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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郎探春心 第5頁

作者︰曾曉君

「沒銀子?少裝蒜啦!」

「是真的沒有嘛,我不會騙你們的。如果你們缺錢花用,等我辦完事後,回家取些給你們便是。」

「想用綏兵之計?當我們三歲小孩,好騙啊?』

「不是啦……」莊蝶兒急得眼楮泛紅。

「呵呵!這小鮑子真像個大姑娘,瞧他快哭了耶!」

「你們……」

「廢話少說!我們要搜你的身,看看是不是當真沒帶銀子!」

「不行!你們敢搜我的身,我大哥不會饒你們的!」開玩笑!大小姐金枝玉葉,豈是這幾個人渣能亂模得的。

「喲!唬人哪?你大哥是什麼三頭六臂的狠角色,說出來嚇嚇咱們弟兄呀!」幾個小混混哄堂大笑。

「我大哥是莊……」

「這些大哥,你們想做什麼呀?」突然,一句溫婉的姑娘聲音打斷正要報出莊嚴大名的莊蝶兒話語。

「阿繡姐!」莊蝶兒一看清來人,驚喜地大喊一聲。

「你?你是……」呂文繡怔住,打量著眼前這位頗眼熟、卻又似陌生的臉孔,有一種陰陽倒錯的怪異感覺。

「我是莊蝶兒呀!」莊蝶兒摘下皮帽,一頭秀發傾瀉披散肩胛。

「三小姐!」呂文繡大吃一驚。

「什麼?!他、她、是……莊府三小姐?」幾個小混混知道大事不妙,莊大少爺可不是好惹的,立即一哄而散逃之天天。

看著瞬間仿鳥獸散、跑得沒影兒的小混混,莊蝶兒樂得眉開眼笑。「阿繡姐,謝謝你救了我。」

「救了你?我什麼也沒做呀。」呂文繡一頭霧水。

「怎麼沒有?你一出現,那些小流氓就望風而逃,真不傀足武功高超、無人能敵的莊府護院武師。」莊蝶兒硬要給呂文繡一頂高帽子戴。

「我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他們逃走是懾于小姐莊府干金的名頭,得罪不起莊家吧。」呂文繡知道自己的斤兩,不禁搖頭失笑。

「阿繡姐,我告訴你,你一定要說是你救了我。」莊蝶兒卻一本正經交代呂文繡。

「咦?為什麼?」

「我回家後會告訴大哥,說你武藝高強,將欺侮我的壞人打得抱頭鼠竄,也許大哥感恩圖報,會再聘雇你回去當護院武師。」莊蝶兒思想單純,未免把莊嚴想得太好騙,也太好說話了吧?

她似乎忘了這麼一說,不等于把自己偷溜出府的事一並招了嗎?莊嚴第一個要修理的,恐怕就是她了。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想保他人?不過,這一番義氣也滿感人的就是。

「那怎麼可以!做人要誠實,豈可欺騙大少爺。」呂文繡是個正直的姑娘,當然不表贊同。

「可是,那……你就不能再回莊府當武師了。」莊蝶兒噘起小嘴兒。

「我本來就不會再回去了呀。」呂文繡無奈的苦笑。「三小姐,您是千金之軀,自己一個人跑出來多危險,我先送您回去。」

「不要!我好不容易才溜出來,誰要這麼早回去,我晚飯前回府就可以了。阿繡姐,我要去你家。」莊蝶兒臉上掛著甜甜笑容,上前親昵地挽著呂文繡手臂。

「我家?」呂文繡呆住。

「是呀!你還住在老樹街底那間房子吧?我正要去那兒找你呢。」

「嗯,我又回去承租了沒錯,可是那屋子破舊簡陋,不好意思讓大小姐您……」呂文繡婉言推拒。

「阿繡姐,我叫你一聲姐姐,你還把人家當成外人,難道說姐姐住得,我就去不得麼?」

「小姐是貴氣的千金,怎好去那破落戶……」呂文繡對莊蝶兒肯紆尊降貴,膩著她喊姐姐,總覺高攀不起,但莊蝶兒堅持如此稱呼,她也無可奈何。

「阿繡姐,你再說我可真要生氣嘍!」莊蝶兒頓足嬌嗔。

「這……」呂文繡好生為難。

「定啦!走啦!我問過路人,知道老樹街在哪兒,你不帶我去,我還是會自個兒尋去的。阿繡姐放心丟下我一人瞎闖麼?萬一那些小混混又回頭找我晦氣……」莊蝶兒知道呂文繡心地善良,故而很小心地用點心機。

呂文繡果然慈心大發,只好帶著莊蝶兒返回自己住處。

※※※

斗室內不過幾尺見方,置了張老舊的大床、桌椅,加上一口斷了支腳柱,斜傾一邊的五斗櫃,整個房間已沒多少空間,兩人一進入室內就更顯擁擠,

莊蝶兒蹙眉打量斑駁的灰牆,聞著空氣中充塞的霉味。她知道多雨的江南暮春,下雨時這老舊的屋宇肯定還會漏水。她實在無法把這破落戶跟充滿靈秀之氣的呂義繡聯想在一起;莊府的柴房都比這兒好不知幾倍哩。

「阿繡姐,你干嘛不租大一些、好一點的房子?」她天真地蹦出這句話。

天哪!又一個晉惠帝!百姓窮得沒飯吃,他還白痴地問大臣們︰「何不食肉糜?」白糙米飯都沒得吃了,還有錢買肉煮粥嗎?真是夠愚蠢無能的昏君。

而莊蝶兒不也是個不識人間「窮」滋味的千金大小姐嗎!

「呃……我一個人不必住太人的房子,只要能擋風遮雨,將就一點就行了。」呂文繡心中暗自苦笑。

「擋風遮雨?我看未必哪!」可不是,要不然屋內為何有股撲鼻的濕氣,時令已快交夏,但冷風依然從龜裂的牆縫灌人,一旦冬季北風怒號,豈不凍煞人?

「……」呂文繡默默無語,心中涌上一陣心酸。再怎麼說,她也不過是個年方二十的年輕姑娘,生活的重擔卻已將她的心情擠壓得猶如歷盡滄桑的老婦一般。

「阿繡姐,你放心,我回去就告訴大哥,要他再雇用你。」莊蝶兒見呂文繡眉宇含愁,立即大發慈憫。

「謝謝小姐,大少爺說過不聘雇女武師,我看算了。」

「那沒關系,咱們家宅子大,還缺個……呃,侍女,只是要委屈姐姐了。」莊蝶兒總覺叫水一般柔美的呂文繡當婢女,實在太蹭蹋人家。可不找個名堂又不行,大哥絕不會坐視府里養個吃閑飯的僕人。

「不,不必了,謝謝小姐好意,我……已經找到工作了。」呂文繡並非排斥當婢女,而是她知道這只是小姐的一番美意罷了。

若莊嚴有心,當初免除自己護院職務時,就可以征詢她有無轉任侍女的意願呀。再說她也問過老管家,確定莊府日前並不缺人手。

「真的?姐姐工作已有著落?」

「是的,在一家藥鋪子幫忙抓藥。」呂文繡信口扯謊,下過,謊言有時也是出于善意。

「是哪家藥鋪?在哪條街上?」莊蝶兒打破砂鍋問到底。

「這……小姐何必問那麼多……」呂文繡卻支吾其詞。

「阿繡姐,你是哄我安心的吧?」呂文繡明澄澄的大眼閃動一絲愧色,顯然不擅說謊。鬼靈精怪的莊蝶兒一眼就能看穿。

「不,我……我沒騙你……」呂文繡紅了臉。

「好吧,那過兩天我再來找姐姐。」莊蝶兒也不再逼問,她心中已有主意,決定先回去向大哥爭取阿繡姐的工作權,等事情有了結果,再來找她回莊府。

「小姐,你自己一人出來太危險,像剛才踫到那些小流氓……」呂文繡一听,急聲勸阻。

「阿繡姐,下次我來一定帶幾個武師同行,這樣你總可以放心吧?」說服大哥後,她當然可以大大方方出府找阿繡姐回去,屆時大哥定會派武師護衛自己的。

唉!天真的小泵娘,她以為呂文繡是諸葛孔明啊?還得莊嚴大少爺勞師動眾,諳她出「茅廬」不成?

環境的淬礪,促使只年長她三歲的呂文繡,思想就成熟許多。她當然知道自己幾兩重,焉敢有此不切實際的奢望,但莊蝶兒的熱情令她相當感動。有生以來除開早逝的雙親,對她好的,除了奇爺爺之外,就只有莊逸及莊蝶兒兄妹了。他們兄妹長于富貴之家,卻沒沾染一絲驕氣,實在難能可貴,只可惜大少爺就冷漠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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