量,將孩子教費成一個身心健康的人,勇敢的面對自己的人生,不要像他們的母親一樣,有著蝸牛的心理。」
「好啊!你借機會罵我。」悅紅哼聲道。
朱利文聳聳肩,「有嗎?我只是實話實說。」
「哼!」悅紅又重重哼了一聲,以表達她的心的不滿。
朱利文笑著道︰「給我一個答案吧!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你不覺得太快了嗎?我們認識才幾個月。」悅紅仍想推拖。
「有人認識才幾天就結婚了,因為他們已能確定彼此是最適合相處的終身伴侶。」朱利文舉例道。
悅紅立刻回道︰「這樣的結合往往都是一時被愛情沖昏了頭,沒有經過仔細的思考,就曾有人剛結婚沒幾天就又離婚的。」
朱利文反駁︰「那畢竟是少數。」
「你所說的也不是多數。」
他們就像辯論似的,你一言,我一語,太極拳打過來打過去,仍是沒個結論。
朱利文終于投降的嘆氣,「那你心里究竟有什麼打算?」
悅紅歉然的望著他道︰「像我們目前這樣不是很好?」
「我們遲早總是要結婚吧?」他無奈的問道,想確定她是否有結婚的意願。
「過些時候再說吧!好不好?」悅紅語調低柔的要求道。
他只能慶幸她不是一個不結婚的女人,他只要繼續等待就有希望。
第十章
蘭芝坐在客廳里發呆,她的面前攤著一本女性雜志,思想卻遲滯得像逐漸發硬的水泥。
「太太,吃飯了。」管家過來通知她。
她宛如從另外一個世界回到眼前的現實,仍帶著幾許恍惚。
「哦,好。」她放下那本雜志站起身,步伐消沉落寞的朝飯廳走去。
秉輝過世後,整個家突然顯得空曠冷清得可怕,她常常一個人坐著坐著,就心慌意亂起來,急切的想要找些事情做,卻是什麼也插不上手。
以前秉輝還活著的時候,除了一般看護的工作,其他所有大小事情都是她在經手,她親自為他泡茶、拿報紙、搭配出門穿的衣物,他到公司去的時候她雖然一樣閑得沒事,卻不會像現在這樣終日無所寄托,她會出門為他選焙日常生活的一切所需,即使只是在家看書、插花,時間也很容易就打發。
可是如今她簡直就像一縷游魂,每天在家飄過來蕩過去的,悅紅每天一早出門,深夜才入門,她連想找個人談話的機會也沒有。
和秉輝這二、三十年的婚姻,雖然而人間始終相敬如賓,並沒有一般夫妻的敦倫之樂,但長期的相依扶持卻也培養出一份情深義重的恩愛,秉輝這一走,使她就好像遽然被拋棄般,不僅毫無心理準備,也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她獨自一人孤零零的面對偌大的餐桌,幾道清淡的家常菜擺在上頭,絲毫引不起她的食欲,但她仍勉強自己進食,這樣她至少還有事可做。
她忍不住回想往日和丈夫共進晚餐,閑話家常的和樂溫馨,淚水便忍不住的滴落碗里。
「吃飯了嗎?」至剛走進飯廳。
蘭芝趕忙放下碗筷,伸手拿了一張面紙拭淚。
「你怎麼來了?」
「我已經好多天沒來看你了,有些放心不下。」至剛站在她的身邊道。
「坐吧!」
他依言坐了下來,臉上充滿關切之情。
「你又在傷心了。」
「我沒事。」蘭芝掩飾道。
至剛了解的道︰「你不用瞞我,你的憔悴我看得一清二楚,讓我來陪你好不好?」
蘭芝趕忙拒絕,「不用了,你還是盡量少來家里,萬一被悅紅撞見了,恐怕又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這太沒有道理了,我們並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干嘛這樣怕她知道?連見個面也要偷偷模模,算什麼?」至剛憤然不平的說道。
「悅紅對我們的誤會還深,我不願意再節外生枝。」蘭芝低聲解釋。
「我們應該把一切都向她說清楚的。」
「其實她早就知道真相了。」蘭芝直到現在才告訴他。
至剛完全不覺得意外。「秉輝真的告訴她了?」
「不,是她自己發現的。」
「她怎麼可能自己發現秘密?」他對這點比較驚訝。
蘭芝便將那天的經過說給至剛听。
「這真是太巧合了。」他不能置信的說道。
「是老天的安排吧,她就是非作弄我們不可。」她帶著一絲怨懟,感慨的說著。
「她既然知道真相,怎麼還能像仇人般的對待我們?」他就是想不明白。
蘭芝推測︰「他們父女間的感情非常好,她大概是一方面無法接受事實,一方面又對我們有誤會才這樣!」
「她既然認定我們之間的關系曖昧,不論我們說什麼,她都不會相信吧?」
「這件事我會慢慢想現法的。」她雖然這樣說,心里卻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悅紅從小就是個固執而又死心眼的孩子,一旦鑽入牛角尖,要她再鑽出來可說是非常困難,她哪里真有什麼辦法可想?
「既然來了,吃過飯再走吧!」蘭芝吩咐管家添副碗筷。
至剛也不客氣,陪著她一起吃飯,飯後便到客廳喝茶。
他趁機提起來問她,「蘭芝,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我要打算什麼?」她反問他。
「你怎麼過一個人的生活?」
她神情淡然︰「我不是一個人,我還有悅紅。」
「悅紅遲早都會離開你的身邊,何況她現在又對你這麼不諒解。」至剛關心的道。
蘭芝無奈的回道︰「再怎麼說她總是我的女兒,在她還沒離開這個家以前,我都有責任照顧她。」
至剛猶豫了一下,決定告訴她︰
「其實秉輝最放心不下的是你。」
「你怎麼知道。」蘭芝的眼神充滿懷疑。
「他找我談過,我早就知道他的病情。」至剛難免覺得有些愧疚。
「這麼重大的事,你竟然沒有告訴我?」蘭芝無法相信的瞪著他。
至剛神情慚愧的略垂著頭,不敢看她的眼楮。
「是他決定要瞞你,他怕你知道會無法承受。」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自己?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蘭芝傷心的說著,淚珠成串的滴落臉頰。
至剛有些手足無措,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