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一點都不會傷心?」
「勉強在一起會更傷心。」
怨秋打量著他,貝道行故作一點也不在意的樣子。
男人的心都這麼狠嗎?怨秋想。
「這種生活態度我不苟同。」她嗤之以鼻。
「你以為如何?」他充滿興趣。
「我以為,兩人在一起應該是順其自然,就像命運冥冥中替你安排好了,絕不是一時的沖動,或感情臨時缺乏而強求得來,而且一旦認清對方就該貫徹始終,不該見風轉舵,時時懷想著還有另一個機會。」
「你應該生活在古代。」
她訝異地看著貝道行。
「你適合指月復為婚或媒灼之言。」
「總比現在亂性的觀念來得好。」
她反譏一句。
貝道行無言以對了。
他心目中的對象,正是溫婉賢淑的古代女性,現代的女人只顧著做女強人,叫囂女人的權利,忘了女性特有吸引男人的本質。
怨秋也在想,自然的力量真驚人,幾個鐘頭前她還以為自己是瘋子,可是現在她心中一片恬靜,感覺焦慮和不安的情緒全都化解了。
而且她可以坦然面對貝道行。
也許她根本就沒有問題,只是自己太緊張了,看來她又惹出了個笑話。
懊讓他知道她心情的變化嗎?怕他要大笑三聲、嗤之以鼻了。
唉!都是現代人的自尋煩惱,也許她不適合生活在都市,現代人紛紛擾擾的生活步驟讓她精神緊張;或者她需要的是寧靜的小鎮,找個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好丈夫,生幾個甜蜜的小寶貝,安心在家照顧孩子,也許找個不受外界干擾的空間,才能尋回自己,才能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什麼。
第六章
「我喜歡古代的女人。」
他又問到她的發香,不自覺地低語。
她恍然抬頭,接觸到他高深莫測的眼光。
「你說什麼?」
「沒什麼……」他頹然搖頭。
「我以為你在說話。」
「風在說話。」他輕語。
她心頭一陣激蕩,屏氣凝神也隨著他的樣子,听風的說話,風真的說話了嗎?一種模模糊糊的聲音繚繞她的耳際。
她偷瞥了他一眼,倏地紅了臉。
四周靜悄悄,雨停了。
整片山只有風吹來的氣息,
她回眸望著他掛上甜甜一笑,這一笑包容了萬種情意。
貝道行的心飛了起來,他看著怨秋,她的大眼楮閃爍著光彩,雙瞳似浸在美酒里的葡萄,他想千山萬花都不能與她爭寵,她才是大自然的驕傲。
貝道行不由得嘆了口氣。怎麼搞的,一天下來滿腦子都是她的倩影,雖然她就在他面前。多可怕,兩人相處時還會想到她的美麗……「怎麼了?」
她眨動著一排黑又密的睫毛,又讓他心蕩神馳。
「我怕做不好研究報告了。」他嘆道。
「為什麼?」
「因為越熟悉你,認為你越正常。」
「那表示我根本就沒有毛病,不必再接受你的拷問了。」怨秋雙眼一亮,即刻露出欣喜的表情。
他差點咬到舌頭……
他後悔說出真話了。
不能告訴她實話,這是他唯一的想法。
一切來得太快、也太不可思議了,他發覺她的美麗,發現她一切都正常,知道自己情不自禁的受她吸引,如果他告訴她實情,說她不過是戒藥後心理的不平衡。等她發現了真相,一切都正常無誤,地球照樣運轉,她就會恢復她原來的樣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遠遠躲在她的角落里。
男人的想法,自私的念頭,他不要這樣的結果,他要改變她,讓她快樂起來,同時也讓自己快樂。
她等待他的回答,他心亂如麻。
「我還是要努力下去找出你自殺的原因。」他只好亂謅了一下。
「我已經說過,那是誤會。」
「可是你反應過度,異于常人,就代表你患有精神緊張的癥狀。」他振振有詞,不容她不相信。
于是,她垂下頭,滿臉的失望。
他心虛得厲害,他騙了她。
如果不利用做研究的藉口,他如何親近她?他的心頭忽然一震,為何想親近她?
因為她溫柔的眼眸,因為她烏黑如雲的長發,因為她豐滿圓實的胸部,還是楚楚盈握的縴腰,還是長腿,還是朱唇……都是,都是,都是他想捕獲的,她美得像天上的星,即使抓不到,他還是想遠遠地看著她,滿足男人看女人的,滿足他擁有她的狂想。
男人的自私,男女之間原始的吸引力,他需要藉口。
一陣沉默,他甩掉胡思亂想。
「走吧,雨停了。」
「去哪里?」她問。
「回家吧。」這似乎是他們的避難所,他們共有的天地。
一路上他為他的自私焦慮不安,他以余光偷偷瞄視她,她好像沒有任何的懷疑,只是凝神注視著前方。
他還以為她不正常嗎?她想,這似乎是個有趣的游戲。
她忽然暗暗興奮起來。
他又忍不住窺視她,一再受她的吸引,忽然她轉過頭,正好捕捉到他的眼神,他急收不回。
「你干嘛一直看我?」她笑著問。
他用力搖頭,專心駕車。
「會不會……是不是找的病情更嚴重了?」她心虛說了聲。
他的心用力跳了一下,他知道白己的臉必漲得通紅。
「你怎麼了?生病了?」
忽然,她伸手模向他的額頭,他嚇得一個急轉彎,她跌到他的懷中,他急忙煞住車,卻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芳香。
她急忙坐正身,肌膚上泛起一陣熱流,她的臉漲得通紅。她下意識掠了掠頭發,試圖丟棄他對她引起的震蕩。
「你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
他難過的想,他的笨拙勢必引起她的反感了。
※※※
愛上一個女人的前兆,就是發現她的美麗。
貝道行就有很深的感觸。
原來他只是單純視她為研究報告的對象,但是他發覺他越來越不用功,而且越來越關心她的一舉一動。
她不再將長發縮上了,讓它們如瀑布般披瀉直下,閃亮的光澤每每讓他回不過神。
他最愛女人的長發了,但是時下的職業婦女總愛蕎短券,怕是不能妥善的照顧反而變成一堆亂發了。
怨秋似乎就有得天獨厚的本質,他從未看過她到美容院去,或在家里做什麼護發的麻煩工作,但足她的長發依然閃動著柔滑的光澤,令人目不暇給。
而且,她的情況比他預期好得太多。
正如他所想的,她的緊張和焦慮是由于停藥後的生理反應,與他做的報告內容不同,他相信,不久後她就能逐漸控制自己的情緒。
但是他不想停止挖掘她內心深處的好奇,而且她還是有許多異于常人之處,都可以為他的報告開新路。
例如她還是穿著一身可怕的黑或藍,不但遮掩了她姣好的身材,更使她周身蒙上陰影。
「你一定要穿得這麼老氣?」他忍不住問她。
這一天,他打算帶她去醫院觀摩他的研究範圍,她慎重地穿了一襲黑色的洋裝,但在他的印象中,這種衣服只有在他女乃女乃的衣櫥里才翻得到。
「很難看嗎?」
被他一說,她的擔心又來了,拚命左顧右盼想找出問題所在。
「不只難看,簡直就是丑陋不堪。」
他下了評葫。
這下她真急了,沖到房間里東翻西找的,貝道行也跟了進去,看到她滿櫥子都是黑與藍的衣服,忍不住叫起來。
「我的天!」
「怎麼了?」怨秋眼楮露出惶恐,以為自己又做錯什麼事。
「我終于知道你的毛病了。」
她嚇了一跳。
「你找出我的毛病了嗎?」
「對,就是更年期!」
「更年期?」
拜托,她才二十余歲,要嚇人也不是這種嚇法。
「你壓抑情感強迫自己屈于現實,但是心底又反對這樣的方式,例如你認為自己頗具吸引力,卻拒絕用你的吸引力取得別人的喜愛;你喜歡打扮漂亮,卻以為用丑陋可以迎得別人的信賴;你憧憬婚姻,卻不苟同現代人的婚姻觀;你喜歡,卻杜絕帶來的原始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