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懷疑專門研究數字的科學家。成年男子頭長平均值為十一點六三八吋,女人小一些,平均為十點一二五三吋,除非怪頭例外,一般人大致與此數目差不過零點一四九吋。你敲門的聲音在此門四呎七點四七吋的地方傳來,加上頭顱的長度,以及發高約零點一四九的差額,你正有五呎七吋的高度。」
「我的體重……」她听到自己的聲音微微發抖。
陸皓奇微笑一下,好像她說了什麼愚蠢的話,她立刻感到臉部有些發燒。
「手勁,敲門的手勁。人敲門有各種手勁,依照情緒高低起伏,手勁便有一定的力量頻率表。而敲門的聲音,更能顯示情緒高低起伏。我依照你敲門的聲音,畫出你情緒的定點,再扣掉各種情緒的外在因素,從正常時你敲門的手勁,推算力量重心的質量後,便是你的體重。」
「可是……,我才生完一場大病,身體難免虛弱些,你又怎麼能知道我正常的手勁?」
他吸一口氣,表情欣喜,她更是滿頭霧水。
「這就是人體奧妙的地方!人體的各種組織,絕不能單獨存在,它們必須互相依附才能生存,你相信動一根寒毛連發梢都遭殃的說法嗎?不由得你不信,我從你腳步的聲音,可以推論你現在的身體狀況。」
陸皓奇越說越神奇,鄭似鋼越听越胡涂。他抬起頭,目光凝聚起來。
「你听,這是你走來的腳步聲,咻……蹌!咻……,每個頻率都一樣,表示你習慣快步行走,而習慣快步的人,身體一定比一般人矯健,長期動作矯健的人,肌肉一定比較發達。至于蹌……,顧名思義,就是踉蹌的意思。試想,一個身體強壯、行動快捷的人,腳步怎麼會踉蹌呢?必是腳趾頭受傷痛,一個連腳趾都會傷到的人,身體大概就體無完膚了,所以我推斷你是個滿身傷痕的女人。」
「你又怎麼知道我是女人?」
這次她的聲音抖得連他都听得見,他大笑三聲後,才回答她的問題。
「看看你的鞋跟吧!」
鄭似鋼慌忙往下望,她穿了一雙兩吋高的軟底皮鞋。
「鞋子影響人立足的重心,從你走路的聲音,我可以感覺你重心放在哪里,因此也會知道你的腳有多大,甚至你穿了多高的鞋子。別說我不相信一個男人會穿兩吋高的鞋子登山,就連同樣身高的男女,男人的腳也會比女人大許多,所以……」
「夠了!」鄭似鋼揉著眉心,她快被他似有理又無理的推論弄昏頭。
才過一秒鐘,固執的她恢復精神,又提出一個問題。
「你怎麼知道我是警察?」她不相信連她額上都刻上警察兩個字。
他眼底流露興味,她的固執與好奇並不亞于他。
「如果你是我,你會覺得問題太愚蠢。」
她滿臉通紅。她當然不是他,她若是他,早就改行當大神探,而不是現在吃不飽、餓不死的警官大人了。
他眼光停在她通紅的臉上,她生氣的樣子真好看。
「來到這里找我的人,十個里有十個當警察,你若是第十一個,還是個當警察的。」
丙然,她問了個傻問題!她還是不服輸,雖然心底早已臣服;她還是希望能找出他一點破綻,至少能安慰自己的語病。
「好,算你的科學理論都成立。為什麼你對我五官的特征這麼清楚,甚至頭發的長度一分不差,難道腳步聲和敲門聲都能告訴你我的長相?我可不是用鼻子或眼楮走路的。」她不平地說道。
「不,你不必用鼻子走路,我還是可以知道你的長相,跟我來,我告訴你最重要的一點。」
她狐疑地隨著他走到門邊的一扇小窗。
「看看這扇窗的神奇。」他嚴肅地說。
她立刻從頭到尾仔細檢查窗戶一遍,以她身為警探的仔細程度,甚至連一絲灰塵都不放過,但是窗還是窗,沒有找到任何雷達或探測器。
最後,她服輸了,請他破解答案。
「我在這扇窗里看見了你。」
有一秒鐘的沉默,她倒吸一口氣。他則咧嘴大笑。
她鐵青一張臉粗重喘息,直到他大笑完畢。
這是她和大神探第一次見面,她被他耍了,並且充分顯現小女人的愚蠢。
終于他坐下來,認真听她的陳訴。
「性變態殺人狂?你要我做什麼?和你一樣,穿上鮮艷的衣服、戴一頂女人假發引他人甕嗎?」
「當然不是!」她急叫。
他默默搖頭,眼光留在她鋼硬不失美麗的臉上。
「我對殺人狂沒興趣,對女人倒十分有興趣,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鄭似鋼。」
「似鋼……你長得一定很像你爸爸吧?」
「小時候很像……,你又知道我像我爸爸了?」
「我不只知道你像爸爸,還知道你是家中唯一的獨生女。」
她實在想忍住臉上愚蠢的吃驚表情,但是很多事不是人為的力量可以控制。
「看你的樣子就能推論,你父母因為身體某種狀況不適,所以只能生一胎,而這一胎不幸是個女的,所以把你當成男孩養,兩你又長得像爸爸,就叫你似鋼。」
她听得目瞪口呆,他說的句句屬實,她父親的名字里的確有個鋼字,而她確實也是獨生女。
難道她踫到了神仙?
他揮手想打掉她臉上的驚訝,這種表情她已出現太多次。
「別傻了,小女人。中國的傳統故事不都這麼寫?我只不過依中國國情推論,即使錯了,我也不會少一根筋,你不必這麼容易驚奇。」
她慌忙閉上還張著的大嘴巴,假裝咳嗽一聲以掩飾她的困窘。
「可以言歸正傳了吧!」他無奈嘆氣。
她慌忙傻傻地點頭。
事後,她生氣地想,是他改變話題亂說一遍,連讓她喘息的機會都沒有,結果他還要她言歸正傳,這是什麼跟什麼嘛!
看他沉思的模樣,她不敢多言,怕她一不小心出口,又是愚蠢兩個字。
「你已被解下偵辦此案的任務,為什麼窮追不舍?」
她差點又要發傻了,還好她全力以赴對付他。
「你怎麼知道?」她小心地問。
他莫名其妙看著她,害她坐立難安。
「你說的。」
她雙頰立刻火辣辣燒起來,原來她被這名超級入神探搞得頭昏轉向、七暈八索,連說過的話都忘了。
她慌忙挺直臂膀,急切恢復成未踫到他之前的鄭似鋼警官。
「因為鄭似鋼警官做事一向有始有終!」她刻意加重「警官」兩字的威嚴。「在我經手的案件中,沒有不從我手中結案的,這樁雨傘殺人狂的案件也一樣。」
他揚起眉,發現自她身上流露出自信的光彩。
「周一慶總隊長雖然解下我直接參與案件的職權,但是他答應我從中協助你。」
「自信!周一慶這臭小子總是這麼自信,他憑什麼認定我會接手?」他自鼻腔內不屑地吭氣。
他居然當鄭似鋼的面大膽批評她的未婚夫,豈不氣死人?不過,不知者無罪,鄭似鋼勉強自己原諒他。
她冷靜果斷從口袋中掏出一張支票。
「他的自信有原因,憑這份優渥的獎金,令魔鬼都可以推磨!」
他看了數字一眼,立刻精神抖擻。
「接手了!」他搶過支票放進口袋里。
這種人!她閉上眼不由得嘆氣,教人愛不得又恨不過。
「小姐,我們的冒險生活正式開始了!」
她慌忙張開眼楮,發現他臉上充滿期待危險的刺激,她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在作夢了。
第三章
鄭似鋼與陸皓奇懇談至深夜。她將雨傘殺人狂從頭到尾的各種舉動,如數家珍般仔仔細細道給他听,其用心程度達一只蚊子停在額上也不自覺。而听者陸皓奇卻不住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