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他要發財了……
如果她嚇得逃走了,豈不等于是他親手放走財神爺!
他怎麼可以讓她走……
汗愈冒愈多,他握住方向盤的雙手搖晃得十分厲害,連車身也跟著搖晃起來,她察覺他的變化,陷入極度疑惑中。
他拚命運轉思維,必須找話岔走她的注意力。
「你說你丈夫變胖了,怎麼可能?我是說,現代人十分重視飲食習慣,像我,從年輕時到現在,想胖都胖不起來。」
她輕笑著。
「錯了,我老公以前也是這樣,以為自己胖不起來,可是年紀到了,身體就嚴重起了變化。最重要的是我老公愛喝啤酒,夏天時,他等于把啤酒當成飲料喝,而且非要加菠蘿汁才行。你看,又是液體面包又是糖水的,不喝出啤酒肚才怪。咦?你怎麼了?」
汗水滑進他眼中,他急忙眨掉,回過神,投給她一個慘不忍睹的笑容。
他連他喝啤酒加菠蘿汁的習慣都知道了,這種小事,和他同住在一起的人才會知道,難道後來她真的成為他老婆……
「嘿,你走錯路了,我不是住這里啊!」看他往左轉,她看著前方急速說著。
他當然知道不是往這里轉,他當然知道他的家不是現在要去的地方,而且他連他要去哪里都不知道,他只知道美雲在他家,他不能帶她回家或回他家。而且紙包不住火,她終究會知道事實真相。不過,在她知道之前,他必須以陌生人姿態取得她的信任。
因為他有太多未來即將發生之事想知道,包括發財……
「听我說……嗯……你叫什麼名字?」
「葛庭。」
「葛庭……,葛庭听我說,嗯,我不知該怎麼說才好,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好人,百分之百的好人,對你絕對無非分之想,而且我救了你一命。你看,我救了你,既然救你就不可能害你,對不對?」
「你到底想說什麼?」
「目前我不能送你回家。」他篤定地說出來。
她慌亂起來。
他比她更慌亂,急忙在車邊亂翻亂找,最後模出一把小刀……
她嚇得花容失色,身體拚命往後縮。他意識出她誤會他了,火速丟下刀,那把刀就橫擺在兩人中間。
「不是……這是給你的,你相信我,只要我對你有任何不軌行動,你可以一刀斃了我。」他急得熱汗直流。
她驚慌的大眼楮看著刀,看著他的人。
「你到底想干什麼?」
他把車停到路邊,用手模向口袋,她立刻抓住那把刀,把它護在胸前,原來他掏出一盒香煙。
他點上煙,吸了幾口,才覺得好過許多。
她瞠目看著他的動作。
「別吸那麼猛,我老公就是煙吸得太凶猛,所以現在才有肝硬化現象。」
他急忙丟掉煙,嚇得魂魄亂飛。
沒想到他不到四十歲毛病就一大堆,虧他還身為醫生。
「可以告訴我了吧,為什麼不送我回去?」她忍耐地說。
他實在想不出什麼可以留住她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報恩!」
他終于想到一個。
「就算報恩!你看,我冒著生命危險救你,你總要回報我些什麼吧?不,你別誤會,快把刀子放下!」看見她立刻抬起刀指向他,他差點跌出車外。
「我的意思是——我發誓,以生命財產做擔保,絕對絕對不動你一根汗毛,只請你一、兩天之內不要回家,我有許多問題想問你,就是這麼簡單。」
她看著他,他努力做出誠懇清高的表情,她垂下眼瞼,又抬眼看他,再垂下眼瞼。
「我好累……」
「這樣,我有個朋友,單身朋友,他有個空房子,你可以在那里好好睡一覺,放心,我睡在車上,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你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她慌張地問。
他差點就叫出老李的名字了,幸好沒來得及出聲,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假設她後來變成他老婆,鐵定認識老李。
「他……是個——人。」
她悶著氣,認為他腦筋有問題,當疲倦爬滿筋骨,她忍不住打了呵欠。
他毫不遲疑地發動引擎。
「我去他那里拿個鑰匙就走。」
路上,她不安地動了動,模模發梢看著手。
「有沒有鏡子,我想我的樣子一定很可怕。」她隨即就伸手往前把遮光鏡拉下。
他來不及阻止,臉色大變。
阿彌陀佛……幸虧前陣子美雲發脾氣一手打破了它,否則就要出人命了,她要是看到年輕十歲的她,其驚訝程度絕不亞于他。
可惜好景不常,他才慶幸沒多久,她便從座位旁邊模出一把小鏡子,他搶救不及,她已看到自己的容顏。
他感到胃部開始抽筋……
她停頓一下,沒有多久時間,既而整理亂發,把鏡子放回原處。
換他驚奇無比。
難道她沒發現她的改變……,從四十歲變成三十歲?
「你……一直都是這種發型?」他實在忍不住,考慮半天才這麼問。
她依然若無其事的樣子。
「嗯,從十八歲開始就沒變過。」
「你……不覺得自己長得有點奇怪?」他斜看她。
「你才長得奇怪!」她氣得大叫。
原來她誤會他的意思,他急死了。
「不是,我是說,你不覺得哪里不對勁嗎?」他小心翼翼的再問。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干脆一次說明白!」
她的忍耐已到極限,從上路後,他就奇怪得讓人受不了,好象把她當成怪物般審問。
「哈……哈……」他干笑幾聲,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我覺得很奇怪,你說你有四十歲了,可是一點都看不出來,真教人難以置信。」
這種垂涎式的贊美,任何女人都會照單全收,果然,她表情輕松起來。
「很多人也這麼說我,現在女人不一樣了,懂得保養。我從二十歲開始就一直注意皮膚、身材、健康狀況。你相信嗎?從二十歲起我就沒多過兩公斤,生了孩子也一樣。」
「和我嗎?」他失聲大叫。
她氣極敗壞地瞪著他,他想,這下子完了……
「和我媽一樣。」
這,未免轉得太硬了吧!
「好了,先生,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雖然你救命在先,但我不認為該稱贊你莫名的好奇心。」她正經八百板起面孔說。
「好奇心!對,就是好奇心,你知道我從事何種職業嗎?我是心理學家,專門研究自殺未遂人的心理矛盾過程,所以我對你的故事十分有興趣,尤其對你……丈夫,我認為你之所以想不開、想自殺,完全出于你丈夫的因素。」他興高采烈地說道。
這樣的話……每個人都能當心理學家了,他說的有理,人人都懂。
她以不太信任的眼神注視他,他急忙挺起胸膛,擺出他以為是心理學家的威嚴。
「所以,如果你能配合我,協助我完成心理報告的話,就算是你對我救命之情的回報吧!」
原來,世界上沒有絕對的犧牲,沒有人平白無故舍身取義,他還是要回報,一想到這,她悶悶不樂。
「我有個女兒,不是和我老公生的,是我年輕時沖動之下所造成,但是我老公真心接受她,疼她甚過自己的親生女兒……」
他實在懷疑自己會甘心接受老婆和別人生的孩子。
「我和你……不不,我實在有點語無倫次,我是說,你老公和你有沒有小孩?」
「沒有。」
啊!他真失望,他一直希望自己有個小孩。
「為什麼?」
他忽然緊張起來,是他有問題?
「他不喜歡小孩。」她回避他逼人的注視。
握緊方向盤的手指發緊……
不可能,他不相信,他很喜歡孩子的,除非她不能生,否則不可能不要孩子,那人絕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