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不會束手就擒,更不能坐以待斃,而必須伺機而動……
他想著正出神,冷不防肩膀被拍了一下,他來不及思考,立刻一躍起身就揮拳而去,先打落對方的門牙再說……
對方痛哼一聲,接著梁羽柔也跳了起來。
「李岳朋,你瘋了!」這是她第一次叫喚他的名字。
他的拳頭還停在半空中,對方已跌倒在地,捧著肩頭一臉疼痛的樣子,還帶著一頂藍色的帽子。
他愣住了,地上的人看似火車上的售貨員,年紀頗大了。
「年輕人你做什麼!不喜歡就不要買嘛,為什麼要打人。」濃濃地外省腔傳來。
梁羽柔急忙扶起老者,偷偷塞給他幾張大鈔,以防事情鬧大。
「對不起,我男朋友有神經質,一直想當拳擊手……,所以……」
他看著梁羽柔,她對他眨了一下眼楮,他的心神好像快要飛了起來。
男朋友……
他的胸腔無緣故地起了一陣狂喜,雖然是梁羽柔的一個借口,卻也能帶給他這麼大的震撼,他開始擔心他對梁羽柔的情感會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梁羽柔向老者買了兩份便當,一份交給他。
「餓了?先吃點東西。」
他從她手上接過便當,無意間觸到她的指頭,只覺得一股暖意升了上來,他不由得顫了一下。
她似乎沒有發現他的變化,面對著便當顯得開心萬分,城市中的大魚大肉和家中李嫂精心調制的食物,早巳讓她失去了自己的口味,當她在學校咬著肯塔基的炸雞或麥當勞的漢堡時,總會偷偷羨慕鄰座同學的媽螞為他們準備的簡單飯盒,她往往就會難過好一陣子。現在,她居然在如此落魄的地步,吃到了她買來的第一個飯盒,那種感覺是溫暖又甜蜜的。
她肯定她從未吃過如此好吃的一頓飯,米嚼在口中彷佛帶糖似地甜,就是冷冷的肉塊,也美味可口極了,還有幾片黃黃的腌瓜,和幾條咸蘿萄,地一面吃一面感動,梁羽柔這一天真的能體會出餓極果月復的感覺了。一個大便當,沒兩三下就被她吃得見底,連-粒飯-滴油也不剩,她想李嫂見到她饑餓的樣子,一定要淚流滿面了。
相形之下,他拿著飯盒,吃半天吃不出任何滋味。
一想到未知的危機和林謙雯逐步進行的陰謀,他為梁羽柔擔心,更是食不下咽。
他頹然放下竹筷,並用力蓋上飯盒,把它扔進垃圾袋內。
「你吃這麼少?這樣怎麼儲存體力?難怪你這麼瘦。」她看著他的動作後說。
她的眼中行幾抹擔心,她在擔心他嗎?或是嫌他太瘦,又或怪他力氣不夠,無法保護她的安危……
他咬了唇,突然發覺自己像變了人一般,不再是以前灑月兌不羈的李岳朋了……
他一直盯著她看,她的臉露出少許的微紅,襯著她的短發,顯得年紀更輕了。
她會在乎他的年紀比她大了許多嗎?但是男女相差十歲一點也不嫌多,因為女人早熟,而男人青春期較晚。可是梁羽柔生活在溫室中,不但晚熟更像個長不人的孩子,這一差恐怕要差多了……
他用一下頭,又明白自己在胡思亂想了,他怎麼像個婆娘似的扭捏起來,真氣人!
對于他的想法,她一點也不明白,只對他-笑,就轉過頭看車窗外的景色。
他又看著她美好的側面,感受內心一波波的激蕩……
忽然,她的臉黯淡下來。
「怎麼了?」他放低聲音,怕驚擾了她的沉思。
「我第一次坐飛機時,往機艙外向下看,嚇得魂飛魄散,以為自己也飛起來一樣……,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細細聆听她耳語一般輕柔的聲音,如同在他耳際吟唱一篇美麗的詩篇……
「小時候,爹地要到國外做生意,放心不下我,最後只好帶著我一起去了……」她垂下頭,眼中有一抹哀傷。
「我怕……,爹地會有危險。」她哽咽說出。
他沖動地把手覆蓋在她的手上,他要告訴梁羽柔,叫她不要擔心,不要害怕,不要難過,一切有他在,但是他卻無法說出口。
他的掌心傳來一陣暖意。她略抬起頭看他,他眼中有一股安定的力量,她對他笑了,溫順地讓他握著她的小手,她知道,這個男人會保護她。
「謝謝你……」她低語,心里充滿感激。
他有些失望,他要的不是她的感激……
她垂下的眼眸,有著許多蒼涼和無奈。
她在他心中,是純潔和無知的,經不起人性丑惡一面的燻陶……
他寫了千百部愛情故事,從沒有一則是令他動心,能牽扯他任何一寸神經。但是自從她出現以後,他終于明白,就算他再描述、虛構、幻想千萬遍,終不及現實中真實見到她的那一眼,她小小的一個眼神……
他的心跳加速起來,愛戀讓他覺得每一寸神經都刺痛,他多想抱住她,將她攬在懷里,然後大聲的告訴她,他要她的全部,她的人,她的心,但絕不是她的感激……
她的睫毛顫動一下,然後他見到她黑白分明的大眼楮,眼波中倒映著他的臉,憔悴萬分的臉,他突然覺得自己配不上她……
這種突發的感受,讓他如同跳進地獄一樣難受,他寧願被火烤,上刀山下油鍋,就是無法承受她會不愛他的驚恐。
有了這種恐懼,他更緊緊握住她的手。
她看著他大而粗糙的手,這只手是男人的手,安全的一只大手,她多喜歡永遠就這樣被他握著,沒有一刻比此時更覺得溫暖和踏實,雖然路的終點,就有一個對她以往無憂無慮、幼稚無知的懲罰在等著。
火車駛進車站,他們的目的地就到達了。
他戴上墨鏡,整理了一下她的頭發,她緊張地吞了口口水,就隨著他高大的背影下了火車。
他們走出火車站,他牽著她發顫的手,看似普通的一對情侶,但是她的腳步明顯的不穩,他開始擔心起來……
這天正逢假日,火車站內人潮洶涌穿流不息,透過墨鏡中,他審慎觀察著四周人是否有圖謀不軌的跡象,當他們要出大門時,他注意到門邊站了個人,手上一篇大報紙蓋住他的臉,他的心忽然震了下,他似乎聞到某種不對勁的味道……
于是他漠不關心似地朝他的報紙看了一下,果然,報上的日期是上星期的,沒有人會帶著一份過時的報紙四處亂逛,除非他要以報紙做為掩飾……
他的心又震了下,牽著梁羽柔的手更有力了,梁羽柔不解地望著他。
「怎麼了?」她問。
「沒什麼,我們出去叫部出租車吧!」他刻意地放大音量。
他緊牽著她走出車站門口,果然一部出租車出現在他們面前,梁羽柔自然地就要打開車門,當車門打開之際,他忽然抓著她的手,往反方向奔去……
出租車內的人緊急關上車門之後,再回頭看,他們已轉進一條小巷而不見人影了。車後躺的人忿然坐起,立即破口大罵。
「這小子,還機伶得很。」
「狗仔,你會不會看錯了?梁羽柔是個長頭發呢……」
狽仔低頭沉思,他其實沒見過梁羽柔幾次,連她的模樣也記得不是很清楚。
「會不會李岳朋把梁羽柔丟了?」
「回去怎麼和林小姐交代……」
狽仔未等對方說完,啪就給他一巴掌,對方捧著臉疼痛不堪。
「沒找到梁羽柔,咱們就沒有船回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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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狗仔的敘述,在梁家的大廳,林謙雯啪地就給他一巴掌。
「找到李岳朋有什麼用,我們要找的是梁羽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