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些肥婆是怎麼嫁出去的……
「我的理想與抱負並不是為了--嫁人,我生來為了完成夢想,要成為令罪犯膽戰心驚、令警察唯命是從、令百姓稱頌樂道、為家人光祖耀宗的、舉世聞名、聲名遠播、名利雙收又智勇雙全的大偵探!」說著,丁薔狠狠抬起下巴,為此「驕傲」動作差點扭傷脖子。
「大偵探……不容易喔!」小蚌子抬頭望向臨時搭起的偵探社,公寓五樓加蓋的違章小綁樓,而減肥班就設在閣樓外水塔邊空地,架上個小帳篷里,鋪上一層塑料地板,就算是瘦身場地了。
「創業維艱,這是大偵探未成名前的坎坷歲月,就算福爾摩斯偵探小說也得讓人看了好幾本之後,才知道他叫做福爾摩斯。」丁薔振振有辭說道。
她若能稍微矮下頭,定會發現一群人--緊繃腮幫子忍住大笑的怪模樣。
「老師,我相信妳的能力!」
小蚌子毅然抬起比丁薔更高的下巴。
「謝謝妳。」丁薔感動地拍拍小蚌子頭顱,心底猶然升起浩然正氣,等她繳完這個月房租後,偵探社必要重新振作起來。
等大家跳完最後一支韻律操……別說跳的,應該說听完一支韻律操,大家才使出來到減肥課程中唯一的運動量--即跳起來歡呼一聲,然後散去。
丁薔取下毛巾猛擦汗,每次上課她總是最累的人,真不知到底減誰的肥。
當她打算關上燈進入辦公室內,忽然發現小蚌子就佇立于門邊。
她提著背包,身上已換下那件裹粽子似地韻律衣,就穿著胖女人經常穿的那種無腰身套裝。
「有事嗎?」丁薔卷起衣袖走進去,正值七月夏日,里頭溫度高得嚇人,當然她沒有閑錢裝一部冷氣。
「老師是個奇怪的人……不過值得信任。」小蚌子站在她身邊,表情冷肅,似下了好大的決心。
丁薔回給她同樣冷肅的態度,不過這種表情裝久了,下巴容易月兌臼。她認為胖女人除了減肥餐不值得信任外,其它都好說。
小蚌子一瞬也不移的注視大偵探,躲在肥肉縫里的黑眼珠一閃一閃地,她開始感受到她傳來的訊息……
智慧……
智慧?或深沉?或思考?總之,不該屬于胖子羨慕瘦子,或學生崇拜老師的眼神,屬于……受害者對大偵探求救的眼神!
丁薔驀然張大眼楮注視她,第一次如此專注且認真打量。
老實說,實在記不得小蚌子如何稱謂,她比較記得如何讓女人掏出荷包來,二十幾個學員對她而言都差不多一個樣,全是肥肥胖胖、蠢頭蠢腦的樣子,尤其長得小包容易讓人忽視。
但是,當大偵探開始「專注」時,任何蛛絲馬跡皆逃不過她的法眼。
丁薔忽然低眉而笑。
「妳不是她。」
語出驚人,小蚌子嚇了一大跳,立刻露出崇拜目光。
「果然是未來的大偵探!我和她換了,人家都說我們長得很像。」
丙然,同樣身材,應該說每個學員都是同樣身材,所以即使有些變化也難以察覺。
「為什麼?」
「有人要殺她。」小蚌子猶豫一下,終于說出口。
◎◎◎◎◎
啊……
謀殺案終于發生了!
不可思議、難以預料、迫不及待、忍無可忍,日夜期待的謀殺案終于發生在
今天!
四月九號,她永遠會記住這個日子,這-天大偵探終于面對駭人听聞、匪夷所思、撲朔迷離、史無前例、奇也怪哉;又想不到、猜不透、有點突然、又來得恰到時候的;天大、超級、嚴重、恐怖、喋血--謀殺案!
經由一名小蚌子女人之口。
「再說一遍。」丁薔勉強板著臉,認為這是最恰當的表情,任何偵探在初聞謀殺案之際,絕不能輕易露出張口結舌的笨樣。
「有人要殺她。」小蚌子再說一遍。
她確定听清楚了,心跳同時如擂鼓似的撞向五髒六腑。
大偵探同正常人一般,同樣具備心跳和內髒,只不過她懂得用表情掩藏驚喜。
現在,丁薔正像牆壁上的福爾摩斯畫像,非常睿智且面無表情。
「妳知道妳在說什麼嗎?」丁薔壓低聲音,耳朵好的人還會听到尾音帶著陣陣抖波。
小蚌子捺住波動情緒,同樣問題她問了三次,若對方是個普通人,她會懷疑她聾了。可是,大偵探之所以不厭其煩問了三次同樣問題,可能怕受害人因恐懼
餅深而產生歇斯底里癥狀,是故延長時間以平穩她的情緒。
這樣想來,小蚌子臉上好看許多。
「坐下來吧!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她早就坐下來了,要知道胖子站不久的,看來這大偵探似乎有點魂不守舍。
魂不守舍?她早已魂飛魄散了!
丁薔開始繞著小蚌子到處打轉,面對她時一副沉著應戰模樣,背對她時又是一副翻白眼、腳底抽筋的焦急萬狀。
太刺激了!這是丁薔第一次接手謀殺案,她想過千萬遍情景的推理情節,如果記得不錯,該是大偵探用睿智無比的頭腦,解剖案情經過……
「什麼時候發生?有無目擊者?怎麼死的?死狀夠慘吧?死的還是被棄尸?」
小蚌子張大眼楮,她想至少猜對其中一項。
「我沒說她死了啊!我是說有人想謀殺她,不是她被殺了……」
啊……丁薔臉色倏地形成三種顏色,她居然把預謀殺害與被謀殺搞混了,簡直就是大偵探犯下的不可原諒錯誤。
「是嗎?我想妳說得太快、太模糊,以致我听錯了。」丁薔從容解釋。
小蚌子睜眼,她重復說了三次之多,怎麼可能說錯?除非此大偵探並非她預想得那麼好。
唉!事出急迫也沒辦法多想,她沒有多余時間赴英國尋找福爾摩斯幫忙,況且瘦的人看起來比較輕盈、靈活、聰明、值得信任,當然,這是胖子一廂情願的想法。
「好吧!有人想殺她,她是不是黑社會老大繼室?或是販毒集團的後台老板,還是警察的網民,惹怒了可怕的犯罪組織,以致遭人追殺……」
「都不是。」小蚌子答得很干脆。
「那麼就是朱門恩怨?為了爭奪財產而斗得皮破血流。」
「也不是。」
「鐵定就是為情所困吧?她狠心拋棄男朋友,所以對方想復仇!」
「不對不對,她只可能被人拋棄,不可能拋棄別人。」小蚌子急得搖頭。
丁薔打量著她,她表情里暗藏一絲難堪。
「該不是妳吧?妳為了顧及尊顏,所以把妳說成她,妳說有人想殺她,其實就是有人想殺妳!」
她看到小蚌子嚇得好大一跳,心底沾沾自喜。
「我和此事一點關系都沒有……沒有……」
丁薔托腮看她,不知何時她沉穩坐在小蚌子身旁,當她面對自己「充滿睿智」的雙眼蹄,任再如何頑強罪犯都無法遁形。
「妳真的和事情一點關系都沒有?妳為什麼知道我?為什麼找上我?為什麼對我了如指掌?為什麼知道我未來會成為舉世聞名的大偵探?」
小蚌子頭痛起來,她被大偵探太復雜問題給困住。
「我認識妳,因為她告訴我參加了一個減肥班。我找上妳,因為她臨時決定不上課了,而我可惜學費都繳了,所以才代她上課,反正我也需要減肥,至于對妳了如指掌以及妳想成為大偵探……那是妳每堂課一定會說上二四遍的理想抱負,我想不了解都難。」小蚌子艱難解釋。
這樣說來,再深奧的謎底都可輕松解開。可是果真如此簡單?
丁薔突然還有許多問題要問……
「可不可以先听我說,我的責任只在說完我要說的話,剩下就是大偵探的事了。」小蚌子搶去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