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的紫金山,風夾雲幻,縹縹緲緲,像披了層薄紗的美女般嫵媚多姿。莊嚴與呂文繡正馭馬緩步遛達在婉蜒山道,領略這份沉靜的山林之美。
兩人相偕上山跑馬已近個把月,藉由這些只有兩人共處的清晨,莊嚴不斷觀照自己內心,幾乎已能確定呂文繡在自己心中佔有的重要地位。渴盼擁有她的甜美的,一直撞擊他冷硬、不輕易動情的心靈;想與她共度此生的念頭,更是日益明顯、強烈。但,教莊嚴困擾的是,雖然這些日子一起跑馬,可是呂文繡還是保持客氣有禮的態度,那副若即若離的淡然應對,總讓人模不透她心思。眼見兩人情感毫無進展,莊嚴不免有些心焦起來。
原本想慢慢溶化她的心,藉以解除她築起的身分上藩籬,然而一思及母親限定的「最後期限」,還有庫利斯潛在的「威脅」,莊嚴考慮是否該下帖猛藥,加緊腳步完成「追妻計畫」。
偷瞄眼身畔沉靜如昔的佳人,莊嚴正想開口打破沉寂,與她閑聊幾句。爾一陣風沙揚起,他看見呂文繡隨之低頭掩面。
「阿繡,你怎麼了?」莊嚴立即策馬靠近,以滿含關心的語調輕問。
「沒什麼,只是沙粒吹進眼里而已。」呂文繡頻頻以手擦拭眼楮,那刺痛的感覺令她一時睜不開眼。
「風沙入眼不能搓揉,要用吹拂方式,讓我瞧瞧。」莊嚴心急的跳下馬背,繞
到呂文繡馬頭,不由分說將她攔腰抱下馬來。
呂文繡光顧著低頭揉眼,對莊嚴的舉動根本猝不及防,在尚未回神之際,她已經落地與他貼身而立。
陡然間,呂文繡感到一陣虛弱,因為她感覺到自己正靠著莊嚴堅實的胸膛,兩人距離貼近到可以听見彼此如擂鼓般的心跳聲,那份壓迫感使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羞于睜眼,甚至屏住氣息,不敢用力呼吸,深伯一不小心泄露內心深處那份悸動。
「阿繡,是哪一只眼?」莊嚴低柔的聲音響起。
「我……我沒事的。」呂文繡閉著眼楮抽氣回答。她只希望他能站離自己遠些,不然她覺得自己可能會窒息而亡。
「是這只眼吧?」莊嚴不理她,自顧自端詳流著淚水的左眼。
「嗯,是的。」呂文繡無奈地回答,聲音幾乎輕不可聞。
莊嚴只手抬起她下顎,另一只手的手指掀開她的眼皮,朝著眼瞳輕柔吹氣。他溫熱的鼻息噴拂在呂文繡臉上,幾乎奪走她的呼吸,她只覺整個世界似乎在旋轉,必須費力撐住自己雙腿,才免于虛月兌倒地。
莊嚴可以感覺她微微顫抖的身軀,凝視她微啟的唇像渴望雨露滋潤的花瓣。她的嬌羞與甜美把他淹沒了,如果體內累積已至飽和的激情再不疏通,他怕自己會被熾烈的情火焚成灰燼。
適才才想到要不要下帖藥,機會馬上就降臨,再不把握良機,豈不辜負老天爺揚起風沙,暗助自己一臂之力的美意?莊嚴不再猶疑,火熱的唇印上她玫瑰般的紅唇……
「唔……」呂文繡嚶嚀一聲,若不是莊嚴一手攬住她縴腰,另一手托住碧定在她後腦,以力道撐住她身子,呂文繡肯定自己將會癱軟下地。
天哪,怎樣的銷魂呀!光是一個吻,就足以教莊嚴神魂顛倒、血脈賁張!她甘醇的津液宛若蜂釀蜜汁,芬芳的氣息有如花香濃郁,令他心蕩神馳、完全迷亂。而呂文繡也被那膠著似的熱吻給擒住了,渾身激起一陣輕顫。當他滑膩的舌探入自己的口內時,她更猶如飄浮在汪洋大海中載浮載沉,雙手自然地環上莊嚴頸項,仿佛即將溺斃的人攀住一根救命的浮木般。
靶受到她青澀的回應,莊嚴欣喜若狂,更加深了這個侵略性的吻,直到彼此氣
喘吁吁,才意猶未盡地松開緊箍伊人的鐵臂。
當莊嚴溫暖、誘惑的唇移開,呂文繡仿佛才從魔法中蘇醒,乍然睜開迷茫美目,她瞧見莊嚴眼瞳有一簇閃亮興奮的火焰。
「阿繡……」他舌忝舌忝唇,喉嚨嘶啞,帶笑的眼神望進她眸子,啟口欲語……
「啊!」呂文繡倏地搗住火燙的雙頰,突然感到羞于面對莊嚴,更不敢聆听他將要說出口的話——不管他要說些什麼。此時的她心亂如麻,根本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承受一切。于是,一個急轉身,她匆匆躍上馬匹,揚塵而去。
「阿繡……」莊嚴錯愕,旋即又釋懷地莞爾。他知道她只是害羞罷了,並非排斥自己,因為剛剛她也回應了他的熱吻呀!想起適才的甜蜜擁吻,真教莊嚴回味無窮,不禁又露齒微笑,憧憬起兩人未來的美好人生。
莊嚴並未立刻催馬跟上,反而放緩馬兒腳步,因為他知道必須給呂文繡一點心理調適的時間。如此縴柔易感的人兒,他還真不忍心把她逼得太急呢。
※※※
呂文繡利用莊蝶兒午睡空檔,在自己房理閱讀陶潛流傳千古的名著「桃花源記」。書中引人人勝的情節,芳草鮮美,落英繽紛,土地平曠、屋舍儼然的景物︰黃發垂髫、恰然自樂的生活氣氛,以及桃花源人民純樸的精神世界,在在令呂文繡心向往之。
讀著讀著,莊嚴的影子突然竄人呂文繡的腦海,打亂了平日心無旁騖的閱讀習慣。清晨與他紫金山道親吻的那一幕,像浪頭拍打礁岩般,不斷沖擊呂文繡心坎,她想定下心神繼續瀏覽書卷,但亂糟槽的思緒一直在腦際紛飛……
早上先馳離紫金山後,呂文繡躲入自己房中,等蝶兒起床後,她又一整個上午待在「彩蝶樓」不肯出來,避開與莊嚴照面的尷尬。直到估量他已出門巡視商務,才利用蝶兒午憩時間回到自己房內。
然而,躲得過一時,躲得過一世嗎?明天清晨與他跑馬,又得踫頭了呀,想想莊嚴在自己心里造成的強烈波動,呂文繡再也提不起勇氣與他單獨相處。
原以為自己再也不會輕易敞開心扉,誰知經過今早的「相濡以沬」,才恍悟以往對庫利斯的牽掛,或許只是緣于孤寂童年唯一友情的一種眷戀心理吧?但是,莊嚴卻能在她心中激起一種從未有過的微妙感覺,那是即使面對庫利斯,也不曾出現
餅的復雜情緒。這……才是真愛吧?
如果今天早上自己不先馳離山郊,他會說些什麼呢?傾訴衷情,還是雲淡風輕不當一回事?呂文繡因不明白莊嚴心意而更顯心煩意亂。他真如蝶兒所說鍾情自己,或只是像一般富家少爺,一時興起對微不足道的卑下侍女逢場作戲一番?
呂文繡呵呂文繡,你千萬別自作多情、異想天開,麻雀是不會變鳳凰的,你根本配不上莊家門第呀!無情的現實壓迫下,埋藏心中的幻夢逐漸消褪,呂文繡理智地提醒自己。
她不敢再胡思亂想下去,害怕會發現內心更深處的東西。決定趁著蝶兒尚未醒來的空檔,趕緊到馬舍找庫利斯,要他明天清晨不必再為自己準備馬匹,同時請他轉達莊嚴,今後將不再與他一道跑馬的訊息。
呂文繡離開書桌,正欲定一趟馬舍,聞小柳驚惶的叫聲︰「呂姑娘!呂姑娘!快開門哪!」
小柳惶急的聲音透露出有不尋常的事發生,呂文繡急步至門打開房門。「小柳,什麼事這樣慌張?」
「不得了啦!呂姑娘,小姐出事了!」小柳青白著一張臉。
「嗄?蝶兒!她出了什麼事?」呂文繡悚然一驚。
「她從『魔神』背上摔下來,跌傷了腿。」小柳快哭出來,等一下大少爺回來,自己一定又月兌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