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滴下來,老園丁兩腳發抖。
他們坐下來,直接到達打開天窗說亮話的地步。
「為什麼裝成重听?」
老園丁顯得非常驚訝。
「我和劉太太說話,隔著一扇門,而你卻能輕易在門外听到了。」
「你怎麼知道?」
「我們听到門口響聲,以為是李芝梅回來的聲音,不過時間告訴我,從花園小徑走過來要三分鐘時間,而李芝梅正好準時兩分鐘後開門進來,可想而知,聲音是你逃走時發出來的,並不是她。」
「沒錯,我是沒有重听,也听到你們說話了,她把事情都告訴你們……」
「為什麼?」
「因為這樣才能讓他們失去戒心,他們可以大膽在我面前說出傷害李芝梅的話,同時也讓我看到他們真正的為人!」
老園丁咬牙切齒的模樣讓他變成另外一個人。
「所以你殺了他們。」
「我沒有!」老園丁吼道。
「你卻想殺我們。」
老園丁瞪著奇大眼楮,他緊緊抓著椅把。
「滑石粉。」他攤開手心,細白粉末躺在上面。「從軍方名冊上知道,你以前是負責彈藥庫的士兵,對彈藥有些研究。這些粉末不是滑石粉,而是能引起爆炸的火藥元素。你告訴我地上灑些粉,是為了防止小偷進去,但是我非常敏感的腳告訴我,那天夜里我潛進來的土地質感,和我今天走進來感覺一樣,你早就知道我是那個小偷,故意讓我認為你是個胡涂人,不可能干下偉大暗殺計謀,不過你卻用了最傻的方法,把用來制造爆炸的要素丟在地上,而我就是專門研究這行的專家。」
老園丁嚇得連抗辯力氣都失去了。
「為什麼要殺我們?」
「我怕……」
「怕我們知道凶手就是李芝梅?」
曾曼咄咄逼人,老園丁無力地垂下頸子。
「剩下的由你說吧!」曾曼嘆氣。
好久,老園丁抬起頭,眼眶發紅。
「小梅……她壓抑情感很久了,自從她知道自己不能生之後,她變得很奇怪,精神常常無法集中。當她第一個丈夫死後,她不能接受孤獨的滋味,馬上又找另一個男人來代替,而那些男人都是為了她的錢才娶她,背地里對她卻是又嫌又棄。我知道,她頭腦清醒時會明白這些事,但是她就是無法一直保持清醒……」
「所以你認為有一天她清醒了,在忍無可忍之下殺了他們。」
「第一次我認為是意外,但是第二次,我听到貓的呼號聲時奔出來看,看到兩團影子纏在一起,我本來想上去阻止,但是……忽然之間,我認為他們罪有應得。」
「你不怕萬一他們傷了李芝梅?」
老園丁遲疑片刻,曾曼利銳眼神不容他反抗,他說了出來。
「她早有準備了……」老淚忍不住掉下來。「她殺了第一只貓,用針筒讓牠安樂死,抽屜里留有致命的毒劑,她大概也用這種方法,趁他們睡時殺了他們。以後,她又殺了兩個人和兩只貓,天,她已經把殺人當成游戲了。」
「為了替她月兌罪,你寧願拿我們償命?」曾曼咬著牙說。
「我也願意為她償命。殺了你們後我會去自首,然後承認他們是我殺的,就沒有人再會懷疑小梅。」
終于讓曾曼見識到父愛的光輝了,雖然差點送掉兩條命……
臨走前,老園丁拉住曾曼的衣袖,他回頭看,淚水在老園丁眼眶里打轉。
「不要傷害小梅……」
曾曼拍拍他肩膀。
「兩團影子,並不表示李芝梅殺了人,還需要深入調查。」
老園丁掉下感激的淚。
他又想到一件事。
「我和那個高個子小姐,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了吧?」
老園丁尷尬地笑了。
第七章
要是丁薔知道他和老園丁會面的事,她必要大叫︰凶手就是他,謀殺案已經破案了,萬歲!
不過回程路上,她始終陰陰沉沉,好像逃過地獄一劫似的。
曾曼靜靜開著車,他不急著知道她的變化,到了忍不住的時候,她自動會告訴他。
送她到家門口,曾曼打算散步回家。
「我已經忍不住了!」她尖起嗓子,喉嚨因為一直憋著而難受極了。
--這麼快就忍不住了?
他計算著,大概才過了二十分鐘。
「進來,我有話和你說。」
他實在怕她,萬一她一高興起來,或一不高興起來,又提起要喝酒他怕這羅曼蒂克的夜晚,他真會招架不住了。
「不好吧?」他望望四周,正好有一個人從樓上下來。
「不行!你一定要听我說--任子揚就是凶手!」
--不怎麼稀奇嘛!她口中已說過太多凶手。咦?任子揚……
他像火燒般飛進屋內。
「妳有什麼發現?」曾曼緊張地說。
丁薔咬著嘴,大眼楮水汪汪的,受足委屈的模樣。
「他們……要結婚了。」
--啊炳!天下有這麼順心的事嗎?
「那妳是不是煩惱著紅包該包多少?」
丁薔秀眉立即垂下。
「可是任子揚拒絕了。」
--啊……
曾曼變成豬肝臉。
「不是說要結婚了?」
「是李芝梅向他求婚,可是他拒絕。」
「為什麼?她溫柔、賢淑、善良、端莊、有錢、有勢,那個白痴為什麼要拒絕!」
「因為我。」她小心地看他。
曾曼此時真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了。
「好吧!請問和謀殺案有何關系?」
「誰和你說和夭壽老公謀殺案有關了?任子揚鄭重告訴她,他們只能維持友誼的關系,不可能有進一步發展。」
「那和他是凶手有何關系?」
「他說……」她羞紅了臉,很難啟齒。「他說,沒有我他會死,這樣他豈不成了殺死自己的凶手。」
曾曼倒進沙發上,急切模模胸口,幸好還能跳動。
丁薔難過地把臉藏進手心里。
--終于承認了吧?又高又帥又有錢……
曾曼胸口埋藏已久的爆炸物終于引火爆發。
「怎麼辦?我不想傷害他,雖然他又高又帥又有錢,我就是無法愛上他……」
「妳這個自以為是的大笨偵探!不去發覺、關心、注意身旁愛上妳的人,偏偏要對不喜歡的人自尋煩惱,妳簡直是……是不可理喻的笨女人!」
他沖出門去,不想再看見她愁眉不展的樣子,不再听她說愛與不愛的問題,不想再知道有關任子揚的故事,他的愛情,正像枯樹上的落葉慢慢飄下來。
他走了一段路,兩手插進口袋里,模索出一團干癟的紙漿,他忘了掏空口袋里的東西,就把衣服丟進洗衣機里,八成還有鑰匙、零錢什麼的,正如愛情隨著洗衣機轉動被攪得稀爛。
總是慢了一步,他想。
認識女人也-樣,當女人記憶里已輸入一個男人的記號,慢一步的男人很難將記號刪除,不管過了多久,她會不斷提醒他記住這件事。
慢一步的男人……
他的腳步慢下來,停下來,心情好過多了。
想不到自己也是個沖動的人,竟然拋下她滿頭霧水就跑走了,應該大膽地向她表明心意,如果她是個聰明的大偵探,愛情游戲應該破案了……
他回過頭,忘了一切,眼前出現一個人。
嘴角含著氣焰的丁薔。
「干嘛莫名其妙跑出來?是不是屋子被凶手放了炸彈,想拋下我-人苟且偷生?」
他瞪著她看,她小小的臉是夜晚的唯一光亮。
--唉!她不是聰明的大偵探,愛情游戲很難破案的。
「我忽然想到一個游戲,想立刻回家玩一玩。」
丁薔立刻興致勃勃。
「我陪你玩。」
「當然,需要妳的協助。」
--卻不是個愛情游戲。
他們一起漫步回到曾曼住處,沿路丁薔始終保持高亢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