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冰蓮——相傳可以治百毒,不是嗎?
狄禍之前還認為雪山冰蓮是無稽之談,但,此時此刻他卻寧信其有。因為,哪怕是相當微渺的希望,畢竟也還有一線生機。
第六章
狄禍氣聚丹田,施展上乘輕功,直奔十余里外的貢噶峰頂。
雖然一輪紅日還斜在西邊天際,月姐兒也還沒露臉,但狄禍還是放心不下,決定先上冰湖畔守候百年一現的雪山冰蓮,免得萬一唐非真的來了,教他捷足先登,那自己心愛的人可就絕了生機。他絕不容許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當他快抵達冰湖時,赫見有一條人影佇立湖畔,不由大吃一驚!那人是誰?毒邪唐非麼?
待他再奔近一點,才發現那人竟是個長發及腰的縴細女子,正背對著人面向冰湖而立。
狄禍停下腳步,那名女子似乎也察覺到有人近身,因而回轉過背立的身子。兩人四目相接,狄禍不由怔了一下,
此女一身雪白衣裳,外罩銀白狐裘,站立于皓白雪地中,清靈得宛若不食人間煙火、謫落凡塵的仙子。
她的美,與鐘思敏完全不同。前者秀雅婉約,像株空谷幽蘭;後者明艷照人,像朵奔放的玫瑰。可謂春蘭秋菊,各有特色,難分軒輊。
「閣下是?」雪衣女子率先開口,聲如其人,一樣給人輕輕柔柔的感覺。
「在下狄禍。姑娘獨自一人來此,不怕危險麼?」如果她是江湖中人,必定听過殺絕響當當的威名,但願這有助于嚇阻她奪蓮之心——如果她上山的目的,也是志在雪山冰蓮的話。
「殺手第一狄禍?」雪衣女訝睜靈眸。
「正是區區在下。」她果然听過自己的名號,狄禍頗感欣慰。
「原來是狄大俠,失敬了。」雪衣女立即斂衽為禮,客氣地尊稱他為大俠,不像鐘思敏還得推敲半天。
「不敢當,姑娘來此意欲何為?」狄禍抱拳回她一禮,旋即又心焦問道。他實在不願與女人交手。「為了傳說中的雪山冰蓮。」雪衣女直言不諱。
「姑娘想要那朵冰蓮?」狄禍立時提高警戒。
「是呀。」
「你要那朵冰蓮何用?」
「用來救人。」
「救人?」狄禍沒料到這冰蓮搶手,想利用它救命的,原來不止他一人。「我也是為了救人,看來咱們只好手底下見真章了。」
「那倒不必,一朵冰蓮可以救多人性命呢。」
「真的?姑娘不會獨吞?」
「當然不會,大家都是為救人嘛。」
「姑娘尊姓大名,可否見告?」狄禍對雪衣女頓時肅然起敬,這才想起尚未請教對方名字。
「我叫華愛。」雪衣女微微一笑。
「嗄?是……‘醫奇第一’華愛姑娘?」狄禍低呼。
「不敢,請狄大俠多指教。」華愛的態度永遠溫婉有禮,教人如沐春風。
狄禍這下像是吃了粒定心丸。因為「醫絕」華愛不僅醫術神奇,為人更是正派,武林中人莫不對她的仁心仁術敬愛有加。狄禍信得過她的為人,她是絕不會獨吞雪山冰蓮的;況且鐘思敏中了三日黑寡婦的劇毒,竟能得遇神醫,真是她的造化。
「華神醫,在下有一友人,不幸被三日黑寡婦螫傷,生命垂危,故而急需冰蓮救命。若此蓮今夜真能出土,尚祈神醫高抬貴手,留半朵蓮花分予在下,好解友人身上之毒。」
「狄大俠放心,大家都是為著救人,華愛焉敢獨吞。但不知你那位友人,中了黑寡婦之毒,可曾先行放血封毒?」華愛三句不離本行,殷殷關切病人傷勢,當真是菩薩心腸。
「哎呀!我急著趕來冰湖,她也未曾提醒我,只道取回冰蓮即可解毒,現在……華神醫,這有關系麼?」
「當然有關系。若能及時救治,即便沒有冰蓮,也能拖上較長時日,而非三日毒發斃命。」
「嚇!那……那現在趕回去救治,還來得及麼?」狄禍焦急不已。
「你那位友人是什麼時候被螫傷的?」
「大約半個時辰前。」
「那倒無妨,由我救治的話,兩個時辰內尚不嫌晚。」
「太好了,華神醫,可否勞駕您去診視一下?」
「當然,行醫之人本就是以救人為天職。」
「多謝!」狄禍大喜過望,忙稱謝不迭。「她就在十里開外一處峰下岩洞內,請神醫隨我來。」
「嗯,先去替你友人療傷,回頭等月圓之時,再來等待冰蓮破湖而出也不遲。」華愛微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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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禍領著華愛進入岩洞內。
「咦?」因為腿傷行走不便,而沒跟隨狄禍一道上冰湖的鐘思敏詫異地望著放禍背後那位美若天仙的女子。
「敏敏,你還好吧?」狄禍關懷之情溢于言表。
「我很好。狄禍,這位姑娘是?」高山峻嶺的絕峰,哪來這天仙化人般的美女?
「敏敏,你真是福星高照,這位姑娘就是大名鼎鼎的醫奇第一華愛大夫。」狄禍興奮地為她引見。
「呀!當真是華神醫麼?幸會、幸會!」鐘思敏聞言喜溢眉宇,沒想到自己運氣這麼好,竟能踫上大貴人。
「我是華愛,請教姑娘芳名如何稱呼?」
「我叫鐘思敏。」鐘思敏笑得好開心。
「咦?是多智第一、紅葉山莊莊主麼?」
「沒錯。」
「但……鐘莊主不是男的麼?怎會……」華愛大惑不解。
「那是我易裝改扮的,事實上我與華姑娘一樣,都是如假包換的女兒身。」
「喔!原來如此。」華愛這才恍然大悟。
「唉,真巧耶!咱們武林四絕平日天各一方,從未踫過頭,現在倒好,一下湊齊三位,若晚上唐非當真也來,那可熱鬧嘍。四絕一夕之間會齊,真是難得呀!」鐘思敏開心地笑道,一點也不像個身中劇毒、性命垂危的人。她天生就是個樂天派。
「鐘姑娘認為唐非會來?」華愛聞言,面露復雜神色。
「是這麼猜想的,但並無十成把握。」
華愛默然片刻後,隨即打開隨身攜帶的藥箱,開始為鐘思敏治療毒傷。
鐘思敏善于察言觀色,她發覺一提起唐非,華愛眉宇就攏上了層輕愁。奇怪,這是為什麼?
「華姑娘認識唐非麼?」追根究柢是鐘思敏的最愛,即使受了毒傷,她也不忘這項樂趣。
「我沒見過唐非,只是他的大名如雷貫耳。」華愛淡然一笑。
「哦,我還以為你們相識呢,剛才提及他的名字時,姑娘似乎有點不豫。」
「他是擅長使毒之人,若他前來爭奪冰蓮,絕非為了救人,而是不想讓冰蓮破解他施放的諸毒罷了。所以,他定會毀去冰蓮,那可不是什麼好事。站在行醫者的立場,我當然不開心。」華愛的觀點,跟鐘思敏當初判斷唐非極有可能上山的理由倒也一致。
「原來是這樣啊!看來我們只有祈求老天保佑,但願唐非別上貢噶峰來攪局。」
「是呀,我也不想跟他照面。」華愛輕蹙起眉心,隱約又透露出她對唐非的反感。
鐘思敏覺得十分奇怪。因為江湖盛傳醫絕華愛擁有一顆悲天憫人的慈悲好心腸,哪怕是十惡不赦之徒上門求醫,她也盡力救治,因而贏得江湖中人的敬重,怎會獨獨對唐非似有芥蒂呢?
在鐘思敏思慮之時,華愛已為她處理好傷口,同時取出銀針為她針穴,將毒氣暫時逼聚在心門之外。
針穴推氣進行約莫一個時辰才大功告成,華愛輕吁口氣道︰「好了,毒傷暫時穩住了。」
「華神醫,所謂暫時穩住代表何意?」狄禍關注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