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秉輝飽含痛楚的對妻子道︰
「蘭芝,你還不明白嗎?我想成全你們,這些年來,你給我的夠了,我希望你能去追求屬于你自己的生活,讓我們所剩無幾的歲月都能了無遺憾。」
「你這是什麼話?我不需要你來成全什麼,我的生活重心全在你和悅紅身上,我並不想改變我和至剛的關系,像目前這樣不是很好?」蘭芝激動的道。
「可是我總覺得虧欠了你們……」傅秉輝欷歔道。
「這是你單方面的想法,你有沒有考慮過他的家庭允許他跟我在一起嗎?」
「沒有,我沒考慮這麼多。」他汗顏的承認。
「我跟至剛分離這麼多年,所有的感情早都變淡、變薄了,剩下的只是單純的友誼,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有這種傻念頭了,好嗎?」
「好……睡吧!」他閉上眼楮,假裝準備入睡的模樣,腦海中卻元塞著片片段段的往事。
蘭芝轉過身,背對著丈夫!一顆心仍是紛紛擾擾的,又哪里睡得著?
她與秉輝、至剛三人之間——一生的命運早在二、三十年前,秉輝出車禍的那天就注定了今日的悲哀與無奈,她既然選擇了道德良心的救贖,如今又怎麼可能再讓它死灰復燃?
她無法否認,幾年前,當至剛突然出現的時候,她的心頭不僅震驚,也還有著幾許悸動,畢竟他是她今生今世唯一愛過的男人,這份愛可以說是至死不渝的,然而事過境遷,他們都已年過半百,頭發斑白的人,縱使再有什麼情愛,也不過是些余波漣漪,她不能,更不允許自己再陷入那苦海。
往事如潮水,一波波的朝她涌來,如果秉輝不將至剛帶進她的生命,如果至剛不那麼熱烈,無可救藥的愛著她,如果她能認命的接受父母的安排,不曾有絲毫想掙月兌命運的念頭的話,那麼今天的一切無奈都將全然改觀,她能不為自己的罪過懺悔嗎?
第二章
悅紅從法國回來的第五個月,「一生一世婚姻廣場」與「傅悅紅美容工作室」正式開張營業!三個樓層約佔三百多坪的空間,一、二樓是新娘禮服與攝影的場地,禮服全是她一手設計,三樓才是她的工作場所,做的是美容保養與新娘化妝。
她一共請了兩位攝影師、兩位攝影助理、三位禮服部的工作人員,美容部則請了三位美容師和兩位助理,由她負責指導,另外她還聘請了一位經驗豐富的業務經理,全權管理整個公司的營運與業務推廣,拜父親的人際關系所賜,從開張以來生意源源不斷,但她仍希望靠自己的能力發展事業基礎。
「我不要一般的師傅做,請你們傅悅紅小姐出來,我希望由她親自為我化妝。」
悅紅在她的辦公室里設計禮服的樣式,听見如此略帶傲慢的話語,便留意著外邊的爭執。
「現在我們傅小姐恐怕沒有時間來為你服務,無論如何我一定做到令你滿意的程度,可以嗎?」她听見美蓮捺著性子應付道。
那個傲慢的聲音立刻提高語調,不悅的說道︰
「我不想浪費時間,如果她真的沒空的話,我馬上就離開。」
悅紅正準備出去應付情況,卻又听見一個溫和而充滿磁性的男中音,以一種溺愛的責備語氣道︰「玫芳,你別任性了,不過試個妝,不滿意再換別家嘛!」
「哥,我所以會來這家,是因為我婆婆說傅悅紅是從法國學了好幾年美容才回來的,如果不是由她親自服務,我們干嘛大老遠的跑這一趟?」
悅紅走進化妝間,堆起一臉職業性的笑容,朗聲道︰
「您好,我是傅悅紅。」
那個高大的男人抬起眼來,看見悅紅的剎那竟呆愣了一下,跟著才有些失態的訕訕道︰
「你好,我叫朱利文,這是我妹妹朱玫芳。」
坐在椅子上的朱玫芳與她的哥哥一樣,有著一頭特別烏黑的頭發和突出的五官,乍看之下皆有明星的架式,只是朱玫芳難掩天生優越的嬌縱,而朱利文卻有貴族般的優雅與沉穩,毫無紈褲子弟的傲慢,使她立刻對他產生特殊的好感,因而也就對朱玫芳的無禮特別包容。
「化新娘妝嗎?」
朱玫芳宛若听而不聞,只是逕自發牢騷的道︰
「要不是我婆婆說她認識你,一再要我來找你的話,我才懶得跑這麼遠。」
「你婆婆尊姓大名?」悅紅一面問,一面開始熟練的做著臉部清涼的工作。
「她夫姓王,是富偉集團的大股東。」
「哦,是王伯母,原來你就是她未過門的媳婦。」
王伯母和她母親是很要好的朋友,所以她對王伯母相當熟悉,前些時候已從母親那兒得知王家即將娶媳婦的消息,做到這次生意她倒不意外。
「既然你和我婆婆認識、可得要用心一點幫我做,這樣大家也都有面子嘛!」朱玫芳仍是那副嬌縱傲慢的語氣。
朱利文听了不禁皺起眉頭,微微訓斥道︰
「玫芳,你怎麼這樣子說話?」
「有什麼不對?結婚是一輩子的事,當然要慎重啊!隨隨便便的話怎麼能當最美麗的新娘?」
悅紅朝朱利文不在意的笑了笑,示意他道︰
「那邊有沙發,你稍坐一下吧!」
朱利文深深的看著她,點點頭後轉身朝沙發走去。
悅紅發覺她很難將他逐出腦海,他的眼神,他的微笑,都像深刻在記憶里一樣,雖然她努力的想專心工作,卻總忍不住的為鏡中的他分心,而他也正用一種異常溫柔的眼神凝望著她。
她朝鏡中的他相貌的微微頜首,濃妝下的臉龐一定因為嬌羞而通紅,因為她整個人就像正在燃燒般熱烘烘的,如果不是她太善于掩飾自己的情感,當下就要顯露出笨拙的窘態。
他為什麼要一直這樣目不轉楮的望著她?而她的反應為什麼竟會像個未諳世故的小泵娘一樣?她不是沒有應付男人的經驗,在國外的那幾年,她不知拒絕過了多少男人的追求,卻從沒遇過像他這樣能令她怦然心動的男人,她開始覺得害怕起來。
朱玫芳不知說了些什麼,她只是心不在焉的虛應了一聲,假裝專注工作的模樣,其實卻是心慌意亂。化妝的程序對她而言已經熟練到可以不假思索就憑經驗工作,她的心思正敏感的受著他的牽制,即使她想抗拒也抗拒不了,她慶幸自己還能裝出鎮定的神態,不至于有太失常的表現。
「好了。」她完成工作,站到朱玫芳的身旁。
朱玫芳用挑剔的眼神審視著鏡中的自己,左顧右盼的端詳了一番,沒什麼表示的勉強點點頭。
「可以吧?」悅紅謹慎的詢問。
「也沒什麼特別嘛!」朱玫芳用略帶不屑的口吻回道。
朱利文走過來,欣賞的看著妹妹,開玩笑的說道︰
「這是剛才那個丑小鴨嗎?怎麼轉眼間就變成天鵝了?好神奇的法術啊!」
朱玫芳丟給哥哥一個大白眼,嬌嗔的嚷道︰
「你才豬小弟呢?從小到大,誰不夸我長得漂亮?就算不化妝,我也天生麗質。」
朱利文聳聳肩,瀟灑的對悅紅一笑道︰
「我這個妹妹就是不懂得謙虛。」
「她是長得很漂亮啊!」悅紅真心贊美道。
朱玫芳站起來,「好了,哥,煌煜公司的會議應該也快結束了,你送我過去,我們的好了要一起去買東西。」
「好吧!暗小姐,那我們就告辭了。」朱利文風度翩翩的朝她略彎了。
悅紅回給他一個盈盈的笑容。
「我會再和你約時間的。」朱玫芳丟下這句話,便挽著她哥哥的手臂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